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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道-分卷阅读188



可能是冯天吧,因为接下来的几天,李怀信就跟人有仇似的,逮住冯天可劲儿折腾,花样层出不穷,誓要将魂魄从狗身中分离出来。

祥云客栈每天都能听见一只惨狗狂吠,得亏那些打尖儿住店的修道者都离开了,这时期也没几个生意做,李怀信一锭金饼砸得掌柜不闻不问,还前前后后帮他购置香蜡纸钱,红绳朱砂,把冯天折腾得要死不活。

终于,冯天扛不住折磨,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出逃了。

把李怀信急得,一整个晚上到处找。

一早忍不住要说句公道话:“要不是你成天往死里折腾,能把他逼走吗?”狗急了真的会跳墙。

“呵。”这小鬼还有脸指责他,“说得好像把冯天五花大绑,助纣为虐的那个人不是你一样。”

一早不吭声了,也算上她一份,但都是在为冯天好,怕他夺舍狗身越久,越难以分割,总不能一直当条狗来养着吧,李怀信可舍不得,遂一样一样试,办法一多,冯天就遭了大罪了。

现如今,李怀信开始悔悟,也许关心则乱,他真不该过急。

翌日清晨,赵九刚支上摊儿,就见梁捕头带着一大.波衙役在街上晃荡,赵九吆喝一声:“梁捕头,这么早啊,出啥事儿了?”

梁捕头走过去:“道长的狗丢了,咱帮忙找找。”

“哎哟。”赵九放下蒸格,“什么狗啊?”

“就一条黑狗,你在这儿摆摊也多留意着。”

赵九神色一怵,“那些黑狗之前,不都给杀了吗?”

“不是。”梁捕头摆手,“昨儿个刚丢,我带人去城外找找,你也盯着点儿。”

“诶。”赵九连忙应下,却没记得贞白当时带了条狗啊,这狗又是哪儿来的?

现在连整个衙门都出动了,城里城外到处找,李怀信寻到河边儿,早就已经没脾气了,以后决计是不敢再对冯天轻举妄动,这狗脾气惹急了就离家出走,万一被谁栓起来,或者杀了炖肉,他连个尸首都找不全。

“冯天。”李怀信边走边喊,寻一些藏身之处,到现在嗓子都涩了:“冯天,小天,冯小天,小天犬……”

只听呜咽一声,李怀信疾行几步,就看见他找了一宿的小天犬,耷拉着脑袋,伏在贞白脚边。

贞白墨发长冠,回过头,身后晨光初露,是经久未见的日头,终于拨开了沉积月余的阴翳。

后记

贞隆年间,有严家余党欲倾大端基业,潜心廿年,布邪阵以斩大端龙脉。

贞隆二十七年秋,有祸世妖魔自长平阵内出,是年天下震荡,南方大雪,群夷寇边。

次年春,天下道门于长平共伐妖魔、破邪阵,天师流云子身殒此役,幸天命在端,降雷罚三十有三,邪阵妖魔具灭于天威。

是役史称天下荡魔。

又十三年,端失其鹿,天下共逐。

——大端史官不若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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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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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赶路

连下几场春雨,一路都是稀泥,冯天滚了一身,脏兮兮的,狗毛已经凝结成块儿了。

途经一条浅滩,李怀信赶紧指挥它下水:“踩稳了,别摔。”

冯天往深水处蹚,李怀信站在岸边,一边脱靴子一边盯它:“就搁那儿站着!”

一早穿着短靴往水里踩,躬身去搓裙角上的泥。

李怀信踢掉鞋,卸下剑匣,顺手递给贞白:“帮我拿一下。”

贞白接过,挂在肩上,就见李怀信挽起裤腿,将长袍下摆扎进腰间,朝冯天走过去。他试了几次水温,不算太凉,就把冯天的狗身往水里按。

后者欲挣:“汪……”

“别动。”李怀信压住它,“给你洗干……”

话未说完,冯天忽地从他手中划出去,站在水中猛抖,炸起漫天水花。

李怀信猝不及防,被它劈头盖脸的浇了满身,当即怒火中烧:“小天犬!你成心的是不是!”

