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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差班生-分卷阅读2

笑脸:“娃娃,就到了,就到了。你腿坐累了吧,来喝点水。”
  林琅接过他递来的水壶。樵夫的手掌宽厚粗糙,虎口处布满裂纹和厚茧。
  “我没有钱可以给你,”她垂眸,露出颊边小巧梨涡,“大叔却愿意送我去松沛府,真是谢谢你。”
  樵夫呵呵笑道:“不谢不谢,娃娃生得俊,说话也斯文,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
  大黑驴拉着板车晃晃悠悠地走在坑洼小路上,日暮西山,路边透下几分荒凉孤寂的树影。樵夫没有再说话,林琅也安安静静地抱膝窝在车上,与枯枝柴草为伴。
  谷师兄为她测算,几乎称得上呕心沥血,才终于得出一个好时辰,也算出她会在松沛府遇见应劫之人。这应劫之“人”却只是个代称,可能是男人,可能是女子,甚至可能是某样东西。
  这场无可预料的生死之劫,连师父也说不清它究竟是命劫,是情劫,亦或是最凶险的夙劫?为保万全,师父让她舍弃财物,又千叮万嘱她不可暴露仙门_0_di_0_zi的身份,乔装作凡人赶往松沛府,寻找应劫之人。
  师父这番拳拳爱子之心,唯恐那生死劫将她视作本领高强的师兄师姐们,愈发凶狠。他恨不得她生来就在凡尘,即便一生碌碌无为,却也用不着渡这么危险的劫难。
  其实……她不必乔装,也弱得和凡人没什么两样吧。
  师父座下四位嫡传_0_di_0_zi,除了她之外各个都是青年俊杰。谷师兄擅测算命盘,推演天机;易师姐本领高强,剑术出神入化;伍师兄福缘深厚,天资最好。
  唯有她是百无一用的废物,修炼二十年,依旧停滞在凤初境界。
  林琅忍不住将头埋进膝盖里,却觉胸前贴着皮肉的玄云镜在微微发烫。
  “天色已晚,大叔,我们今夜就在此休息吧。您也喝点水,歇歇脚。”
  樵夫一挥鞭,驴车慢慢停了下来。
  夜幕降临,周遭树影幢幢,似张牙舞爪的鬼魅。樵夫没有回头,更没有去接林琅还给他的水囊。他挺直腰板坐在车辕上,像一座僵硬而毫无生机的石像。
  虽说公西真人和他的_0_di_0_zi们对林琅千娇万宠,将她养的有些天真。可她也不是真的傻子。樵夫愿意无偿送她去松沛府,林琅未必不知道他可能心怀歹意。但凡俗之人在仙门_0_di_0_zi面前就如蝼蚁一般。因而她虽然知道,却不曾放在心上。
  况且,她也想试着相信别人。说不定呢,万一他真的是个好心的樵夫呢?
  林琅下意识想唤出闇霞符笔,刚掐诀却犹豫了。
  师父让她不要暴露身份……
  她这一犹豫,就听周围传出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细皮嫩肉的小娘子,吃起来定是油光水滑,唇齿留香。”
  这声音非男非女,尖利刺耳。林琅听在耳中只觉眼前一黑,腹中气血翻涌,恶心欲呕。
  樵夫跳下车辕,缓缓转过身子。只见他瞳仁上翻,眼中白惨惨一片,面色青黑,浑不似个活人。他在那声音催使之下,边抽搐边挪动身体,向林琅抓来。
  “伥鬼。”
  林琅面色凝重。她的确过于天真了。易师姐明明教过她遇敌时不可心软,更不能犹豫。可她先是放松警惕,在察觉到危险后仍然踌躇不前,最终导致自己身陷险地。
  那声音影影绰绰,似乎漂浮围绕在她身边:“小娘子好见识,区区凡人,竟连伥鬼都认得。”
  “冤闭穷泉,不得脱化,”她慢条斯理地回答,“你能驱使伥鬼,想必不是一般的妖孽。”
  林琅稳坐在板车上,就看那化身樵夫的伥鬼一步步向她走来。虽然神情镇定自若,可她手心却汗津津的。伥鬼死后作恶,乃是被人用法咒控制的原因。如果幕后主使不现身,那伥鬼是很难被人杀死的。
  倘若易师姐在,一剑便可渡化伥鬼。
  她心里有些沮丧,但很快就振作起来。听那声音说话,无非就是想吃她,伥鬼在抓住她的那一刻,幕后主使必会现身。
  此次下山,自己所依仗的一不过玄云镜,能变幻法身,寻常人轻易不能辨认;二便是易师姐送的闇霞符笔。
  等幕后主使一靠近,她便立刻驱动法器,灭它真身!
