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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道-分卷阅读46

慰,什么你别太难过,别太伤心,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云云。

嗬,倒会惺惺作态。

李怀信戳着锅里的萝卜,扫过大家虚情假意的嘴脸,忍不住笑了,他眉眼弯弯,很是愉悦的夹了块竹笋,胃口异常的好,感觉还能再吃几块腊排骨,好早让自己壮实回来。

吃着吃着,李怀信就忍不住吐露了肺腑:“这里的民风真淳朴啊。”

贞白莫名其妙抬起头,眼神似在问:淳的哪门子朴?又不似在问!

李怀信勾着嘴角,往贞白身边挪近些,压低了那一把磁性非常的嗓子,做窃窃私语:“坏啊。”

就背地里坏,嘴上坏,说三道四的坏,坏得多淳朴!

末了他还觉不够,又加了句:“怎么这么坏。”那语气,仿佛打趣一般,凑近了跟贞白咬耳朵,说:“虚情假意的人真多。”

贞白蓦地坐直,与他目光相触。

李怀信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问:“你呢?打的什么坏主意?”

这个话题他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了,贞白仍旧实话实说:“我说了,我要找到那个人。”

“然后呢?找到那个人然后……”

不等李怀信问完,贞白回答得很干脆:“杀了。”

她没有那么多拐弯抹角的心肠,也没必要掩饰自己的目的,这就是她打的坏主意。

这是要报仇,也在李怀信意料之中,他可没单纯到觉得这女冠找那人只为叙旧,顺势就问:“你莫不是个什么罪大恶极之人,造了孽,才会被封印在长平乱葬岗?”

贞白迷惑:“造了什么孽?”

“问你呢!”

“什么又是造孽?”

“谋财害命,杀人放火都是造孽。”

贞白淡淡地应,声音很轻:“那便没有了。”

李怀信揣摩着她话里真假,又听她道:“若论起来,在长平乱葬岗布下如此大阵,岂不更是造孽?”

正因如此,才让李怀信猜不准,这女冠被镇压.在乱葬岗,到底是受害者还是自食恶果者,他判断不出,索性换了话题:“你从哪里来?”

“南边,禹山,不知观。”

李怀信皱了眉,心下掂量:什么名不见经传的破地方,听都没听过,所以才叫不知观吗?

果不其然,贞白续道:“只是一座小山丘,一间不为人知的道观,隐于世,好清修。”

这话李怀信就不信了,若真这么与世隔绝不问世事,你后来又怎会被压.在乱葬岗,这其中因由,指不定多见不得光,所以她想随便胡诌掩护过去,也不无可能。

看来这女冠也是个表里不一深不可测的!李怀信正钻牛角尖,那边伙计已经沏好了茶,挨个儿给樊家人倒上,杯子捧在手里,还没喝上一口,就听见外头有人惊叫:“救命啊!樊二少爷发疯啦,救命啊,要吃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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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樊家人蓦地怔住,樊夫人手一抖,茶杯滚在地上,被水泼了一身,她浑然不顾,脚步急促地往门口蹿,有人揭开了棉布门帘,外头大雨滂沱,两个人像落水狗一样在大街上狂奔,一追一赶。

“二哥。”樊老三头上还裹着孝布,一眼就认出了追着人撵的落水狗,大喊一声,冲进了雨幕。

被追得落荒而逃的人闻声,扭头望见门口一众樊家人,急急打了个弯,朝这边奔命而来:“我滴娘诶,三少啊,快救救我,樊二少这是发的什么病,见人就咬啊。”

樊老三要去拦自己二哥,谁料对方直冲而来,狠狠一撞,身板像铁板一块,把樊老三撞倒在地,摔在那摊凹凸不平的浅水坑里。

樊老三被那一下撞得七荤八素,又摔得不轻,手肘撑着地面擦破了皮,疼得龇牙,吼道:“失心疯啊你!”

