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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分卷阅读10

儿是他毕生所向,从来到少杭府的时候,他每天早起晚归,为了少杭府殚精竭虑,有时候我觉着他太辛苦了劝他不必那么尽心操劳,他只不肯,他说他把少杭府的百姓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待,所以一定要为他们谋划,保他们安乐,他还用了怀安来做比较,让我以疼怀安之心来理解他的心,他让我无话可说。”
  虽似无奈,李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唇角还是多了点柔和的笑意。
  “可是就在一个月前,夫君连着两天没回后宅,等他终于回去,我发现他的脸上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神情。”
  李夫人回忆着,脸上的笑敛了起来。
  当时夏思醒的脸色肃然的可怕,李夫人一看这个表情就知道他遇到难题了,而且还是极为棘手的那种,她试着询问:“怎么了?”
  夏思醒目光散乱地看了她一眼,唇翕动片刻,他一字一顿地说:“出了大事。”
  “什么事?”李夫人心头发颤,面上却不愿意过于惊慌免得让丈夫负担更重。
  这次夏思醒却没有回答,在李夫人一再追问下他才轻声说道:“身为父母官,我不能坐视不理,而且……若不及早制止,任由那恶贼猖獗,只怕受害者更多!”
  李夫人眨了眨眼:“恶贼?受害者?夫君你说的是什么?可是死了人?但我并没听说有什么人命大案啊?”
  毕竟少杭府是夏思醒的治下,若出人命案子这种大事,夫人一定会知道的。
  夏思醒深吸了一口气:“人命,还不止是一条人命!最可恨的是……”
  当时夏知县的脸上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像是深深地憎恶,又像是莫大的悲哀:“我可以爱民如子,但是有的人连本能地‘爱子如子’都做不到,反而、反而!”
  李夫人听得似懂非懂,惊疑不定地问:“您到底在说什么?”
  夏思醒定了定神,看着夫人苍白而张皇的脸色,心里涌出深深的愧疚。
  他是个清官,也是个穷官,虽然是管理整个少杭府的知县大人,虽然少杭府在皇都周围也算是个富庶之地,但他却穷的两袖清风,连给夫人置买件更好看的衣裳的多余钱都拿不出来,内宅的吃用更是捉襟见肘。
  若非李氏不是个娇气的女子,又很贤惠会操持,只怕他堂堂的知县大人还要挨饿呢,难为李氏从无怨言,如今自己怎么能再让她跟着担惊受怕呢。
  夏思醒重又和颜悦色起来,他没有继续说别的,只尽心地安抚了太太几句,便出去忙碌了。
  李夫人回想着跟夏知县的相处,眼中又有泪光涌出,她道:“我是后来无意中听见县衙里的人暗地里抱怨,他们说思醒无端端地居然敢去招惹虞山的狐狸大仙,弄得不好是要遭殃的……我当时只不信。”
  李夫人虽然心惊忧虑,但也没当回事,不料果然!
  说到这里,李夫人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喃喃地说:“他就那么去了,若不是还有怀安,我也早跟了他去。怀安,可谁知道怀安还能活多久?”
  最后一句,她轻声地像是自言自语。
  蔡采石心中的同情早就铺天盖地,连林森都眉头紧锁眼中带着伤感。
  听到这里两人忙问:“您说什么?小公子怎么了?”
  原来夏怀安从小体弱,起初并没当回事,后来请了个高明的大夫,才知道这孩子是有心疾的,需要人参肉桂等各色补药的调养,还要不间断地叫大夫调理才有好转的可能,这是富贵人家才能有的做派,夏知县哪里弄做到这个?因此一直都拖延着。
  不料如今夏知县竟比夏怀安先一步去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夜,因时候不早,主持僧人请李夫人留宿寺内的香客厢房内,同时也挽留无奇三人就近歇下。
  小和尚送来了晚饭,打了水,三人谢过,吃了点素斋,又洗了手脸,泡了脚。
  蔡采石心里惦记的已经不是案情了,而是知县夫人李氏跟那个小孩子。
  他对无奇道:“若是小公子再出事,李夫人怕是活不下去了。”
  林森用力一点头:“这是什么世道,夏知县这样的好人怎么没好报呢?”
