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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分卷阅读197

后来更在乡试之中得了解元。虽然北方文化之风不如江南,可此人的才名在当年实在不弱。
  只可惜自古雄才多磨难,一场大火,毁去了他的一切。
  听潘全儿说,那一场大火,在京中挺出名的。
  大约是六年前某一夜,三司之一的大理寺,也不知因为什么,忽然就烧了起来。左右两侧便是刑部的提牢厅和秋审处,天牢更在附近,对面则是兵部衙门。
  可以说,才一烧起来,就吓住了所有人。
  众人一则想要救火,二则又怕关押在天牢中的人趁机逃出去,只好将当时赶来的官兵和步军守卫分作了两批,一批前去救火,一批则严格把守街口,不让一个可疑人逃走。
  可谁也没想到,正是因为如此,救火的人不够,火势竟没能压住。
  天牢中的囚犯谁也不愿意等死,不少待定罪的人更是如此,一时作起乱来,也让他们腾不出手去救火。
  火势越来越猛。
  最后,不仅烧了整个大理寺和刑部衙门,大半条街都没能幸免。因为当时连成一片,烧起来很快,街后的百姓很难撤出,竟有不少丧命其中。
  数百屋舍,化为灰烬。
  季恒的家宅,便在其中。
  更让人唏嘘的是,这一场大火不仅让他失去了家宅,也让他失去了父母,更让他失去了自己的右手,从此无缘科举。
  据传他年富力强,当时本是可以自己跑出来的。
  只是他一双父母年迈,正在家中熟睡。他冲进火中想将他们唤醒救出,哪里想到二老已经被浓烟呛晕。
  他只好强行将二老背出,却也不慎被掉下来的房梁砸断了右臂。
  事后因为刑部关押的犯人疯狂逃窜,引得各处混乱,不管是将父母送医,还是请大夫过来,都成了奢望。
  时年二十四岁的季恒,竟只能眼睁睁跪在旁边,看着二老咽了气。
  这一夜,他失去了一切。
  心灰意冷的他远走江南,离开了京城这个伤心地,在烟花风流的维扬地面,靠写字作画,甚至以为青楼伎乐写词谱曲为生。
  如今,潘全儿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消息。
  说是这人得知了身有残疾者可参加科举的消息,要从江南返回京城。且此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即便比不得顾觉非,可作为一名先生,可以说绰绰有余。
  要紧的是,他在钱财方面,必定捉襟见肘。
  可以说,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这个季恒,都会是陆锦惜为璃姐儿、琅姐儿聘请先生的首选!
  只是……
  她倒是满意人家,可人家未必愿意教两个女孩子。
  “去叫潘全儿来。”
  将桌上摆的那几页写有季恒生平的文字看了又看,陆锦惜思虑再三,终究觉得所有备选的人里面,还是这个最好,所以决定试试。
  “这个季恒,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选,我得要问问清楚。”
  “是。”
  青雀是知道她已经看了那名录很久,也听她念叨这季恒念叨了好几日,所以此刻听她这般吩咐,也不惊讶,躬身便退了出去。
  只是才退到门口,她便惊了一下:“大公子?”
  薛廷之是刚来,才走到门口,只是听见里面陆锦惜在说话,所以暂时没打扰。如今青雀出来了,他便对着门,躬身一拜:“科举改制一事,廷之已知,特来叩谢嫡母。”

