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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的姑娘-分卷阅读89

都在抖,抽泣的声音隐在窗外的风里。她怕别人听到,因此压着自己的抽泣,但是哭的时候人是无法听清外界的声音的,她甚至意识不到——沈泽正在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提着他翘课买来的午饭和米粥。
  她是个那样顽强的人,沈泽想,但是这一刻看上去却像一座崩塌的山。
  ——天水有岳,名关山,其山脉十转九回,上者七日乃越。
  沈泽心都要碎了。
  他想说你别哭了,你不要哭,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地上的月亮呢,哪怕是春天的积雪冬天的蝉鸣呢——只要你要,我都给你。
  但是——
  她为什么疼,为什么哭,他再清楚不过了,只是没面对。
  沈泽站在门外,那屋里是一片暖阳和花影,女孩子坐在纸前掉眼泪,掉了半天,她抽了张纸巾擦了眼泪,擤了擤鼻涕,拍了拍脸——然后蘸了颜料开始在白纸上打形体。
  她的手还有些抖,笔刷刷过纸面的时候线条也是颤的,灰黄色的线在纸上划拉的一条一条,动作非常顽强。
  人生能遇到这个女孩子,是多幸福的事情,像是整个人生都有了奔头有了目标,沈泽想,怎么能放她走呢?
  怎么能——放她走呢?
  柏晴买了饭回来,在开水间给顾关山泡了一碗汤达人酸辣杯面,两个人蹲在凳子上,柏晴非常放得开,一手捧着饭盒,吃饭的姿势,非常的民工……
  柏晴注意到顾关山眼睛发红,问:“又哭了?”
  顾关山也不瞒着她,实事求是地点了点头:“嗯,我压力有点大。”
  “艺考压力确实不小……”柏晴叹了口气,“但是像你这样这么早压力就这么大的应该还是少见。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你已经很好了。”
  顾关山笑了笑,蹲在凳子上呼噜方便面,对柏晴说:“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做什么?”柏晴眨了眨眼睛:“我比你咸鱼多了,也没什么想考美院的想法——但是我倒也理解你,你面对的各方压力至少是我这种普通考生的十几倍。”
  顾关山笑了起来:“是啊,你还记不记得那年那个什么少年组合……什么boys来着,他们中考的那几天?”
  柏晴挥了挥手:“别说了,二十万人争着给他辅导物理。要我还中考?我早就被我的家教军团吓出屁了。”
  顾关山噗嗤笑了出来,抱着杯面碗,叉里面的叉烧吃:“我也有点那个意思,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我哭不是因为这个。”
  柏晴:“嗯?”
  “我是过不去我心里的那关。”顾关山说,“我从来没在画画上碰过这么多壁,我一直在怀疑自己,我这样碰壁,这样苟且地考上一所学校……”
  柏晴宽容地帮她说完:“……你心里无法接受。”
  顾关山点了点头。
  “唉……”柏晴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反正我也看不懂,我内心戏比你少点,我就想好好画画,先升学再说。我也喜欢画画,但是我没被逼到你这程度上,大概是因为脑回比较浅,没你们聪明人那点弯弯绕……”
  顾关山:“我难道脑回就比较深吗?!”
  “你这种人,”柏晴夹着块红烧肉指向顾关山,“就是那种聪明人的头脑,想得又细,容易钻牛角尖,但是没办法。这种牛角尖你只能自己克服,或者终于找到一个解决方法。”
  顾关山不爽地问:“难道还有别的从牛角尖里钻出来的方法吗?”
  柏晴:“还有人根本不会钻牛角尖,比如我。”
  顾关山:“……”
  顾关山被硬堵了回去,憋得不行,闷头喝方便面的汤。
  柏晴喊她:“诶诶给我倒点……711这个米饭真的好难吃啊,大写的拒绝,没有点汤真的受不了……”
  顾关山嫌弃地给她倒了酸辣汤,柏晴满足地将米饭扒拉完了,窗外夕阳西下,她突然问:“刚刚站在门口男生是谁?”
  顾关山一怔:“……诶?”