  无奇没有说话,她心里想:在某些时候,一个纯粹的好人就像是一个殉道者!
  因为他们多半须得孤独的在黑暗中摸索向前。
  夏知县夏思醒大概就是这样一个孑然而行却不乏勇气的殉道者,他不仅是个纯粹的好人,更是个纯粹的好官!他有着官员们本该有的高尚的志向,为了治下的子民,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保护他们,他大概没想到抛妻弃子,但还是付出了死的代价。
  他的确是爱民如子的,但是李夫人跟夏怀安呢?
  想到这里眼睛竟有些湿润。
  蔡采石跟林森的同情,无奇也很感受到了,但她更加明白的是,目下要做的就是找出那个藏在条条人命底下的诡秘真相,抓到真凶,她知道那也定是夏知县的心愿!
  如果说起初在客栈醒来只是被迫赶鸭子上架,那现在,无奇已经下了决心,她一定得把这件事查明白!不管多困难也要查的水落石出!
  为了这个世上还有夏思醒这样的好官!
  大家伙说了一阵子,才各上各床去了。
  当天晚上,无奇回想着从在客栈醒来一直到南塘寺所听所感,三个莫名而死的女孩子,坠塔的夏知县,李夫人的话……狐狸郎君!
  所有的线索在脑中飞来飞去,每个人的言语交错出现,纷纷地像是在向着她诉说。
  正在似睡非睡,窗外某处突然传来“嗵嗵”地沉闷声响,无奇抬头一听,像是有人在砸地。
  她想叫蔡采石跟林森听听是什么响动,谁知那两个早睡沉了,无知无觉。
  无奇翻来覆去了半天,索性翻身而起披衣下地。
  她轻轻地打开门走了出去,站在廊下听了片刻,声音却竟是从南塘古塔方向传来。
  夜半三更,夏知县绝命之处居然传来如此诡异的响声,无奇有点害怕,但好奇心却更加强烈。
  约莫一刻钟,古塔在望。
  远远地无奇打量着,小心翼翼往前走,但她还未靠前,就见到一道黑影从古塔上如流星飞矢似的直坠而下,重重地砸在了塔下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难道真的是夏知县的亡魂不灭?
  无奇屏住呼吸,有点后悔没有把蔡采石跟林森扯起来,至少可以壮胆。
  可转念一想,如果真是夏知县的亡魂,那她反而一点儿也不怕,因为夏知县不是坏人,他爱民如子,所以就算死了也绝不会是个恶鬼。
  一念至此无奇甚至还巴不得见一见夏思醒,当面询问他真相为何呢!
  偏在这时候,古塔上有一点幽幽地灯笼光亮起,那点灯光飘浮在半空,就像是给鬼魅挑着一般,缓缓地地向下飘挪过来。
  最后,那盏灯来到了塔下。
  无奇睁大双眼仔细地看。
  幽淡的灯光中,是几道影影绰绰的身影,当中那位却尤其显眼,他的身量高挑,但高而端庄,一袭宽绰的暗纹府绸披风,月光下显得落落寡欢。
  他抬起手,向着无奇招了招,竟是叫她过去。
  无奇没有因为确认了对方是人而松一口气,因为知道就算是个鬼,也未必会招惹此人。
  一时她竟不知自己宁愿见他,还是见鬼。
  她硬着头皮走上前,并不敢抬头乱看,只是故作惊讶地拱手行礼,很恭敬客气地:“学生有礼了,这位……公子您怎么在这儿?您……”
  她的目光扫向地上,却因有数人挡着,地上之物越发看不清了。
  而此刻出现无奇面前的,赫然正是那位在青楼里照面过的戴狐狸面具的神秘人。
  今晚上这人没有戴狐狸面具,但也没露出他的脸,因为他戴了个像是蝶翼形面具,大约是金制,灯光下闪闪发光,这面具华贵而精致,只露出了轩挺到恰到好处的鼻梁,跟微微有些薄的唇,却依旧是可圈可点,无可挑剔。
  如果在青楼的时候无奇没有看过他惊为天人的侧脸,此刻必然会以为这位先生的脸上有什么缺陷。所以才时不时地总要叫面具遮着不能以真面目见人。
  但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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