冯天嗷一嗓子,狗腿一刨,就往深水里游,李怀信踢一脚水,落雨一样,也溅了对方满身。

一早好好的搓裙子,遭到无妄之灾,抹了把脸上的水:“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这儿玩儿打水仗。”

“谁玩儿了?!”这小鬼说话的口气能不能不这么老气横秋,李怀信那个气,冲划水的冯天嚷:“你幼稚不幼稚!回来!”

冯天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突然被压进水里不舒服,结果一甩就溅了李怀信满身,现在哪还敢回去,不是找揍么。

打从冯天闹过一次离家出走,李怀信已经有所顾虑了,不敢逼压太过,也不再乘胜追击,只得撂下一句:“脏死你得了!”

然后踩着滩底硌脚的石子儿往回蹚,一面向贞白,他的气性就沉下去了,招手让她走近些。

李怀信站在水里,随便捡了根枯枝,在贞白走近的时候说:“抬脚。”

贞白顿了一下,没领会过来:“干什么?”

“把鞋边的泥土刮一下。”

“不……”贞白正欲拒绝,李怀信已经躬下身,帮她清理黏在脚边的泥土。

一早回过头,刚巧看见这一幕,她怔了怔,眯起眼睛,最明白什么叫无事献殷勤,这比_0_tian_0_huang老子还难伺候的李怀信,就像突然转性了似的,打从乱葬岗一战后,对贞白的态度天翻地覆。

之前口口声声都是这女冠,那女冠,这邪祟,那邪祟,现在就连白大姐也不喊了,还时常自我陶醉,笑得神魂颠倒,一早敢断定,这自作多情的小子怕是迷上人家了。

一早叹了口气,有种癞蛤蟆,哦不,一早又瞧了眼李怀信那副金镶玉似的皮囊,撇开德行不论,有种天鹅想吃天鹅肉的感觉。

待清理完泥土,李怀信直起身,枯枝一扔,偏过头,正好对上一早的目光,他没往心里去,指使人:“你帮他搓一下毛,这浑身是土,游一圈能洗干净么。”

“得嘞。”一早弯起月牙眼,笑眯眯应声,她拍拍手,冲在深滩里畅游的小天犬喊,“别撒欢了,赶紧洗完了进城。”

毕竟赶了半日的路,即便她能不吃不喝,但养成习惯后,一到饭点儿,就想咬东西打打牙祭。

李怀信更是个不抗饿的,自打他这趟下山带足了银钱,就从未亏待过自己,一早跟着饱口福的同时,还会嫌他大手大脚,顺便退一两道菜,于是李怀信不满得很:“谁让你退了,你不吃我还得吃呢。”

一早剥开毛豆,自己吃一颗,喂小天犬一颗,怼回去:“就一袋银子供你这么花,能铺张几天?”

李怀信没搭腔,自顾倒一碗热茶,涮了涮碗筷,才整整齐齐给贞白摆好。

一早瞥一眼,咔嚓咔嚓咬脆笋,对他的行为举止看不太过眼:“就你穷讲究。”

李怀信一竹筷敲在对方脑门上:“我忍你很久了。”

一早没来得及躲开,又不敢还手,认栽的揉了揉额角,她跟李怀信可能八字不合,在一起总呛,尤其最近,芝麻大点屁事儿都能拌几句嘴。

就连夜晚住客栈,也出现分歧,李怀信要开三间房,贞白和一早单独住,但一早坚持两间,还跟往常一样,她跟贞白住,李怀信跟冯天住,然后以理服人道:“咱又没进账,照你这么挥霍,以后日子不过啦。”剩一句败家玩意儿憋在心里骂。

李怀信不乐意极了,但面上没表露:“谁知道你晚上睡觉老不老实,我怕你打扰到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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