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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她有点怂-分卷阅读251


  只要他愿意离开就行!离开京师以后,感情自然就淡了。
  罗云瑾收起匣子:“解决完钱兴我就会离开京师。太子没有为难我,我托你送玉臂支的事,你以后忘了罢。”
  谢骞道:“我当然会忘掉……”
  他顿了一下,“你呢?你忘得掉吗?”
  罗云瑾抬起头,目光落在庭前静静矗立的枇杷树上,檐下挂了两盏竹丝灯笼,灯火朦胧,肥厚的叶片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他这一生都忘不了。
  留不留在京师,对他来说其实没有分别,不管是近在咫尺,还是隔着重重宫墙,亦或是天各一方,他对她的感情这辈子都不会改了。
  但是离得远一些才不会打扰到她,所以他应该离开。
  从前罗云瑾一直不明白朱瑄为什么留着他,直到那天朱瑄坦然道出原因,那一刻,他心中百味杂陈,久久无法平静。
  朱瑄足够自信,也足够冷静,更有常人不能及的耐心,昔日那个苍白瘦弱的小皇子,虽然一直处于劣势,却不曾放弃退缩过。
  阴柔诡谲,顽固执着。
  罗云瑾闭了闭眼睛,饮尽碗中熟水,“我不会再犯糊涂了。”
  谢骞慢慢地吁了口气,语重情长地道:“这样是最好的,对谁都好。”
  沉默了一会儿,他问:“你真要对付钱兴?现在朝中科道官都在弹劾他,这次天象异变,朝官趁机施压,民间也闹了起来,圣上必须做出表率才能平息民愤,确实是下手除去钱兴的好时机,不过圣上对钱兴还留了几分旧情,钱兴说不定还能翻身。”
  钱兴以前也被嘉平帝冷落过,他伺候嘉平帝这么多年,对嘉平帝的喜好了如指掌,过一段时间又能找到机会重回乾清宫。
  罗云瑾道:“这一次不会了。”
  语气平淡,仿佛在闲话家常。
  谢骞却听得出其中的分量,斟酌了一会儿,道:“你现在得罪了周家,还是谨慎点为好。”
  罗云瑾问:“你记不记得杨寅?”
  谢骞一愣,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杨寅是谁?”
  罗云瑾凤眸抬起:“以前的东宫左司直郎,他是杨安的侄子。”
  谢骞皱了皱眉,又回想了片刻,张大嘴巴。
  秉笔太监杨安,正是被罗云瑾送进诏狱的那一个,后来杨安不堪酷刑折磨,畏罪自尽了。杨寅本是钱兴安排进东宫监视太子言行的眼线,杨安获罪,钱兴见死不救,杨寅失去靠山,之后无声无息。
  夜风拂过,竹丝灯笼轻轻摇晃。
  浮动的烛火笼在罗云瑾脸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道:“杨寅一直待在东宫,东宫属臣早就对他心怀不满,杨安死后,谕德、少詹事曾建议打发杨寅去南京,太子没有同意。杨寅需要重新找一个靠山,他想投靠太子,一直在暗中收集杨安生前为钱兴诬告朝官、勾结内外中饱私囊的证据。”
  “钱兴是内官,想要扳倒钱兴,必须让他触犯圣上的禁忌,他私底下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哪些会触怒圣上,还有谁比杨安更清楚?”
  “杨寅早就把证据送到太子手上,太子引而不发,等的就是时机。”
  谢骞呆呆地坐在石桌前,脊背上爬满冷汗。
  所有人早就把杨寅忘到爪哇国去了,谁能想到他居然会成为太子手中的一颗棋子?
  那个左司直郎,当初还是钱兴派去东宫的。
  皇太子当真心机深沉,不可捉摸。
  嘉平帝和文官疏远,信任重用宦官。太子表面上亲近文官,私底下也很倚重身边的近侍。他饱读诗书,儒雅温和,得群臣夸赞,其实一直在隐隐防备文官,同时不忘压制宦官。而文官和宫中内宦都对他推崇备至,死心塌地效忠于他,甘愿为他肝脑涂地。
  帝王之术。
  谢骞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
  转眼就过了末伏,接连数天大雨,天气依旧炎热。
  杜岩怕金兰烦闷,这天出宫的时候买了不少新鲜样式的摩睺罗,笑眯眯地送到她跟前,道:“还是在许师傅家买的,今年时兴这些,小的想着正好过些天要采买,先挑了几个,殿下看看样式好不好?”