对方充耳不闻,一个猛扑,泰山石般砸在了樊老三身上,龇着牙就要往他脖子上咬。

樊老三低咒一声,手肘抵住对方脖颈,开始拉锯。

樊家人见状,个个大惊失色,几名男丁蹿进雨里,试图将失心疯的樊二少爷架开。

众人纷纷扒开窗,瞅着外头俩少爷在泥.泞里掐得死去活来,拉都拉不开,又开始事不关己的评头论足起来:“肯定是争夺家产来着,樊二少爷不甘心。”

“对对对,老大埋了,老.二又没死,轮也轮不到樊老三摔丧盆子继承家业,不打起来才怪嗫。”

“瞧见没,都急红眼了。”

“怎么丧服都没穿啊。”

“哎哟,还真……这做儿子的,连自己亲爹出殡都没去送?”

“也算不得啥,为了那点家业搞内斗,兄弟相残父子成仇,别说区区一个大宅门,放眼皇亲贵胄里,六亲不认的事儿海了去了,不稀奇。”

众人扒着窗户观战,各有各的见地,突然有人提心吊胆地喊了声:“哎哟樊夫人咧。”就见樊夫人扑进雨中,要去拉开樊二少,谁料这落水狗真就六亲不认,一口咬在樊夫人手腕上,发了狠似的,咬进了骨肉里,顿时见了血,被大雨冲涮洗净。

看客们不淡定了,扭身搡了把背后挡道的人:“快别看了,赶紧拉架去,别伤着了樊夫人。”

“樊常兴这不孝子……”看客们骂骂咧咧地出去管闲事,把发了疯的樊常兴从樊老三的身上架起来,这人仿佛狂性大.发,好一顿折腾,众人才七手八脚地将其制住,嘴里却死死咬着樊夫人的腕子,满口白牙如同锯齿,嵌进皮肉,洞穿了血脉,混着雨水直流进袖袍中,染红一大片。

樊夫人痛吟出声,整张脸都白无血色。

樊老三猛地窜起来,大骂:“_0_gou_0_ri_0_de樊常兴,发的哪门子狂犬病,咬你老母啊,撒嘴!”

樊常兴赤红着眼,在众人的钳制下,如一头困兽,非但没撒嘴,还咬得越发狠了。有人锢住他两颊,去掰他的嘴,却徒劳地使了半天劲,忍不住道:“这牙口可真好。”

樊老三气结,狠狠踹了樊常兴一脚:“你跟谁过不去!不撒嘴是吧,耍狠是吧,老子今儿就不信了。”他怒气冲冲奔进店,四下一扫,眼疾手快地拎起一柄刨炉子的火钳,又气势汹汹地折回,边走边骂道:“等撬开你的嘴,看我不打碎你的牙!咱爹刚下葬,你就来犯浑,敢咬大娘了,合着她没生过你,就狠得下心来伤人?!老子平时再不着调,也没你这么大逆不道!”

说着,钳子就往人嘴里捅,樊夫人忍着剧痛想拦:“樊深,你别伤着他牙……”

瞧着那一嘴的血,樊老三气得两眼冒火:“他把您手都快咬断了,我还顾及他牙,要不是怕伤着您手,我非将这钳子烧红了来撬。”

钳子捅破了嘴角,却撬不进狭窄的齿缝,糊了满嘴的碳灰。

“樊常兴,你撒不撒嘴!”樊老三急得没了章法,正束手无策之际,不知哪位看好戏的祖宗慢悠悠懒洋洋的说了句:“给蠢的,拍晕啊。”

樊老三醍醐灌顶,顾不得对方前半句骂人的话,附和道:“对,把他给我拍晕了。”

架着樊常兴的某人闻言,立即一记刀手劈在其后颈,奈何他留有余力,唯恐把人劈出个三长两短,吃罪不起。

樊老三气得翻白眼:“你没吃饭啊,给我狠狠的,抽死这个大逆不道的混账东西,抽死了算我的。”

那人得令,不再有任何顾虑,下手稳准狠,一记闷响后,直接把人干晕了,樊老三立即上前,把樊夫人的手从樊常兴的嘴下抢救回来,盯着腕颈那两排深如血洞的牙印,脸都青了,搀住人往屋里扶:“大娘,您忍着点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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