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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她有点怂-分卷阅读184

对策,也无心多说,躬身告退。
  只有朱瑄留了下来。
  嘉平帝站起身,示意他跟上自己,问:“五哥觉得应该怎么处置刘敬?”
  语气平淡,仿佛在闲话家常。
  朱瑄跟在嘉平帝身后,道:“儿臣觉得不应该罢免刘敬。”
  左右跟随的太监眸中闪过惊诧之色。
  嘉平帝也愣了一瞬,笑了笑,“你也太心慈手软了,刘敬犯此大错,难道还要留着他不成?”
  朱瑄平静地道:“新河工程修筑已有数月,完工在即,大堤虽然被冲毁,但是重新修筑不难,如果罢免刘敬,接任者肯定心怀畏惧,直接放弃开凿新河,前期的工程全部付之东流。”
  新河开凿确实有它的好处,那就是可以确保漕运的同时还不触犯当地世家豪绅的利益,但是总体而言弊大于利,而且后患无穷。宋素卿早就说过新河工程劳民伤财,不宜动工,嘉平帝听信刘敬的慷慨陈词,准了他的奏疏,户部也痛快地拨了银子,现在工程快完工了,因为大堤冲毁就半途而废,功亏一篑,实在可惜。
  嘉平帝嗤笑:“你和宋素卿当初不是说不宜开凿新河吗?现在大堤冲毁,你怎么又改口?”
  朱瑄从袖中取出一叠文书,递给内官:“儿臣近来研读治河札记,略有心得。前不久宋总督和儿臣正在商议若是同时疏浚新河、旧河,使新河旧河沟通,疏浚整条河道,那么不仅能减缓河患,还能提高漕运效率。儿臣以为此时不能罢免刘敬,以免人心涣散,应当让他戴罪立功,重新修筑大堤,现在重修大堤刻不容缓,当顾全大局,疏通贾鲁故道的工程可以暂时停工,以确保新河能够顺利完工。”
  嘉平帝看一眼内官手中捧着的文书,道:“刘敬可是直接在奏疏里骂过你。”
  朱瑄面无表情地道:“社稷为重。”
  内殿温暖如春,灯火微晃,嘉平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摆摆手:“行了,你回去写封折子,要是内阁大臣都没异议,就这么办吧。”
  朱瑄应是。
  ……
  宫门外星星点点的灯火在深沉夜色中摇晃,那是各家接送自家官老爷的马车轿子。
  谢骞踉踉跄跄地出了宫门,爬上马背,同僚们坐着轿子从他身边经过,掀开帘子笑着和他打招呼:“又偷偷吃醉酒了?你小心点,别被御史逮到了!”
  他笑了笑,挽住缰绳,问自己的老仆:“老头子呢?”
  声音冰冷。
  老仆回答说:“老太爷下午从宫中回来,直接回家了。”
  谢骞冷笑了一声。


第111章 八年了
  寒风萧瑟,谢府门前两盏竹丝八角灯笼在夜风中呼啦啦地响。
  谢骞爬下马背,径自往正院走去,管家挡在院门前:“大官人,老太爷已经睡下了。”
  他置若罔闻,眼神冷如寒冰,推开老管家和其他围过来的老仆,大踏步冲进内院。
  院中黑灯瞎火,廊下一株高大蓊郁的樟树,繁茂的树冠罩住大半个院子,廊前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谢骞猛地推开房门,沉声道:“我和祖父商议要事,谁也别跟过来。”
  老管家和仆人面面相觑。谢家老太爷名声清正、地位崇高,但是府里管家的人都知道谢家现在真正做主的人其实是谢骞。谢太傅迂腐执拗到不近人情,仕途平平,也无过人的政绩,全因为当年扶持嘉平帝登基、敢于叱骂纵容兄弟为非作歹的周太后和郑贵妃才能有如今的名望。谢骞则通权达变,能屈能伸,常常为谢太傅的冲动之举善后,之前谢太傅触怒嘉平帝,就是谢骞出主意让祖父回老家避风头。
  他们退了出去。
  谢骞径自转过堂前一张落地大屏风,走进里间。
  他的手心还是凉的,即使在烧了炭盆的值房里坐了一下午,还是一点热气都没有。工部官员们为大河决堤的事情急得团团转,一开始都在为皇太子揪心,后来他们发现出事的不是宋素卿,风气陡然一变,所有人心照不宣,开始奋笔疾书,写奏折弹劾刘敬,搜集刘敬渎职的证据,想办法把以前推荐刘敬的事情遮掩过去……
  只有他浑浑噩噩,置之不理,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从乾清宫冲下来的那一刻,他很想叫住谢太傅问一个清楚明白。
  但是那里是乾清宫,处处都是司礼监的眼线,他怕两人激动之下喊出什么对罗云瑾不利的话,只能生生忍住愤慨悲怆,直接回值房。
  手心冰凉,双手双脚冰凉,更凉的是他的心口,像是被人在胸腔上捅了一个大洞,冷风呜呜吹着往里灌。
  他坐在烧得噼里啪啦响的炭盆前,冷得瑟瑟发抖。
  深入骨髓的凉意。
  “祖父……”谢骞知道谢太傅没有睡,一步一步挪到床榻前,声音发涩,“你什么时候知道罗云瑾就是季和的?”