  ☆、第103章 第103章 眼前人,天上人

  他来了?
  其实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吧。
  陆锦惜手指轻轻地一停, 便将那几页纸给压回了桌面上, 平淡地道了一句:“进来说话吧。”
  “谢嫡母。”
  薛廷之低垂着眉眼,跨入了屋内。
  这是书房。
  陆锦惜就坐在书案后面, 一袭鹅黄的春衫,捏着笔时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明明隔了有一段距离, 可薛廷之却一眼看见了她腕内侧那一枚小小的红痣。
  那一瞬间,便像是被晃了眼一般, 心乱之余, 还有些恍惚。
  “坐。”
  他这小小的异样, 陆锦惜注意到了,可此刻情形特殊,还未往别的地方想。只当他是才知道科举改制这消息, 无论如何老成, 多少也有点情难自已。
  于是抬手一指挨墙那棋桌旁的位置,叫他先坐。
  若是素日起居的暖阁, 里头都是有多余的桌椅的。可这书房, 说是薛况的,可其实一直都是陆锦惜自己在用,也没留旁的座位。
  适合让薛廷之坐的,只有这里。
  那原本是一张方几,但此时原本的青玉棋盘被撤去, 换上了一张墨玉棋盘, 便成了一张棋桌。
  两只红木雕漆圆凳, 置于两侧。
  薛廷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便看了个清楚。
  可待依言坐下之后,才将摆在这方几上的棋盘看了个清楚,只一瞬间,瞳孔便缩紧了,一些东西迅速地浮了上来。
  这墨玉棋盘,竟是由一整块墨玉雕成!
  圆润浑然!
  分明不是什么便宜货,只怕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弄到。更不用说,他一下想起薛迟那小子曾炫耀过,说他娘收了很珍贵的礼物,什么棋盘,还有一把他很喜欢的洪庐剑……
  来自,太师府,顾大公子的礼物。
  当日阅微馆所目睹、所耳闻,几乎立刻又在眼前闪烁。耳旁恍惚有谁唤了一声“大公子”,颤颤地缠绵。
  一时是陆锦惜,一时又变成了香芝。
  这一瞬间,薛廷之胃里面竟一片翻腾,平白觉出了一种肮脏和恶心。
  “大公子?”
  才自书案后走过来的陆锦惜,见他面色不好,有些奇怪,也下意识地关切了一句。
  浅淡的嗓音,溶着如月的清冷。
  温温然,却一点也不甜腻。
  没有那一种隐约带着喘息的颤音,也没有那种能让人生出无限绮念的低哑……
  于是他一下又清醒过来。
  抬眸看陆锦惜时,只见她带着几分疑惑地看着自己,虽有几分关切,却绝对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没有深及眸底。
  礼法,本已经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即便他将来冲破这重重的枷锁和困难,回到自己本来应得的位置,眼前人,也只能是天上人。
  终其一生,也无法一亲芳泽。
  更不用说,她暗地里还与那个大夏人人熟知的顾“大公子”有那么几分不清不楚的首尾了……
  “才得知科举改制之事,廷之心内,意实摇荡,久久难平,有些恍惚,还请嫡母见谅。”他选择了主动解释,且理由恰好是陆锦惜会相信的那种。
  陆锦惜本也这么想,所以没多在意。
  毕竟这件事的起因就是薛廷之。因他当初一句请求,竟引出了一系列的论战,更最终促成了科举改制。
  换了谁,不为之震撼呢?
  她轻轻一拂衣摆,坐在了薛廷之的对面,只道:“科举改制之事,实在也是很出乎我的意料了,如今能成,于你,于士子,于天下而言,都算是一件好事。只是谢我倒是不必,毕竟这件事我不过是个旁观者。你若真要谢,怕是得去谢那一位顾大公子了。此事若无他,怕是遥遥无期。”
  顾大公子……
  收拢在膝上的手掌,悄然握得紧了一些,薛廷之心底那一股深重的戾气慢慢地浮了上来,这一瞬间竟是厌恶此人至极。
  可他偏偏不能让陆锦惜看出来。
  暗暗将这一股戾气压下,重新沉进了心底,他竟然发现,原本得知科举改制这件事之后的喜悦,都一扫而空,消失得干干净净。
  “如今此事已成,你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有丫鬟来上茶,陆锦惜看她将茶盏放下,却也没端。转眸来看时,只见薛廷之沉默地坐在自己对面,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先前你没有任何功名在身,要参加科举,按照规矩要从县试开始,先考个童生。你先前可有接触过科举要考的策论等事?自己又是什么打算?”
  “科举经义策论,廷之已经了解过。今年京城这一带,县试还未开始,所以廷之想……”说到这里的时候,薛廷之顿了顿,抬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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