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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退退退下-分卷阅读86

,起身拿起了那两罐青金石黛蓝颜料。
  熟稔地铺纸研墨,画万丈山河,一笔笔画出远山起伏的轮廓,浅墨晕开宛转的河流,黛蓝的墨润了水,一层层晕染在山峦之上,极致的蓝和黯淡的青交相辉映,一幅旖旎明丽的山河图跃然纸上。
  为了使颜色更富有层次,需要在一层颜料干了之后再染下一层,如此反复十余次,方能绘成一幅。萧长宁趴在案几上等墨干,趴着趴着便犯起困来。
  自从有了身孕后,她便总是容易体乏嗜睡,每日午后总要小睡一番养精神的。她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回到内间,命阿朱一个时辰后叫醒她喝药膳,这才脱了鞋袜上榻,安心睡去。
  窗外的柔风阵阵,卷起书案上的纸张哗哗作响。宁静深沉的梦境里,萧长宁仿佛又闻到了沈玹身上干净温暖的气息……
  而另一边,从宫中出来的越瑶提着两罐桃花酒,哼着小曲儿回到北镇抚司,刚进门,便见站在门口执勤的刘千户干咳一声,眼歪嘴斜地给她使眼色。
  越瑶福至心灵,立刻会意,转身就走。
  然而已经晚了,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又清冷的嗓音:“越抚使。”
  越瑶现在一听见‘越抚使’三个字就头皮发麻,也不知这上司哪来如此多的精力,每日没事干就总爱来北镇抚司查岗。但毕竟是借着公务之便强吻过温陵音的,越瑶心里想逃,脚却因心虚而钉在原地,背对着温陵音干笑:“好巧啊,温大人……哈哈哈哈。”
  沉稳的脚步声靠近,接着一柄绣春刀沉沉地压在越瑶未受伤的那边肩头,警告似的拍了拍。身后,温陵音用古井无波的嗓音道:“越抚使伤势未愈,不宜饮酒。”
  偷偷饮酒被爱管闲事的上司逮住,该如何置之?
  然而越抚使自认为是极其聪慧的,很会随机应变。她伸出一根手指,将肩上的绣春刀拨开些许,这才转过身,将酒坛递到温陵音面前道:“没喝酒,这是卑职孝敬给温大人的,温大人日夜操劳实在是辛苦了。”
  听到‘孝敬’二字,年少英俊的温指挥使眉毛一拧。
  酒坛是用稻草绳串着的,粗粝的绳子勒在越瑶的掌心,令她指尖微微泛白,像是那时初见的梨花飘雪。温陵音望着她的指尖半晌,而后伸手将酒坛草绳攥入自己的手中。
  温陵音的指尖在越瑶掌心划过,一触即分,一个忍不住心弦微动,一个却仍是情窍未通,只心痛地望着两坛好久落入温指挥使的‘魔掌’之中,咽了咽口水。
  温陵音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愉悦:“如此,便多谢了。”
  “应该的……”越瑶挤出一个笑来,眼底却写满了不舍。
  话说,锦衣卫有规矩不许私下受贿的罢?不知温指挥使公然拿走她两坛好酒,算不算得上受贿呢?
  但这个念头仅在越瑶脑中过了一遍,转瞬就烟消云散。温陵音活得太端正清高了,一举一动都像是精心设计好似的不逾矩,自制力强到可怕,偶尔露出贪婪的小性子,倒也比他冷冰冰的模样要可爱得多。
  如此想着,越瑶心里的那点不舍也没有了,觉得那两坛酒送得值。
  越瑶跟上温陵音的脚步,竭力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可靠些,问道:“温大人,北狄细作的事,可有眉目了?”
  温陵音‘嗯’了一声,“那些人都是北狄死士,一旦发现危机,便会服毒自尽。”
  越瑶同仇敌忾道:“那大人岂不是又白忙一场了?”
  “有一个活口,但被东厂捷足先登。”温陵音出了北镇抚司的大门,立即有下属牵来了他的骏马。温陵音并没有立刻上马离开,而是站在阶前,身披阳光,提着酒坛道,“接下来,就看东厂能不能审讯出有用的线索。”
  越瑶点点头。虽然东厂和锦衣卫一向不和,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没必要去较个高下。
  春风袭来,衣袂翻飞,越瑶敏觉地发现了温陵音深色的袖口处有几点深色的印记,不由担心道:“温大人,你受伤了?”
