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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分卷阅读98

里间,还有设有一张瑶琴,旁边摆着香炉,但因为没有客人,所以也还未燃香。
  那一管湖笔,还在顾觉非手中。
  他看了一眼,便递给了印六儿,微微笑道:“险些忘了,这笔是我方才拾起来的。现在,还请你交还给大将军夫人吧。”
  这话,听着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似乎也透着点生疏。
  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有过一个宋知言,印六儿老觉得这一位顾大公子跟陆锦惜有点什么。
  当然,这话也是不敢说的。
  印六儿从他手中接了笔,道了一声“这就去”,便退了出去。
  廊上正有几个小伙计守着。
  印六儿吩咐他们赶紧去端盆水来,还要沏茶端茶,别怠慢了客人,却自己拿了笔,向陆锦惜所在的隔壁去。
  这时候,陆锦惜正站在一幅秋水图前,双眸微眯,唇边带笑,好像对这一幅画作极其满意。
  印六儿进来,就在后头禀道:“已按着您的吩咐,将顾大公子请了上来。这是您方才掉的笔,大公子也捡了起来,让小的转交给您。”
  其实“转交”也不过是客气一句。
  这一管湖笔掉下去,早砸得满笔墨迹,眼下要用也是不能了,还得收拾一下。所以,印六儿并未将笔递出。
  果然,陆锦惜回首看了一眼,也没伸手要:“放回去吧,我重为你写一封荐信,你先忙你的去吧。”
  “是。”
  印六儿心里立刻安定下来,依言将这一管湖笔放回了书案上,便退了出去。
  青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显然,她的接受力完全无法与印六儿相比,还没从方才陆锦惜忽然的举动之中回过神来。
  眼见印六儿退走,她才有点找着自己的声音:“夫人,这……我们……您……”
  “想不明白,那你看着就成了。”
  陆锦惜笑了一声,半点没有要多解释的意思:因为,从头到尾,她的意思就很明白。
  青雀只是一时被她吓住了罢了。
  但她处理过宋知言的事情,应该很快就会想明白。
  相比起来,青雀虽然稳重,但身居内宅,承受力比起外面混着的印六儿,还是有不如的。
  所以,陆锦惜也不觉得惊讶。
  她款步走回了书案边,看一眼那沾上墨迹的湖笔,便是微微一挑眉。
  想想方才墨笔坠落,顾觉非站在下头,这么一抬首,鸾停鹄峙,风流警拔,眉头微锁,眼底竟是一点点凛冽薄冰……
  只不过,那一时他眼底闪过去的,是什么情绪?
  陆锦惜回想起来,竟觉得颇难解读。
  尽管她已经觉得自己对这个人了解一部分,但对其真实的性格,却实在好奇得厉害。
  她听说过好奇心害死猫,但不觉得好奇心会害死自己。
  所以,陆锦惜重新提了一旁另一支羊毫小笔,在纸面上落下了一行行流水似的行书。
  信中只说这印六儿乃是自己认识的人,因见他有效命于国之心,所以举荐给刘进,希望刘进安排他考核,给他一个机会。
  话当然说得很委婉,谁要截了这一封信来看,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顶多就是陆锦惜举荐了一个人过去考核,与其他自己报名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事实上,刘进只要不傻,就该知道她这一封信的目的何在。
  昨日刘进来送将军府道谢,陆锦惜着人回话的时候,已经打过埋伏,只说“他日或恐还有麻烦到刘大人的地方”。
  眼下,可不就是了吗?
