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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后我做了皇后-分卷阅读87

又玄的梦如实相告, 认真想了想, 迎上他的目光,以同样郑重的语气道:“殿下,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觉得口头承诺是世间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即使我现在答应,哄得你一时开心,到最后仍然能临阵变卦,选择背弃誓言,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略一停顿,似是怕他起身离去般,轻轻地勾住了他的手指:“过往已矣,前路未定,我只想活在当下,至少此时此刻,我愿意留在你身边。待你我相约的期限来临,我没有更改主意,那么……”
  “我愿与殿下白首偕老,此生不离不弃。”
  她鼓起勇气,将他所言逐字逐句复述,说罢,便看到他眼底泛起一抹浅笑,渐次浸染开来。
  “一言为定。”慕濯反手与她拉钩,轻声道,“阿鸢,我很期待那一天能够成真。”
  略显幼稚的动作,却仿佛承载着千斤重量,两人小心翼翼,如同在进行一项缔约。
  慕濯虽然没有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答案,但时缨能说出这番话,已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
  无论如何,这一次,她不会再孤身登上高阁,怀着恨意一跃而下,留给他无边无际的梦魇。
  这时,青榆通报:“殿下,娘娘,宣华公主在外等候,说有事询问娘娘,不知可否方便。”
  “请她进来吧。”时缨道,旋即拿起床头的小圆镜,确认自己“面色苍白、神情憔悴”,放心地倚在靠枕上,反手将镜子塞到枕头下。
  慕濯摸了摸她的发顶:“你和她聊,我去外面看看情况,以免有疏漏。”
  说罢,他转身离开。
  宣华公主进来时,刚巧与慕濯擦身而过,双方见礼,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
  她对这位异母兄长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彼时她年纪尚小,依稀记得他性情外向、爽朗大方,会动作麻利地爬上树,帮她摘下挂在树梢的风筝。卫王在旁边摇头叹息,指责两人贪玩不懂规矩,他便揪了几枚小果子,准确无误地砸到卫王脑门上,然后迅速收回动作,假装一无所知。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宣华公主在床榻边落座,担忧地问起时缨的病情,得知她没有性命危险,松了口气,复而欲言又止地望向青榆和丹桂。
  时缨令两人退下,宣华公主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低声支吾道:“阿鸾,我知道不该在这时候问你,但……但我别无办法,我……我想问,那个……淑妃娘娘给你的桂花酒还有富余吗?”
  时缨怔了怔:“公主殿下,您要做什么?”
  宣华公主沉默了一下:“我听说,那里面放着……放着绝嗣药,所以……我也想喝一杯。阿鸾,算我求求你,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无力违抗陛下的命令,但我着实……着实不想给北夏人生儿育女。到了北夏,我绝无可能接触到这种药品,可若现在服用,过十天半月就会不留任何痕迹,更别说我抵达北夏国都,最早也要在九月。阿鸾,这是我最后的尊严,你可以成全我吗?”
  说着,她的眼泪簌簌而落,兀自站起身来,竟是要给时缨下跪。
  时缨连忙拉住她:“公主殿下,万万不可。”
  她望见宣华公主充满哀伤与请求的双眼,深吸口气,传青榆入内,吩咐她去马车中取酒。
  那坛酒她一口未沾,本想着回头偷偷处理掉。
  宣华公主见状,连声道谢,眼底仍含着莹莹泪光,娇艳如花的面庞上却露出一抹解脱的笑容。
  -
  另一边,慕濯问过属下,果不其然,有人状似无意,悄悄检查了门外的血痕。
  那些都是动物血,倘若被他们取到新鲜的,定能发现其中端倪,然而驿站外皆是黄土铺路,血渗入泥土砂石,转瞬就会干涸,从颜色看,不见任何蹊跷。
  淑妃留着后手,时缨已悉数考虑在内。
  少顷,大夫提着煎好的汤药赶来,慕濯接过,朝内室走去。
  却被丹桂拦住:“殿下,娘娘和宣华公主有些事情处理,您不大好进去,可否稍等片刻?”
