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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给病秧大佬-分卷阅读8

来。
  秋斓一怔,这才发觉她和沈昭离得极近,近到仿佛能看得清沈昭的睫毛。
  虽然已是夫妻,却也没想过会出现如此场景。秋斓方才还丈八的底气莫名其妙卸了个精光,脸色更是不由自主泛起潮红。
  彼时沈昭正撩着如水的淡淡目光撒在秋斓的身上。
  他虽然病着,但堂堂相貌一颦一笑都能让人心生欢喜,如画的眉目一动一转皆似含情,活生生的人在面前,果然是比躺着的样子更要好看百倍千倍。
  可是偏偏这样好看的人,身形消瘦,脸色苍白。
  一副病弱之态,好像连喘口气都费劲。
  秋斓的心情稍加平复,慢慢朝沈昭皱起眉头道:“醒了就好。”
  先前她还在家的时候,姐姐德良也是命苦底儿薄,年年春天都要被病折腾一遭。
  病若是一犯起来,德良必然是白日吃不下饭,夜晚安不得枕,能断断续续咳上好几个月。
  爹娘请不起名医大夫,只能熬参炖水,照老药方子抓几副药解燃眉之急,而后全靠德良干熬着过一整个春天。
  这样汤汤水水十天半月下来,德良人就能瘦一整圈,抬起手来青筋毕露,好似只剩层薄薄的皮包着骨头。
  可饶是如此,有家人悉心照顾的德良也绝不至于像沈昭这样——
  气色差极,神态低落。
  整个人单薄的就像是一张软白宣纸,风一吹就能到天边上去。
  再想起昨晚上那些应付差事的下人,秋斓心里顿时泛开一阵难受。
  原来无论是什么天潢贵胄,也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也同样是不是别人拜高踩低的对象。
  秋斓看得入神,不闪也不躲。
  虽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瞧男子,但凝神入了定似的,只眨着眼和沈昭四目相对。
  未几,还是沈昭伸手掩口轻咳两声,打破了这一屋子沉静。
  秋斓也不似寻常大家闺秀那样忙着避开目光,只回神一般浅声朝宏毅说:“是我情急误会了,你不要见怪。”
  宏毅打量完沈昭的眼色,从善如流朝秋斓摆个笑脸道:“夫人既然来了,宏毅就先告退。”
  秋斓不言,只作默许,她看着宏毅出门,而后才转身伏在床边,慢声细语地对沈昭说:“我叫秋斓,昨天……”
  沈昭面无表情打断她:“我知道。”
  秋斓便又问:“你知道便好,我也不清楚你睡了多久,你饿不饿?”
  “下人说你难得醒一回,身子定然是虚的,先垫些东西吃,好不好?”
  她嘴里虽是问人的话,人却丝毫没个等沈昭答应的意思,径自跟满庆儿说了些熬粥的事便把人打发了出去。
  满庆儿很快端着熬好的芙蓉粥进屋,秋斓转手便从托盘上端起盛粥的小碗,专心致志地搅和起来。
  芙蓉粥已然熬得入味,秋斓晾了一阵,又落一滴在虎口上品了咸淡,才端着碗双手奉在沈昭面前:“给你,这个好喝的。”
  “看起来虽然是白粥,其实别有乾坤。”
  “我一早出门前就炖了鸡汤,鸡肚子里塞得满满都是香叶,淮山,还有茯苓。现下鸡汤温润清亮,不混油脂,五味调和,极好下口。”
  “再用鸡芽子肉捻蓉拌上粳米,放在清汤里咕嘟一阵子,鲜味就能全吸进米里头。等芙蓉鸡粥煮到米软肉烂,再放些味淡不辛的嫩仔姜,就是这世上最最最适合养病的东西。”
  沈昭的视线从秋斓脸上直挪到她手上才停下,可眼神里却丝毫没有要接受的意思。
  秋斓耐心地又把碗端近点道沈昭眼前,沉声说:“你病了,要吃东西才能好。”
  这一番哄人的话说完,沈昭却还是一副我行我素不置可否地样子。
  秋斓这下不想再惯着人了,径直扯向沈昭的手准备把碗给他塞过去。只是目光一挪,她才注意到沈昭右手从掌心到手腕处,有条难以遮掩的长疤。
  蜿蜒扭曲,形迹可怖。
  像条虬龙被拘在这啃噬着沈昭的手。
  秋斓微顿,正想伸出去的手也不自觉僵住。
  记忆里的只言片语慢慢浮现进她脑海中。
