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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门密室-分卷阅读15

一家人!”周纳德有些言不由衷。
  唐缈满嘴鸡蛋,含混不清地说:“姥姥就是想问你,你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也就罢了,居然连一口茶都不肯赏脸喝,你是看不起我们家吗?”
  周纳德慌忙摇手:“不是不是!我……”
  他像是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这才说:“姥姥,我实话对你们说吧,只是你们听了不要笑,因为太荒唐了!”
  “你说啊!”唐缈来了兴趣,催促道。
  “我……唉,现在想想都为自己羞愧!”周纳德说,“我这次工作调动,先是坐火车到武汉,再从武汉坐船过来。在武汉中转时我碰到一个年轻人,和他挺聊得来。他听说我的目的地是重庆风波堡乡,便告诉我,那边有一户姓唐的人家,他们家的东西不……咳……不要乱吃。”
  听了这话,在场人顿时面面相觑,因为他们在记忆中搜寻不到什么“年轻人”,尤其还是在武汉的,况且如此红口白牙泼脏水,编排人家的不是,简直用心险恶,为人可憎。
  只有唐缈立即想起淳于扬,但他没来得及说话,因为司徒湖山似乎更沉不住气,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能吃?”
  “这个……”周纳德十分窘迫,担心下面的话会得罪唐家老老小小,“这个嘛,他说你们家会……会下毒。这我肯定是不信的,太荒唐了!我不吃东西真的只是因为受了伤,吃不下!”
  司徒湖山才不关心他的身体,追问:“什么样的年轻人?”
  周纳德仿佛一边回忆一边说:“二十三四岁,个子挺高,很俊的一个人,看上去也挺有文化,但似乎是哪儿有病,老戴着一副口罩。”
  唐缈皱着眉头想:是淳于扬,错不了。
  他问:“你哪一天在武汉碰见他的?”
  周纳德挠头,一副很难想起来的样子:“好像是二十天前,不对,有二十五六天了。”
  唐缈离开淳于扬也有五六天了,所以那人在二十天之内往返两次武汉和上海?首先来得及吗?其次可真够赶的。
  司徒湖山搡了一下唐缈:“你问这个干嘛?”
  唐缈耸肩没问答,他虽然傻白甜,也有想说和不想说之分,只是心头一团迷雾,挥之不去。
  不要乱吃东西——淳于扬的确说过这种话啊!
  姥姥轻声咳嗽,说:“好吧周同志,我家米缸里有米,面缸里有面,你想吃什么就自己上灶台做,我不看,当然也不下毒。”
  周纳德努力弥补:“不,姥姥您别生气!是我辨别力不够,听信了那些道听途说。我来您家之后,发现你们很质朴、很热情……”
  姥姥拒绝听他废话,三口两口吃完了早饭,提起竹篮和镰刀下地去了。
  唐缈用筷子从碗里叉了一只粑粑,奉送给周纳德:“周干部,吃啊,是你说我们很质朴的啊。”
  周纳德犹豫,看看唐缈,又瞧瞧一旁面色阴沉的司徒湖山,甚至还探头望了一眼门外的唐好,终于接过粑粑,埋头一口接一口地吃起来,又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茶水。
  这半天一夜的,可把他渴坏了也饿瘪了。
  司徒湖山话中有话地对他说:“哎这就对了,一方面你是干部,唯物主义者,要多相信科学,不要相信鬼话。另一方面既然落草了,就断了当良民的心思,趁早为寇吧!还有吃完快走,唐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公家的大佛,免得砸了你的金身。”
  唐缈问:“什么意思?”
