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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她有点怂-分卷阅读124

文章后,很快做出了决定,他点薛季和为第一,谢骞第二。
  名士们并无异议。
  事后,谢太傅告诉失魂落魄的谢骞“你输给季和,不是输在文采上,而是输了文章的立意和气魄,季和在真定府的时候每日跟随在他祖父身边,耳濡目染,深知民间疾苦,他年纪虽小,胸中已有丘壑,来日必定位列朝堂,为一方治世能臣,你文采略胜于他,可惜太浮躁了。徐老先生宦海沉浮几十年,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得出你们的差距。”
  谢骞想起当年的那场惨败,唇边含笑“这下子我们算是彻底服气了,要知道徐老先生向来和我祖父不和,两人不仅政见不一,连喜欢的文风也不一样,你既能让我祖父欣赏,又能让徐老先生击节赞叹,可见你的才华不是我祖父硬夸出来的。”
  那一场盛会,小小年纪的薛季和出尽了风头,谢家子弟表面上还是对他不屑一顾,其实心里知道自己输得一败涂地,他非池中之物。
  心高气傲的谢骞头一次输给其他人,深受震动,性子收敛了不少,他疏远狐朋狗友,闷在屋中认真读书,预备进京赴考,让祖父对他刮目相看。
  结果一个月后,薛季和的祖父畏罪自尽,触怒嘉平帝,他们这一支被抄家了。
  锦衣卫不远千里来谢家捉拿薛季和,谢太傅那天不在家,谢家子弟眼睁睁看着薛季和被带走了。谢太傅归家后立刻收拾行李上京,想救出_0_di_0_zi。
  一年后谢骞和友人一起北上赴考,见到满头白发的谢太傅。薛季和的祖父贪墨勒索,证据确凿,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把这个案子来来_0_hui_0_hui审了好几遍,案卷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薛老太爷自尽前还留了封谢罪的折子,案子已经结了。嘉平帝十分震怒,命刑部严办,谢太傅不通人情,没办法救出薛季和,只能托人送些银两给他傍身。
  不久之后,薛季和被送去教坊司为奴。
  谢骞再见到薛季和时,一身锦衣华服,骑了匹缕金锦绣宝鞍高头大马,身后奴仆成群,呼朋引伴,意气风发,正高高兴兴从考场回来。
  而薛季和衣衫褴褛,直直地跪在泥水里。
  一转眼,已是云泥之别。
  走出很远后,谢骞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
  薛季和还跪在那里,鞭子落在他身上脸上,他一动不动,佝偻着背,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至始至终,他没有抬头看一眼贡院的方向。
  他本来应该出现在那里,一举得魁,名震天下,然后如谢太傅所期望的那样,位极人臣,一展凌云壮志,在本朝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结果却成了任人轻贱的阶下囚。
  谢骞那时想,如果换作是自己,可能会忍不住瞧一瞧贡院,抒发一下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慨。
  名臣世家的嫡出公子,家世清贵,才华出众,一朝从云头跌入凡尘,成了人人可以轻贱的奴才,他该有多苦啊 若是个普通资质的贵公子,不过是感叹家道中落、世事无常而已,可那个人是薛季和啊 一个让世家子弟拍马也赶不上、恨得牙痒痒的薛季和 起初,他们没把薛季和当一回事。后来他们发现自己远远不如薛季和,他们气愤恼怒,试着追赶,一次次自取其辱之后,他们发现自己和薛季和的区别就如流火和星辰。
  萤火岂可与日月争辉
  谢骞眼中泪光闪烁。
  然而薛季和不仅仅只是落难,不仅仅只是沦为贱奴,阶下囚还有东山再起、从头再来的那一天,他他成了阉人 残缺_0_xia_0_jian,要怎么振作
  谢太傅平生最厌恶鄙视的就是阉人啊
  想当年,谢太傅曾笑着对谢家子弟说,你们再这么浪荡下去,等薛季和长大,你们这些兄长都得老老实实一边待着去,头名状元一定是季和的 他还没来得及长大就永远失去了蟾宫折桂的资格。