  谢太傅早就知道罗云瑾是薛季和,早就知道!他当时直接叫出罗统领这几个字,可见他早已经见过罗云瑾。谢家子弟和年幼的罗云瑾来往不多,谢骞只见过少年罗云瑾几面,谢太傅不一样,他亲自教导罗云瑾,师生朝夕相处,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学生!
  哪怕罗云瑾名字变了,身份变了,嗓音变了,脾性也变了,但他在内书堂上学时就有博学多闻、出口成章的美誉,翰林院教授都说他虽为阉人,却有士人风度,他这样的人,风姿出众,天资聪颖,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掩不住锋芒,谢太傅只要见过他就会知道他是自己昔日最喜欢的学生。
  罗云瑾也知道谢太傅早就认出了他,他一直对谢太傅避而不见,不是因为跌落尘埃耻于见人,而是为了给彼此留一点颜面。
  他看着谢太傅离开的背影,脸上并无一丝失望感慨之色,也没有尴尬落寞,只淡淡地问一句:“你看明白了没有?”
  谢骞苦笑了两声。
  他看明白了。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可笑!他先前费尽心思劝罗云瑾回头,他告诉罗云瑾谢太傅为了救他怎么到处奔波、怎么求亲告友、这些年又是怎么怀念他,他以为罗云瑾会因为谢太傅对文官保有最后一丝善意和敬慕,他还想过等时机成熟劝说罗云瑾和谢太傅相认。
  他以为谢太傅知道季和还活着一定欣喜若狂,到那时,罗云瑾一定会被祖父感化。
  谁曾想,谢太傅早就知道!
  樟树笼住了月色,屋中黑魆魆的,床帐里传出谢太傅虚弱的咳嗽声。
  谢骞双手发抖,跪倒在脚踏上:“祖父,我和您一起为季和立的衣冠冢,每年谢家派人为他扫墓,您说怕他泉下受苦,不能断了祭扫……祖父,您明明知道季和还活着,您怎么能一直瞒着我!”
  去年谢太傅还和他一起去祭拜过衣冠冢!
  床帐低垂,谢太傅躺在枕上,面朝里,轻轻咳嗽了几声,声音平缓:“骞儿,季和已经死了。”
  谢骞双眼发红:“他没死!他还活着!”
  谢太傅一动不动。
  谢骞冷笑:“就算他成了阉人……他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他那时候才十几岁,薛家落难,他有什么办法?祖父,我知道您憎恶阉人,可是那是季和啊!他是您最喜欢的学生,他从小没了爹,他崇拜您,把您当成父亲一样敬爱,您过寿的时候,我和堂兄弟们只会给您添乱,只有他特意为您准备了寿礼……您怎么能假装认不出他!”
  身体残缺,受尽侮辱,本以为见到了救星,可昔日对自己寄予厚望的老师却假装认不出自己,罗云瑾当时该有多绝望?
  他把谢太傅当父亲啊!
  难怪他变成现在这样,冷血无情,心狠手辣。
  见了太多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弱肉强食,成王败寇,现实如此残酷,他怎么可能还对这带给他无尽痛苦的世间保有赤子之心?
  谢骞闭了闭眼睛,掩去闪动的泪光:“季和还活着,祖父,您和我说句实话……您什么时候发现罗云瑾是季和的,多少年了?”
  谢太傅一语不发,咳嗽声也停了下来。
  谢骞等了许久,慢慢站起身:“您向来对阉人嗤之以鼻,可阉人里也分好人歹人,有人为了荣华富贵入宫为侍,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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