  时间一点点流逝,樵夫那张朽败死灰的脸,也离她越来越近。
  林琅实在忍不住,挪开了视线。过去二十年里,她所见的只有青天碧水,还有如梦山的似锦繁花。天玑门所有人都对她怜爱疼惜,恨不得让世间美好,都长长久久地驻留在她身边。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外界的恶意,也是第一次清楚地看到男人发黄的牙垢和恶臭流涎的嘴角。为转移注意力,林琅只得在心中默背符文。等一会儿是画九霄神雷符还是用真武破秽符呢?
  她一想起符篆,便如痴如醉,不知不觉间竟连近在眼前的危险也忘了。
  夜风徐徐,月上树梢,那呜咽嚎叫的鬼哭声不知何时停了。
  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幽香,如梅枝上经年不化的冬雪。
  “你要闭着眼睛到什么时候。”
  谁的声音如此清冷动听?宛若开春的溪水,淙淙流动进人的心里。
  林琅从恍惚中回神,猛然睁大双眼。
  只见伥鬼已经化作一摊臭脓血水,有一人持剑挡在她身前。夜风撩动他的长发,墨绿色的锦袍簌簌作响。那锋锐的长剑,和它的主人一样,仿佛在夜色中煜煜生辉。
  他环视四周,发觉并无异样,那幕后主使仿佛知晓厉害一般提前落荒而逃。
  长剑化作点点金光,散在他衣袖中。
  他转过身来。
  林琅顿时感觉到一股比刚才更强烈的心悸和头晕。
  可她却并不恶心,反而有种飘飘然的陶醉之感。
  “你怎么了?”
  青年靠近,挥袖施法,一道灵光暖洋洋地渗入她体内。
  “我……”林琅捂住心口,“有些胸闷而已。”
  “这一带有妖物作祟,你最好不要在此逗留。”青年向她颔首,月光洒在他殷红丰润的唇上,映出朦胧的银辉。
  他似乎提步要走,林琅连忙喊住他:“你,你为什么不戴面具?”
  “什么?”青年皱眉。
  林琅惊觉失礼,她仓皇地向后缩了缩,贝齿轻咬:“不,不是面具。我是,我是说镜子、镜子之类的。你独自出门,长辈没有送你这些吗?”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极不安分地跳动着,将本就恍惚的神智搅乱,说出的话几近胡言乱语。
  青年见她双颊生靥,唇赤若涂丹,虽然容貌普通,倒也不失可爱。
  “在下徐镜心,”他难得起了揶揄的心思,“既然名字中有个镜字,就不必特意带面镜子了吧?姑娘,这里人迹罕至,又有邪祟出没,你尽快离开。”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召出飞剑,化作遁光消失在夜空中。
  林琅仍然捂着胸口。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易师姐总说她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孩子,任谁见了她都忍不住生出喜爱。她还说人在欣赏美的事物时,心情总是愉快雀跃的。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晕乎乎、飘飘然的。
  林琅不解地望向天边,可那叫徐镜心的男子,为什么他不用戴面具,也不遮掩法身呢?


第3章 桃花
  松沛府建于炀帝元年。炀帝昏聩,登基不过十年就造得生灵涂炭,各地起义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他死后,新帝下令大力修缮松沛府,务必使这座位于水道交通枢纽的大城休养生息,从战乱中恢复过来。
  天光微熹,这座百年古城便从寂静中苏醒过来。
  热气腾腾的摊子摆在路边,胡辣汤的香气盘旋在人们上方。来往人群摩肩接踵,小贩大声的吆喝生意:“姑娘,来一碗胡辣汤吧!又好喝又暖身!”
  被他拉住的林琅有些窘迫。她想拽回自己的衣袖,又怕力气太大伤了这凡人。
  “劳驾,请问霁月馆怎么走?”她放弃挣扎,反而客客气气地向小贩问询。
  小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哪个霁月馆?”
  “就是,新雪初霁,满月当空的霁月。”
  彼时乐正玲就坐在隔壁卖豆腐脑的摊子后面,翘着二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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