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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灯入梦-分卷阅读105

  大公子听了,没有再说,只是表情沉静,扭头看向汤豆“你的伤不是小事,绝不能怠慢。等病好些再返家去。也省得你母亲操心。我会叫人往你公良府送信,帮你报个平安,之后也让你母亲过来探病,反正观里一时也回不去,总归是呆在城里的,来去两相便宜。”
  汤豆虚弱地点点头“多谢二师叔。”
  大公子点点头,两边这就算是认了。
  汤豆也知道,现在除了大公子,估计也没人能治她的伤。
  清水观虽然还有一个老三,但一早小道士就说了,老三行踪不明一直在外行走,不曾回来过。
  其实。这位大公子不说认她为清水观_0_di_0_zi的话,她为了看莫温留在盒子里的东西,也是要赖在清水观的。
  再说,凌诒和死前还有什么未尽之事,只能从他常居之处来查证,他没有父母,自幼是在清水观长大,自然不会有家眷来收他的遗物,现在大公子也说,还没有坐实了他就是叛徒,那他遗物、居住处,清水观的人去查看是明正言顺。就算鉴天司阻拦她,也不会拦大公子。
  既然说好了,内官便带着人回宫里复命去了。
  大公子这边,着人先去公良府送信,随后便着人将还在昏睡的春夏带上,又把原被扣压的一些汤豆随身的东西也都取回。便浩浩荡荡地带她们离开了鉴天司。
  出了大门,便有个内官在门口守着,进到大公子的车出来,上前来问。说是替那么殿下来打听情况“自己还不好,却还是担忧着这一位的安危。”
  汤豆确定文文还活着之后便有些昏沉。将睡将醒的,精神非常不济。也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不多会儿,车子又重新动起来。
  一直到了大公子府邸时,徐娘子却早在那里等了,也等不得车子入府,急急地上车来看女儿。
  见汤豆精神不好,全身符挂得像柳树,一口气游丝似的,她心痛得想哭也不敢哭,生怕哭了会晦气,招来不好的事发生,只强忍着一再地说“托大公子鸿福。徐氏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对着勉强睁开眼睛,却没什么力气说话的女儿,带着哭腔细声叮嘱:“阿豆要听大公子的话。不可顽皮,不要惹大公子生气。”
  本来是舍不得就走,但一听大公子说汤豆身上的符要换了,再舍不得也不好耽误,留了两个丫头来贴身照应后,便下了车来将备好的东西也叫两个丫头压车,送进府去。
  随后目送女儿坐的车子进去之后。徐娘子出神好半天,说:“这一段,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同了。性格有些大变,但如今一想,有什么要紧?只要能生龙活虎就好。可这一点也求不得吗?”
  只要活着……能康健地活着就好了。这个要求很过份?难道这也不行吗?
  “我一世,却从没有过恶行的呀!”她怕不吉利不肯哭,只捂着脸,许久都不动一动,只无声地站着。


第69章 师叔
  汤豆还没被抬下车,便失去了意识。刚才说那么多话,实在是超出她的承受能力。
  再醒时,正是夜里,窗户大开着,能看到外面沉沉夜色,大公子正坐在塌前的桌边看书。身上的袍子随便地垂在地上,看着像是出神了,不知道凝眸望着院中夜色下的花树发什么呆。
  而守在塌前的服侍汤豆的小丫头打着瞌睡。
  汤豆叫了一声“师叔。”
  大公子回过神,起身先是看了看她的脉息,又伸手捏捏她的脸,看了看她脸上回血的速度有多快。
  他手暖得很。手指修长,关节突出,虽然清瘦可十分有力。
  查看完之后,只说:“好些了。虽然不多,但至少已有了点血气。”见塌边的小丫头在打瞌睡,也不高声说话,走路到有些放轻手脚的意思。只是他只有一条腿,手里的拐难免会弄出响动。
  小丫头醒来,窘迫地连忙从塌沿上爬起来,立到旁边去。见两个人都没有责怪的意思,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受过提点,怕两个人要说什么师门中的话,连忙退到门口侍立。
  汤豆问“师叔。春夏如何了?”