  司徒湖山说:“我关心他嘛。”
  “唔……”唐缈偏着头,感觉没听懂。
  就在这时,屋里的三人听到唐好高声叫嚷:“唐画!一会儿工夫不盯着你,你跑去那里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淳于扬明天回来。


第17章 做客之一
  听到叫声,唐缈连忙跑出院外,只见唐好拖着瘸腿,冒着微微的雨丝在小径上走,虽然心情焦急,但是脚下缓慢。
  这里要补充一点地形知识。
  唐家宅院位于一个面积约莫四、五公顷的小盆地底部。一公顷只相当于一个足球场大小,所以这儿地方不大,但风水不错,四周丘陵怀抱,谷底一水绕宅,草木庄稼繁茂,从玄学上来说相济相生。
  进入唐家小盆地只有一条路,那条路必须通过巨石夹缝的一线天和江边木栈道,这两个地方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从防御上来讲易守难攻。
  然而独占这些优势,也必须有所牺牲,唐家是整个风波堡乡最偏僻的人家,几乎与世隔绝。幸亏唐姥姥有些土医术,令他们每个月还有一两位访客,多是请姥姥外出治病的。
  从唐家外出首先需要爬山,沿着青石台阶翻过小山略低处,外面才是路。石头台阶大约有五六百级,是清代咸丰年间建房子时一起凿成的,由于走的人太少,许多台阶都被青苔和疯长的藤蔓类植物覆盖,要等到姥姥或是别的山民偶尔路过,才会顺手清理一下。
  小瞎子唐画就站在半空的台阶上。
  她穿着件绿色的小褂子,远远望去似乎和山林融为一体。
  唐好气急败坏地大声埋怨,说她越来越不听话,成天就知道瞎跑,早晚摔个头破血流!
  唐缈越过唐好去追唐画,跑到足够近了才发现她居然正和人手牵着手,而那人躲在一株木槿花树后面,不是蹲着就是坐着的。
  木槿花俗称篱障花,粗生易长,十分常见,花色多为淡紫色、粉色、白色,开时繁盛热烈,却没有明显的香味。
  花树挡住了唐缈的视线,他害怕唐画遇到坏人,加上受到唐好的催促,便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台阶上蹿。
  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才看见花树下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淳于扬。
  淳于扬依然穿着袖口打着精细补丁的褪色军装,斜背着军用水壶和挎包,赤脚穿一双解放鞋,头发短得有些过分,然而剑眉星目,从上到下干干净净,居然显出清洁体面来。
  他没戴口罩,一手牵着唐画,一手捧着几朵刚刚摘下的木槿花,似乎正在供唐画挑选哪一朵最大最美。
  见唐缈来了,他抬起那双深邃敏锐的眼睛,勾起嘴角冲他微微一笑,问:“这是你家的小妹妹吗?”
  唐缈呆住,任凭山风吹拂他濡湿的额发,那张半个南京城都认识的小白脸上挂着迷茫,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淳于……淳于扬,你真的到这儿来了?”
  淳于扬没回答,却说:“你家小妹妹视力有一点问题,但对她的影响仿佛没那么大。”
  “她……”唐缈觉得一时难以解释。
  淳于扬举起一朵花,用极温柔的语调问唐画:“这朵给你别在衣襟上好吗?”
  唐画摇头。
  “那这一朵呢?”他问。
  唐画说:“死的。”
  唐缈也蹲下,问唐画:“什么死的呀?”
  淳于扬代为回答:“她的意思是花从树上摘下后,就没有生命了,她不喜欢。不过小妹妹,木槿花本来就是朝开暮谢,古人有诗云‘木槿花西见残月’,取的就是凋落之意。但木槿花树的枝头有无数花苞,这朵花死了,那朵花才会开,于是它每天生死轮回一遍,历尽磨难,无穷无尽,岂不是更显得矢志弥坚?”
  “……”唐缈说,“你说这么多她听不懂。”
  淳于扬笑着摇头:“是你们觉得她听不懂,其实她心里很明白的。”
  “你五岁上幼儿园中班的时候就懂什么叫‘矢志弥坚’?”唐缈问。
  淳于扬说:“我懂啊,不但懂矢志弥坚,还懂小别重逢……”
  唐缈等着他把下头那句寒暄说出来,比如“别来无恙?”“身体安好?”或者“吃过了没?”
  结果他说:“胜新婚。百惠,你这几天在老家玩得很开心吧?”
  “……”唐缈瞪大眼睛看了他半天,终于想明白了——淳于扬其实是个冷面笑匠,他开玩笑或者说笑话时,自己从来不笑!
  “开心!”唐缈很配合地点头。
  “你乱吃东西了没有?”
  唐缈说:“成天粗茶淡饭的,你得告诉我什么‘正常吃’,什么是‘乱吃’。”
  淳于扬说:“其实你到了这个地方,乱吃和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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