  温陵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袖口上果然有几滴暗红。方才去城中稽查回来,先是与那群碰头的细作交了手,半路又杀出一队东厂番子,将现场唯一活着的细作劫走了。酣战一场,衣裳上不知何时沾了血渍。
  “府中有药,属下给您包扎……”
  越瑶拉起温陵音的手,温陵音却是一怔,而后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了,和在乐坊强吻之后的反应如出一辙,说不出是厌恶还是慌乱。
  “不是我的血。”
  越瑶愣了一会儿,没有丝毫被拒绝的尴尬,反而饶有兴致地风流一笑,“放心啦温大人,这次属下绝不会再乱来。那日乐坊之中实属迫不得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走了。”温陵音拧眉打断她,几乎是有些急促地翻身上马,将酒坛抱在怀中,单手执着马缰绳,双腿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唉。”越瑶有些惆怅地倚在北镇抚司阶前的石兽旁,叹了声,“忽冷忽热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萧长宁睡得不□□稳,梦里总觉得自己抱着一只大火炉,热得慌。
  浑浑噩噩地醒来,睁开眼一看,正对上一双深邃狭长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倒映着她怔愣的模样。
  萧长宁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伸手抚过那双凌厉的眼睛,用睡后慵懒软绵的声音小声道:“本宫不是在做梦罢?”
  翠色的纱帐微微晃动,光线朦胧而温馨。
  沈玹摘了官帽,亦没有穿官袍,只披着单薄的中衣,胸膛微微敞开,身上有沐浴过后的清爽气息。他抓住萧长宁的手包在掌心,将她柔软的身子拉得更近些,吻着她的脸颊道:“如果是梦,那定是美梦。”
  他炙热的唇和微痒的呼吸都是如此真实,萧长宁感觉自己一个期待已久的夙愿终于达成似的,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反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记得自己还在生沈玹的气,但见到他眼底有疲色的模样,却又不忍再生气。
  “怎么不同我说话?嗯?”沈玹的手在萧长宁腰线处游移,带着显而易见的渴求,与她鼻尖对着鼻尖轻蹭。
  萧长宁闷闷道:“你总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哪里用得着同我说话。”
  沈玹知道他上次不辞而别,萧长宁醒来后一定生气了,便含着她的耳垂轻吮,如愿以偿地听到了她敏感的轻哼声。
  “桌上的画,我见着了。”沈玹在她耳畔低语,“青金石的颜色很适合你。”
  那千金难买的颜料,也不知花了沈玹多少心思,想到此,萧长宁的气消了不少,只道:“回头画好之后便送给你,左右是你买的颜料。”
  “好,”沈玹说,“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沈玹已经许久不曾在她面前自称过‘本督’了,而是以‘你、我’称之,似乎随着两人关系的深入,不服管教的野兽心甘情愿地收敛爪牙,匍匐在她的裙裾之下。
  萧长宁更用力地环住沈玹的腰,将脸埋在他胸膛,问道:“你的事,解决了吗?”
  沈玹沉吟了片刻,方用低沉好听的嗓音道:“有了眉目。我来看看你。”
  那应该还没结束,下次见面可能又是十天半月之后。萧长宁有些失落,轻声说:“听越瑶说,厂卫之中有内贼通敌,你们折了不少人马?”
  “是折损了一些,不过抓捕到的细作已经招供。”那名北狄细作还未来得及服毒,便被沈玹利落地卸了下巴,敲了牙齿,便是连咬舌自尽也做不到了,这才抓到活口。
  “内奸是谁?”萧长宁有些紧张。她生怕从沈玹嘴中知道某个自己熟悉的名字。
  沈玹并未隐瞒她,只道:“霍骘。”
  万万没想到是他!萧长宁讶然道:“霍骘不是已经死了么?”
  沈玹道:“霍骘的确已死,不过他在入宫营救废太后之前便做了两手准备。”
  锦衣卫曾经在祭祖之时攻破过东厂,对东厂格局十分了解,且霍骘本人又曾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对锦衣卫的人员布防乃至朝中重臣的家宅俱是一清二楚。他料到营救梁氏此行凶险,便昧着良心通敌叛国,将京师布防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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