  “我看他提着饭。”柏晴迷惑地说,“长得挺高挺帅的,有点狼狗的感觉,我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朝外走。”
  顾关山迷茫地皱起眉,道:“啊?我不知道……是画室同学么?”
  “不是,稍微有点眼熟,大概见过一两面……可能是送外卖的吧。”柏晴揉了揉眼睛,将便当盒子扔了,撸上袖套。
  柏晴顿了顿,又不理解地道:“但是只是送个外卖吗……?”
  “——我看着他走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第69章
  上午下午天气还好好的,晚上海上就吹来了积雨云,空气里尽是水汽,呼地吹过六班的教室。
  常老师在讲台上懒洋洋地监自习,顾关山座位的这个角落里的人越发地少,丁芳芳疑惑地传了张纸条给顾关山的同桌——李西:‘沈泽这是不回来了?’
  李西想了想,在纸条上写道:‘不知道。你问顾关山。’
  丁芳芳:“……”
  丁芳芳顿了顿,无话可说……
  李西传完纸条又戳了戳她,问:“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关注沈泽?”
  丁芳芳微一思索:“没什么,我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预感,和沈泽有点关系。”
  李西点了点头,望向外面的天穹,喃喃道:“……其实我也有点。”
  外面乌云光影重叠,大风吹过翠绿的树,远处的海洋呈一种模糊的、混沌的黑色,像是一场毁天灭地的大雨的前兆。
  班里唯一一个敢把手机放在桌面上的人——常老师,瞄了一眼手机,对班里的同学懒洋洋地说:“同学们,好消息,刚刚接到教务处通知,今晚最后一节晚自习取消。”
  班里登时一片大哗。
  “台风……愿望,”常老师随口说:“这名字还挺好听的……总之它今晚九点登陆,大家关好门窗,在宿舍的同学要小心,咱们宿舍楼那个破样,估计顶不过几场风。”
  丁芳芳顿了顿,对李西轻声道:“……也可能是台风要来了吧。”
  那是个说是世界末日都有人相信的夜晚。
  沈泽在路上走了很久,坐错了公交车,窗外的雨水淋淋漓漓地洒在窗玻璃上,夜色合着橘黄鲜红的霓虹灯,犹如万花筒一样绚烂。
  他什么都没想,也可能什么都想了,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思索什么。
  脑海中萦绕不去的,却是顾关山的眼泪,一滴滴地掉在她的膝盖上。
  顾关山疼哭过,因为父母哭过,因为沈泽是个_0_hun_0_dan而哭过……却从没有因为无能为力而落泪。
  沈泽望向玻璃窗,夜里的公交车人稀稀落落地坐着,他从窗户里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个少年人——头发短,眼睛漆黑,薄薄的嘴唇紧抿,头发丝上的水一滴滴地往下落。
  他怎么会遇到那样的人呢……
  遇到那样一个,无时无刻不让人记在脑中,惦在心头,绚烂又苍白,像是一朵崖底的白格桑的人呢。
  沈泽疲惫地想,如果没遇到就好了……如果一直保持着一班到六班那种天堑一般的距离,那一定是不曾认识她的。
  但是一切都不可避免,沈泽想起第一次在楼下见顾关山的样子。
  就算推后几天,也有走班。他走进教室里,就会看见坐在后排和六班的同学开玩笑的那个姑娘——然后沈泽会走过去,把书包放在顾关山旁边。
  这是一场劫,沈泽疲惫地想,要命。
  他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闭了闭眼。
  ……十八了,沈泽,你连身份证都可以办十年的了。
  沈泽回到家的时候,他爸正在喝一瓶泡了虫草和蛇的茅台——多半是那圈子里的有钱人折腾出来的花样养生,人到了四十五六就开始积极地拿中医中药地煲着,连沈泽的爸爸都不例外,他们可着劲儿地折腾,像是不服老,也像是在和年龄宣战。
  和沈妈妈往护肤品和美容院疯狂砸钱的行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沈爸爸一看沈泽,挑起条眉毛:“你这是从学校跑回来的?”
  沈泽淋得浑身透湿,T恤在身上裹着,他将鞋脱了,赤着脚走进家门。
  沈建军喝着酒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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