  陆锦惜写好之后,便将信交给了青雀处理:“加一枚钤印上去,封信封里,一会儿印六儿过来,你单独给他就好。你先处理着,我去隔壁看看。”
  青雀一个答应的“是”字都还没出口,就险些被她最后半截话给吓得跌跤,就连那一页薄薄的信笺,都差点没拿稳。
  陆锦惜的话,是轻描淡写。
  但青雀眨眼就想到了之前太师府寿宴,陆锦惜与顾觉非一道走出来的场景。
  但她什么也不好说,更不敢说。
  一时只能用那种欲言又止的目光注视着陆锦惜,看她朝自己摆了摆手,朝着外面走去,不多时便消失在了门外。
  到隔壁,也不过就是走廊上几步的事情。
  跑腿的小伙计,正将装着水的铜盆端出来,走下楼去。
  雪白的巾帕上留着一点乌黑的痕迹,想来是顾觉非手上沾着的墨迹。
  雅间的门半开着,没关上。
  陆锦惜便站在门外,抬手轻轻叩击门框。
  “叩叩。”
  轻声的响动。
  正在整理自己袖口的顾觉非,听见这声音,心中移一动,一回眸,一抬眼,便瞧见了站在门外的陆锦惜。
  方才在楼下,只能看见半身。
  如今,才算是看真切了。
  白底绣浅蓝锦缎云纹的褙子,看着极为秀雅,弹墨裙拖着八幅湘江水,自有一身的风流旖旎。
  素手轻抬,叩响门扉,却露出一截皓腕,细细的。
  那眉眼精致,柔情绰态,却又不觉得太过孱弱,反因为眼底的清澈冷寂,多一分端庄,一分疏离。
  “顾大公子……”
  陆锦惜似乎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开了口。
  温软的嗓音,有些低醇,隐隐藏着什么,却又只透出来三分,余下的都隐没在那一双烟笼的眼眸中,含而不露。
  竟然……
  让人生出一种剥开它,探究个清楚的冲动。
  顾觉非注视着她,却是层层警惕了起来。
  上一次,是他乍与顾承谦闹翻,满怀怒意而出,已被人看了个分明。
  那时的陆锦惜,聪明且温柔,缱绻之所至,竟让他觉得甘心成为这个女人的俘虏……
  细细回想起来,那是多可怕的一个想法?
  直到现在,顾觉非其实也并不确定,陆锦惜是自己的同类,在如他“骗”人一样骗他,还是她本身,的确是这样的兰心之质。
  不过,其实也不那么重要。
  要紧的是,这一位大将军夫人,送上了门来。
  顾觉非想起了之前那一本名册,也不知永宁长公主有没有将此事告知陆锦惜。
  他尚算冷静,只将自己袖口翻了下来,拱手道:“夫人,觉非失礼了。”
  “是我失礼了才是。”
  陆锦惜察觉到,今天的顾觉非,与之前看到的那个不一样。
  这才是完美无缺的状态吧?
  也好。
  她喜欢挑战。
  唇边挂上一抹笑,她自然地走了进来:“原本只是在这翰墨轩挑选书画,兴起了想要写点东西。但许是前阵大病初愈,体虚手软,竟连笔都拿不住了。大公子可没伤着吧?”
  “无妨,不过染污衣袍,还请夫人不要挂在心上才是。”顾觉非向旁边让了一步,一摆手道,“还请您坐。”
  雅间靠南,对设着两把玫瑰椅。
  中间的四方茶几上,已放着一只精致的白瓷茶壶,周围摆了一圈六只精致的茶盅,绘制着深青的竹叶纹。
  陆锦惜依言坐下了。
  顾觉非则落座在另一侧,伸手翻了两只茶盅出来,并排放着,端了壶,依次向内注入茶水。
  陆锦惜注视着他的动作,只发现他举止从容。
  修长如玉的手指,搭在白瓷的茶壶上,明明普通至极的动作,由他做来,却自有一种赏心悦目之感。
  毫无死角。
  “本来昨日才收了大公子请孟大先生专程送来的谢礼,正思不日再访贵府,岂料今日这般阴差阳错,可算得上是‘恩将仇报’了。”
  陆锦惜半开了个玩笑。
  顾觉非自然给面子地笑了起来,自是千种风度,万般迷人。
  他捧了茶盅,放到了陆锦惜那一侧。
  “您提起昨日的礼来,觉非心中还很忐忑。”
  “论情论理,家父用过药后,腿寒有所缓解,是夫人全了我一片的孝心,乃是道不尽的恩情,本该我亲自登门拜谢。”
  “只是我与夫人尚不相熟,是以不敢冒犯,只好请孟济前往,以示重视。”
  尚不相熟……
  好一句“尚不相熟”。
  陆锦惜看着面前的茶盅,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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