  “那世子遇见仇家报复,生生被挑断了手筋。”
  “就算留下条命来,也不过是个废人。”
  “那只右手怕是再也用不成了。”
  幻想中的血腥画面让秋斓狠狠一抖,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什么猛然之间创了一下。
  沈昭曾经是跃马踏边关的少年人杰,可那样的时光终究成了过去,如今也不知那只手还能不能端得起粥碗。
  她扯住沈昭的伤口,无疑就阵无声的嘲讽。
  让那个曾经那么骄傲的人,硬生生成了别人眼中的废人。
  想到这,秋斓有点愧疚地朝前微挪,怯生生仰着沈昭打量:“对不住。”
  她支支吾吾地往外冒词:“我忘了你的手……受过伤。”
  沈昭神色依旧:“无妨,都是过去的……”
  一句话音未落,秋斓已经拿着勺子把粥喂进他嘴里。
  勺子在沈昭唇齿边轻轻磕碰几下,米粥温度正好,属于鸡汤的鲜香顿时在舌尖上绽开。
  粳米已经炖得软烂不废嚼,鸡肉蓉早就混在米中合二为一难分彼此,加过药材的汤底风味独到,非同一般。
  沈昭生在锦衣玉食的国公府,跟当今圣上不出五服沾亲带故,自小出入宫闱,各种吃食早已经吃絮。
  他自问绝不是贪嘴之辈,奈何眼下是当真腹中空空,他只记得喉结微蠕,粥水已经毫不见外地入了胃。
  秋斓看他咽下去,方才也不过是嘴硬,心下霎时像得了嘉奖似的开心。
  她一双眼弯得像两只月牙儿,笑意更是如同春风拂过桃花林般绽开在脸上。
  “怎么样?你喜不喜欢?”
  沈昭眸光轻转,答非所问道:“听闻秋侍郎教女悉心若甚。”
  他尾声一挑:“只是秋侍郎不仅教琴棋书画,怎么还能教出这么手下厨的精妙功夫?”
  “秋家果然是书香门第,和沈家不一样得很。”
  秋斓一僵,正要张口话顿时把她呛住。
  沈昭寥寥几句话,却在不经意之间触及到了她的秘密。
  她名义虽然叫秋泰曾一声父亲,可终究不是秋泰曾亲生的。
  秋泰曾盘马弯弓地将她过继入门送来替嫁,自然也不希望那些旧事被人揭露出来,真正的关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就算有人说起来,她也是堂堂正正过继了的秋家女儿,于理于法皆无不合。
  秋斓急着顺几下气,连忙朝沈昭解释:“我爹不教这个,是我……”
  “我自己喜欢才去学的。”
  沈昭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瞧着秋斓眼中显而易见的慌张。
  他不动声色地勾勾嘴角,故意拐着腔调问:“是吗?”
  秋斓定定神,生怕会说漏嘴,又继续掩饰道:“我爹向来说女儿家不仅要断书识字,最重要的是有主见。”
  “琴棋书画是该学,我自然不曾懈怠,都精通得很……但我自己喜欢的东西,偷偷学来谁也管不得,这便是我的主见。”
  沈昭哂然,继而淡淡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秋家果然家学渊源。”
  秋斓听他这么说,于是悄悄歪头,仔细又小心地侧着脑袋打量沈昭脸上的表情。
  见着他神情里丝毫不见什么狐疑,只是没什么劲似的在床边靠着,这才松下一口气。
  沈昭侧目瞧她,温温和和地朝她笑笑:“让你受累了。”
  他这一笑就是春风化雨,周围猛然间全都静下来。
  秋斓看得微怔,半晌才后知后觉朝沈昭摇头:“没有的事。”
  说着又摸个枕头替沈昭垫在身后:“你靠着这个,会舒服些。”
  “再吃几勺。”
  秋斓心里有些打鼓。
  嫁进沈家之前,人人都说沈昭杀人如麻凶残至极。可如今即便就坐在他床边,沈昭说话也是温温柔柔格外体恤。
  她忍不住鼓鼓嘴,只觉得当初竟还有半分听信那些传闻,如今简直连看着沈昭都有愧。
  “你还喜欢吃什么?我会做的好东西特别多。”
  “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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