  屋里飘来浓重的血腥味,全然不似作假,慕濯暗自心惊,见丹桂虽脸色发白、却并无慌张,突然意识到什么——
  这时,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宣华公主的身影绕过屏风,步履缓慢,面上没有丝毫血色。
  “岐王殿下。”她轻声致意,旋即搭着青榆的手,径直离开。
  慕濯进入内室,血腥味愈发浓烈,时缨失神地坐在榻上,不远处立着一架屏风,气味正是从那里飘来。
  丹桂匆匆跑去屏风后面,强忍着没有发出惊叫,屏住呼吸,飞快地将狼藉收拾干净。
  听到脚步声,时缨抬起头:“宣华公主喝了桂花酒,她说不想……”
  她的嗓音渐弱,再无以为继。
  宣华公主与她不同,从前在宫里,她见过她和那些年幼的皇子公主玩得不亦乐乎,她对孩子的喜爱完全写在脸上。
  但如今,宣华公主毅然决然饮下绝嗣药,没有哪怕一瞬的犹豫。
  皇帝避而不战,一边将和亲视作耻辱,一边却听从朝中主和派的建言献策,送女儿远赴漠北。
  他不肯出半点军费给北疆守军,但又幻想慕濯可以成为一把有用的刀,荡平北夏,再回京自投罗网,接受鸟尽弓藏的命运。
  她按捺心绪,嗓音沙哑:“殿下,她做梦都想回来。她不会永远留在北夏的,对吗?”
  “不会。”慕濯握住她冰凉的手,“待我攻破北夏国都,定将她以功臣的身份迎接归乡。”
  时缨点了点头,看向他另一只手里的瓷碗。
  “这是刘大夫给你开的药,趁热喝了吧。”慕濯坐在榻边,亲自用汤匙喂给她。
  汤药苦涩,时缨不禁蹙起了眉,待她饮完最后一勺,他将事先准备好的蜜饯放入她口中:“我小时候生病不愿喝药,祖父便是用这种方法哄我,可惜我不领情,非要他拿出别的东西作为交换,比如一把新匕首,才肯乖乖吃药。我只当自己了不得,还会跟人讨价还价,现在想来,不过是恃宠而骄罢了,祖父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手段雷厉风行,只对我会有求必应。”
  时缨难得听他提及老摄政王,虽然心生好奇,但却不想惹他伤感,便故作打趣道:“殿下莫非是在暗示我,也对你提一些‘恃宠而骄’的要求吗?”
  慕濯哑然失笑:“你想提什么?”
  “我……”时缨本是揶揄,见他认真,反而不知该作何选择。
  忽然,青榆疾步而来:“娘娘,宣华公主身边的宫人求见。”
  时缨心头一跳,唯恐是宣华公主服药的秘密泄露,便将人传了进来。
  宫人对她行了一礼:“娘娘,奴婢扰您歇息,还请恕罪。公主殿下不慎弄丢一件首饰,奴婢奉命寻找,想着可能会遗落在您这边。”
  她搜寻过后,再度道歉,毕恭毕敬地退出内室。
  时缨与慕濯对视一眼,皆有些神色凝重。
  淑妃对她防备至极,非要派人亲眼查看她的状况。宣华公主待嫁那段时日,德妃悲伤难以自抑,嫁妆和随行宫婢都是淑妃这六宫之主安排,她往里面安插自己的人易如反掌。
  若没有宣华公主的插曲,她原本准备闭门谢客,但那样指不定又会引起淑妃的怀疑。
  宣华公主代她喝了酒,倒是误打误撞弄出满室货真价实的血腥味,将淑妃的眼线蒙骗过去。
  青榆和丹桂进来开窗通风,燃起幽幽熏香,驱散那股令人不适的空气。
  不多时,晚膳呈上,驿站中一切从简,只有些清粥小菜,慕濯生怕时缨不习惯,但她压根不以为意,陪他用过后,拿了卷书靠在床头翻阅起来。
  天色渐暗,直至夜幕笼罩。两人像还在苏家旧宅的时候那样,共处一屋,默契地做着自己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时缨渐渐觉出困意,正想着洗漱就寝,青榆再次匆匆而入,神情复杂道:“娘娘,安国公夫人来了。”
  时缨一怔,青榆接着道:“她说自己是瞒着安国公来的,只想见您一面。”
  “让她走吧。”时缨不假思索地回绝,“我累了,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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