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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兄-分卷阅读46

确实春秋鼎盛,就连当今圣上,也才刚刚弱冠之龄。今上勤于政务,爱民如子……”
  “我恍惚听人说,皇上是先帝的第三子?”
  高永胜朝门的方向瞧了一眼,压低声音:“对,是第三子。你们家以后参与御药供奉,时常跟宫里打交道。有些事,我先跟你说清楚,也免得犯忌讳……”
  许长安闻言来了精神,跟着低声说道:“还请高太医教我。”
  “先帝有过两任皇后,都是郑家女。第一位皇后二十年无所出,薨逝之后,先帝娶了第二位皇后,也就是现在这位太后,生下了三皇子,也就是……。”高永胜手指向上指了一下,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四年前,大皇子因为残害手足,贬为庶民,没多久抑郁而终,……被立为太子。”
  说到这里,高永胜伸出三个手指比划了一下。
  许长安神色微变,低声问:“残害手足,是大皇子害……”
  她学着高永胜,也用手指比划。
  “嗯,你们不在京中不知道。那会儿三殿下失踪了好几个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先帝急得头发都白了,下了死令,必须找到。还好皇上是真龙天子,福大命大,被苏大人及时发现,藏匿起来,又平安送回京中。”
  “苏,苏大人?”
  高永胜点头:“对啊,苏大人。说来这事儿也巧了,那年五月,苏大人因丁忧回乡,意外发现受伤的三殿下。寻医问药,不得其法,后来悄悄送回京……”
  许长安讶然:“五月吗?”
  五月份时,他不是被父亲带回许家了吗?
  “好像是五月吧?”高永胜也有点不确定了,“不过这事儿也不重要。反正皇上自己都不记得了。”
  许长安心中讶异更重:“不记得?”
  “是啊,就是不记得啊。”高永胜不自觉凑得更近了一些,声音越发低了,“当时我有幸跟着太医院的罗掌院一块儿前去,亲眼看着他用银针过穴的方法给皇上排除颅内血块……”
  他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三殿下睁开眼睛后,双眉微拧,沉声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受伤之后那几个月的事情,竟是一丁点都不记得。
  高永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人的头脑啊,玄之又玄。我之前就见过有的人受了伤,撞了脑袋,不记得自己是谁……”
  许长安一怔,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头翻滚:原来他不记得了啊。
  她的那些心虚、惧怕、担忧……几乎是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原来,他不记得啊。
  怪不得他用那种眼神看她。
  那她还提心吊胆干什么?
  许长安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她对自己说,不记得啊,不记得好,那她就不用担心他报复,她可以放心了,真好。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和失落。
  那些往事,他居然全都忘了啊。
  可能今天忧思过重,到了夜里,许长安破天荒的失眠了。
  同样没有睡好的,还有皇宫中的年轻皇帝。
  内监点上一支安神香后,他才勉强睡去。
  他又一次做梦了,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梦里是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他和一个年轻的女子交颈而卧,如在云端。
  在无数次的梦境里,他都看不清她的脸,只知道她长发柔顺,皮肤雪白,声音娇嫩,极其热情。
  每每醒来,他都觉得心口微微的疼。
  而这次不同的是,在极度愉悦的时刻,他居然看到了她清晰的面容。
  竟然是……在母后宫中见到的许娘子?!
  皇帝猛地睁开了眼睛。


第38章 怪梦 反正他不记得
  梦中的旖旎在一瞬间散去了大半。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帐。
  此刻仍是夜里。
  不远处立着的宫灯流泻出暖黄的光, 温柔恬静。
  空气中依然萦绕着淡淡的安神香的气息。
  年轻的皇帝按了按隐隐作痛的眉心。
  四年前,他重新回到京中后,偶尔会做那样的梦。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平日里忙于政务, 身边没有内宠,做几次这种梦不足为奇。
  只是梦里的女子为什么是她呢?
  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寡妇?
  难道是因为白天在太后宫中, 他看见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因此多看了几眼的缘故吗?
  再往深处想, 总不会之前梦里看不清面容的女子都是她吧?
  不对, 先时他还没见过她。
  一时之间, 皇帝的心情格外复杂,颇有些一言难尽。
  事实上, 在他被册立太子后,就有人试着给他进献美女。可不知是什么缘故,一见到那些美貌女子, 他就莫名反感且抵触。
  那时先帝身体每况愈下,两个皇兄的余党作乱, 朝中各方势力亟需平衡, 他没心思顾及女色, 也懒得去查她们的底细, 就统统给拒了。
  没想到, 如今他居然会对一个刚见面的妇人生出这种心思?!
  莫非真是饱暖思淫欲, 现下政事清明了, 他也如那些大臣所说,该选秀了?
  夜间伺候的小太监有福听到动静,立刻上前去, 态度恭谨,低声询问:“皇上?”
  皇帝回过神:“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刚过四更天,还早着呢。皇上再歇一会儿吧。”
  “嗯。”
  皇帝重新阖上了眼睛,距离早朝还有段时间,可他却睡不着了。
  闭着眼,白天在太后宫中看到的情形悉数浮现在脑海中。明明当时也没有很在意,这会儿却清晰得可怕。
  相貌清丽的女子,惊惶无措地看着他,明澈的眸子一眼就能望到底。渐渐的,她跟梦中女子的身影隐隐约约重叠在了一起,肤白似雪,热情而娇媚……
  皇帝眸光一闪,声音淡淡:“有福,备水。朕要沐浴。”
  有福不敢多问,连忙吩咐当值的内监去准备。
  皇帝所住的宫殿,偏殿里就有一个汤泉。汉白玉砌成的池子,池底雕刻着日月星辰的图案,一年四季热水不断。
  水波荡漾,热气袅袅。
  将身体浸泡在汤池内,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皇帝不知不觉就有些出神。不知怎么,他竟又想起那个许娘子来。
  母后跟他提过,说她来自湘城许家金药堂,进京是为了参与御药供奉,她曾在齐云寺救过太后一次,是一个青年丧夫的寡妇,唔,还有个三岁大的儿子……
  这样一个女子,虽然生的不错,但并无任何特殊之处,且跟他素无瓜葛,又怎会出现在他的梦中?还是那种梦?
  真是怪异。
  年轻的皇帝突然睁开眼,双目幽深,俊美的面庞上没有一丁点的表情:“有福,更衣。”
  他收敛了情绪,对自己说:一个梦而已,绝对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这一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许长安一夜未眠,天蒙蒙亮时,她干脆不试图入睡了,索性披衣坐起,细细思索。
  ——担心吵到文元,她动作极轻。
  昨日之事对她来说,实在太过震撼。她一个小老百姓,以前最大的野心和奢望,也不过是成为御药供奉,将金药堂发扬光大。现在的一切,早超出了她的心理预期。
  文元的亲生父亲,居然是当今皇帝。
  说实话,她倒宁愿希望,他只是那个叫承志的失忆少年。
  其实以眼下的情形来说,他们远离京城是上上之策,但金药堂如今成了御药供奉,这已不是许家想退就能退的了。相反,许家还得有人长居京中,随时供奉御药。
  许长安默默叹一口气,低头凝视着儿子的睡颜。
  仔细看的话,能看出眉目间有她和那人的影子。
  文元红润润的小嘴一张一合,唇畔挂着浅浅的笑意,呼吸均匀,想是好梦正酣。
  看着他,许长安心内满是温柔和爱怜,一颗心软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这是她的珍宝啊。
  许长安小心翼翼帮他掖了掖被角。
  昨日在宫中骤然见到皇帝,她惊惧无措。可她后来静下心想想,似乎也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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