  大公子似乎也不能适应师叔这个叫法,顿了顿才说:“她不过是些小事,你还是选顾着自己吧。”说着坐回桌边,拿起笔却久久难以落下。似乎难以抉择。
  汤豆努力欠了欠头,看到桌上铺的是黄符纸。
  这间屋也并不是正经的卧房。看上去更像是在书房里的放了张小憩的塌床。除了床,就是书,还有个丹炉放在外间,有下仆守在旁边,里面不知道在烧什么。
  “我看到无为有没寄出来的信。说你用过祭天地文。”大公子放下笔,问:“与你师父相斗时,还用了什么?”
  汤豆还不太适应,一时没想起师父是哪位,反应过来说的是凌诒和,说:“我不懂太多。凌诒和说,我当时用的是默颂。”
  大公子大概觉得她有点不知礼数,与师长说话竟不自称为_0_di_0_zi,开口就是师父的名讳。但张了张嘴,看她面无人色,最后没说什么。只问:“之后可又做过什么?”
  汤豆便把自己与凌诒和相斗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说了“这之后便不好了。”
  “什么‘便’不好?这还叫便?”大公子叹气“你该说,都做了这些你才不好。也难怪无为要给师父写信,再三地说,让师父怎么也要把你留在观中。他还给我写了信,通篇都是溢美之词。什么千古难见而不自知!”
  汤豆回想起来,无为在她面前到是没有流露出太多。反问:“我做这些有什么稀奇?”想在大公子身上多得到些信息。
  “有什么稀奇?”大公子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也不知道是什么混帐教你的这些。若是别人。单是一个祭天地文就能要人命了。你以为,天地是什么人都祭的?”
  汤豆好不怕死,问:“那天地是什么人才能祭?”
  大公子望着窗外的夜色,许久才说:“先时,观中有不懂事的_0_di_0_zi,偷看杂策原册之后不知天高地厚,就试了试祭天地文,但用颂文刚念完‘念天地苍生’这五个字,就横死当场了。要祭奠天地万灵,就得要真的知道它们苦,真心实意地愿意解众生之苦。不然是要死在它们手上的。”
  汤豆怔住。
  这样吗?
  她觉得,大公子的话听上去,有点太过夸张。像以前写作文,拼命把原本平淡的事,在立意上拼命地往高了拔。
  “我当时根本没有想这些。”她说。
  大公子看她的眼神很复杂,之后没有再与她争论这件事,只是突然说道:“师父是不会肯封上幽府之门的。你说那些,全是谎话。我也知道,凌诒和不是什么坏人,但往往,很多坏事都是好人做的。不过……我也不愿意在公堂之上,在盛喻面前说破这些。这个案子,结不结,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他不是恶人,师父也未存坏心。大家只是……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汤豆一时也怅惘。
  以前她总觉得世上的事,对错显而易见。
  可现在,她常常都很难说得清,一件事中到底谁是坏人,谁是好人。
  大公子道:“你背着下仆和狗,爬那么远求生之时,在想什么?”
  汤豆知道自己无可隐瞒,但面对这样的问题,实在踌躇“有点想家。”
  “除此之外?”
  “就……就不懂,路怎么会这么远……吧……文……春夏背着我跑出来时,真的跑得这么超级远……我都不懂她是什么腿脚……感觉她真的很拼命。”说完,又想了想。除了这些,还想什么了。
  要说还有什么,还有就是:“害我的人也太该死了!”
  大公子听着,突然笑一笑“真是傻。”她连把碍事的下仆丢掉的念头都没有过,哪怕是那条狗。如果丢掉,她能走得更远。
  但她的选择中,根本就没有这一项。
  大公子仰头看着外头的夜幕,顿一顿又笑起来。仿佛这是他听过最天真的话。
  随后不回头看她,只面向着外面,轻声说:“你伤重未醒时,你母亲说,你只是个无知小女子,养在闺中,未经风雨不识世事。可不识世事的人,是做不成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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