  金兰想起自己送给朱瑄的摩睺罗,当时不知道他放到哪里去了,还以为随便收在哪个箱笼里,后来听扫墨说才知道一直摆在文华殿的书案上,他每天读书写字的时候都能看到。
  她微微一笑,拿起几个象牙、木雕的看了看,之前挑的那个读书摩睺罗像朱瑄,她想挑个像自己的凑成一对。
  挑了半天没挑到合适的,她问杜岩:“今年负责采买的是哪个内官?”
  杜岩回道:“是尚伟,他负责今年的采买。”
  此前罗云瑾身兼数职,内官监也由他掌管。
  不久前他戴罪归京,因他是主动自劾,嘉平帝顺水推舟下令锦衣卫逮捕他,接着召他回京,痛斥一番,免去他身上兼领的职务。
  科道官恼怒于嘉平帝对周家的偏袒,上疏为罗云瑾说了几句好话。
  周太后固然不甘心,但是事已至此,再派谁去河间府都不可能改变事实,连罗云瑾都不愿包庇周家,谁还敢昧着良心说周家没占有主的良田?只能揭过此事。
  现在内官监采买换了尚伟。
  金兰记得尚伟,他以前在都知监任职,好像是罗云瑾提拔起来的。
  看来罗云瑾并没有失势。
  ……
  午后又落了一场暴雨,廊前垂挂起厚厚的雨帘,水花溅入长廊,湿漉漉的,宫人们的袍角都打湿了。
  罗云瑾身穿青色圆领单袍,立在长廊前,眺望远处耸立在大雨中的乾清宫,湿透的袍角贴在腿上,肩背也淋湿了一大块。
  几名内官手捧漆盒,嬉笑着从他身边经过,目光落到他脸上,脚步一顿。
  其中一人皮笑肉不笑地道:“哟!这不是罗大统领吗?这么大的雨,您怎么站在这里淋雨,不找个地方躲躲?”
  廊中其他内侍对望一眼,不敢插话。
  罗云瑾虽然没有入狱,但是被周太后打发到直殿监当差,以示惩戒,嘉平帝不想惹恼母亲,没有插手管。嘲笑罗云瑾的内官是司礼监太监徐选,平时和钱兴走得很近,他们得罪不起。
  见罗云瑾不答话,徐选眼珠一转,指指台阶下御沟冲上来的污水:“差点忘了,罗统领如今是直殿监的人了,你看看我这记性……罗统领,您看,这里的污水都漫到阶前了,罗统领记得打扫干净点,免得贵人们路过时脏了贵人们的靴鞋。您办事想来谨慎,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罗云瑾淡淡地瞥一眼徐选,眸光锋锐。
  徐选被他这个眼神看得肉跳心惊,气势陡然弱了下来,不想当着一众内侍的面露怯,强笑了两声,拂袖而去。
  罗云瑾看都没看他一眼。
  其他内侍暗暗佩服,有心上前巴结两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徐选在司礼监待了七八年,靠着奉承钱兴作威作福。罗云瑾比他年轻,平步青云,前途无量,他曾想讨好罗云瑾,罗云瑾却不理会他。他不满已久,今天终于讥刺了罗云瑾几句,虽然罗云瑾没什么反应,他却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身边几个内侍知道他向来嫉恨罗云瑾,堆起笑脸吹捧:“徐爷爷好大的威风!罗云瑾算什么,得罪了老娘娘,又被赶回去扫地了!”
  罗云瑾是直殿监出身。
  徐选哈哈大笑,到了乾清宫,迎面看见乾清宫的一位掌事太监走了过来,笑着和对方打招呼:“韦公公这是从哪里来?”
  韦公公神色紧绷,心不在焉地扫了他一眼,没有答话,拱拱手,拔步走了。
  徐选气了个倒仰:一个掌事太监罢了,居然敢甩脸子给他看?
  身边的人立刻噤声。
  徐选脸色阴沉,进了内殿,探头往槅扇里面看了看,今天嘉平帝和郑贵妃在后廊赏雨吃酒,他刚才奉命去御酒房取今年新酿的荷花蕊和浮玉春。
  内侍朝徐选摇了摇头:“韦公公刚才进去了,说是有要事禀报,皇上正和他说话,您先等等。”
  徐选只得站在门口等着。
  雨势没有减缓的迹象,殿前一片哗哗啦啦的水声。槅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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