  几年之前,谢骞偶然从谢家老仆口中得知,曲水流觞的那一天,薛季和其实正发着高烧。
  他怔忪许久。
  年纪最小的薛季和,就算脑子都快烧迷糊了,也能轻易胜过他们这帮谢家子弟。


第72章 枇杷树
  提灯里的蜡烛快燃尽了,两簇摇曳的昏黄幽光渐渐被冷沁的月华吞没,夜色冰凉,晚风拂过,送来缕缕清冷馥郁的暗香,谁家种的桂树开花了。
  谢骞是锦绣堆里打滚长大的膏粱子弟,鲜衣怒马,风流浪荡,从未受过一点磨难,他尽情挥霍自己的天资,倨傲自负,少年不识愁滋味。直到那年,他亲眼见证和自己不相伯仲的薛季和从云端跌入尘埃,他看见瘦骨嶙峋的薛季和佝偻着跪倒在泥水中承受鞭打时依然倔强挺立的脊背 他没有参加那年的会试。同窗好友问他为什么退却,他笑着道“我才疏学浅,腹内空空,还得多读些书才行,就不贻笑大方了。”
  长辈们很欣慰,夸他稳重谦逊。谢太傅特意写了“满招损、谦受益”几个字勉励他。
  他回到家乡,疏远昔日的狐朋狗友,每日闭门苦读,认真研读时文,几年后他再次进京赴考,笔下文字已经颇具风骨,这一次他没有辜负自己少年时的才名,一举夺魁,高中状元。当他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着大红袍,骑马走过天街的时候,他脑海里浮现出曲水流觞那日薛季和站在谢太傅身侧腼腆微笑的模样。
  如果薛季和没有突遭家变他相貌出众,气度不凡,穿红袍游街时不知道会迷住多少北地闺秀。
  谢骞下意识想拿起酒杯以酒浇愁,手指抓了抓,只抓到寒凉如霜的空气,他用力抹了把脸,沉痛地道“我后来请好友疏通打点,想让你好过点,教坊司的人说你病死了,尸首已经送出城焚烧祖父和我不知道你进了宫,托人在真定府帮你立了衣冠冢季和,你以后真的打算留在宫里”
  他出身高贵,诗书满腹,志向远大,怎么可能甘心一辈子与人为奴、做一个任人轻贱的阉人 罗云瑾眼眸低垂,脸上神色冷淡,无悲无喜。
  谢骞回忆往事,几度泪落纷纷,他却始终静默无言,没有一丝被触动的迹象。
  “谢侍郎以为我还有其他选择吗”他反问,语气淡漠。
  谢骞眸中闪过一抹喜色“钱兴多行不义,得意不了太久,多半不能善终,你何必蹚这浑水你可以外放到地方去,我这些年也积累了些人脉,你想去那里我可以为你疏通关系。”
  京师看似一片平静,其实波云诡谲。去地方驻守或是做镇守太监当然不如近身侍候天子这么风光得意,但是至少可以保住性命。
  罗云瑾抬眸,不无讥讽地问“谢侍郎想劝我和文官联手扳倒钱兴”
  谢骞一怔,摇摇头“季和,我只是希望你能尽早抽身。司礼监太监听起来风光得意,真正能善终的不多何况如今朝中又是这样的情形,一旦变天,钱兴和他的党羽有一个算一个都躲不了。你得早些为自己准备好退路。”
  “不劳谢侍郎为罗某筹谋。”罗云瑾面色冰冷,“夜色已深,请回。”
  谢骞沉默了一会儿,抬眸凝视无动于衷的罗云瑾,叹口气,面容一肃“季和,我好歹也是魁首状元,可我在翰林院待了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升迁,次次考评只是中等。宫宴上圣上命我赋诗,我_0_hui_0_hui喝得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稳,被圣上当众训斥你以为我当真不修边幅我祖父是圣上最信任的功臣,圣上早就想重用我,我不敢呐你看看朝堂都乱成什么样了内阁大臣一个个明哲保身、敷衍了事,让司礼监骑在头上颐指气使,我一脚_0_cha_0_jin去了,到时候夹在中间受气,怎么全身而退”
  “季和,我不是贪恋功名利禄之人,不会劝说你和文官合作,现在的局势太乱了,你趁早抽身为好。”
  他看着罗云瑾,目光真诚,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罗云瑾心如铁石,唇边一抹讽笑,一字一字地道“谢侍郎,薛季和早就死了。”
  他说出自己以前的名字时,神情依然沉郁冷漠,那个才华横溢、文质彬彬的世家公子,确实已经死去了。
  现在的罗云瑾,心狠手辣,暴戾冷酷,早已不是过去的薛季和。
  自己每一次提起薛季和这个名字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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