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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分卷阅读24

前方那扇厚重的天牢大门。
  先是“笃”地一声,发簪扎进三尺厚的门板,然后“咯啦”之声连响,龟裂的纹路如蛛网般迅速扩散,最后“轰然”一声,门框上承重的厚梁像是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不,不,不不不不——”
  穆腾惊叫,咒骂,拼了命往前冲。
  可这间牢房处于地底最深处,横梁一断,上面的石块土屑天崩地裂一样塌陷,轰隆隆像是有雷声连响,待尘埃落定之后,原本的那道门化成了一大堆土木石块组成的废墟。
  那支发簪当着穆腾的面,活活将一条生路变成了死路。
  “不!!!!!!”
  穆腾不甘心,他冲进废墟前,试图将它挖开,十指本来就受过刑,这一来更是鲜血淋淋,触目惊心。
  姜雍容也被震住了。
  风长天从她手里拿走的只是一枚发簪吧?不是雷火弹吧?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一枚发簪可以弄塌一间天牢?
  还有……
  “现在我们是不是也出不去了?”姜雍容喃喃问。
  “放心,我收着力的,就塌了那一小块地方,要出去很简单。”
  风长天没有理会在那边拼命刨土的穆腾,走向一边的林鸣。
  林鸣方才被他随手掷向墙边,背脊重重撞上铁壁,当时就喷出了一口血。此时嘴角犹挂着一丝血迹,神情萎顿,无法起身。
  风长天在他面前蹲下来,手扣住了他的脖颈:“你和那姓穆的是一伙的?”
  “臣是羽林卫郎将,穆腾乃是反贼,且先帝命丧穆腾之后,臣恨不能杀之而后快,怎么会和他是一伙?”林鸣的声音有一丝虚弱,但吐字依然清晰,“陛下方才与穆贼动手之时,掌风扫动了那块铁窗。臣怕娘娘受伤,情急之下顾不得礼仪,这才冒犯了娘娘。”
  风长天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果见那块小铁窗落在姜雍容身边不远处。
  “不对。”风长天道,“雍容都对你拔簪了,你一定还干了别的。”
  “臣冒犯娘娘,罪无可恕,无论娘娘如何处置臣,臣都没有半点怨言。”林鸣说着,吃力地跪下,以头触地,“但臣之忠心可昭日月,请陛下明鉴。”
  风长天便问姜雍容:“他到底干了什么?”
  她拔簪那样快,显然早就对林鸣存了防备之心。
  姜雍容看着林鸣,问道:“如果你真的一心想看穆腾死,为什么在陛下和他动手的时候,还有心思担心本宫冷不冷?”
  而且开口的时机那样巧,若不是他一打岔,也许她已经阻止了风长天和穆腾动手。
  “陛下的神威,臣在当初那一日就已经亲眼目睹,知道穆贼绝无可能是陛下的对手。所以实不相瞒,臣丝毫不担心穆贼能逃脱。”林鸣道,“事实也如臣所料想,陛下神威盖世,天下无人能敌。”
  姜雍容道:“如果不是你扑倒本宫,引开了陛下,穆腾确实无法离开那间牢房。如果不是陛下当真神威盖世,这座天牢里已经留不下穆腾了。”
  “此事确实是是臣之过。当时事出突然,臣一心只挂念娘娘安危,无暇思及穆贼,险些铸成大错。”林鸣再度叩首,“臣领罪。”
  姜雍容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林大人,你可真是滴水不漏。”
  林鸣苦笑:“娘娘,臣有罪,臣知罪,但臣罪在无心失仪犯上,而不是私助反贼。”
  姜雍容端详着他的脸。
  他的脸还非常地年轻,但眉宇间已经有了一股沧桑意味,眸子的颜色仿佛也比常人深一些,即使是跪着也是背脊挺得笔直,视线不避不让,大有一股清刚之气。
  风长天在旁边看着,也觉得这个林鸣好像比他见过个任何一个官儿像个清官。
  然后就听姜雍容问:“林鸣,你恨先帝么?”
  风长天吓了一跳。
  林鸣也吃惊:“娘娘这话从何说起?若没有先帝,臣只怕还在太学里打杂。”
  “因为先帝杀了傅知年。”姜雍容道,“傅静姝因为这个恨了先帝一辈子,你是不是也一样?”
  “傅知年是哪个?”风长天插/进来问。
  姜雍容便告诉了他,并补充:“是傅贵妃的兄长。”
  “傅兄虽然获罪,但在臣心中,他永远如兄如父,无人可以替代。臣以傅兄的在天之灵起誓,臣对先帝只有景仰钦服之心,而无半点怨愤之意。”林鸣仰首望着姜雍容,目光深深,“臣当着陛下的面再说最后一遍:臣冒犯娘娘,娘娘若是要臣的性命,直管来取,不必罗织罪名。”
  姜雍容也深深地望着他:“少年解元,太学第一才子,人称小傅君,果然名不虚传。”
  方才那场坍塌激起的尘埃还在空气中飞舞,灯下照出深深凝望的两人,仿佛要一直看到地老天荒似的。
  风长天不知怎地,心里不大是滋味,伸手在两人面前一挥:“——所以你们到底是聊什么来着?!”
  “是妾身无凭无据,误会林大人了。”姜雍容向风长天道,说完,微微向林鸣一颔首,“还望林大人不要见怪。”
  林鸣俯首行礼:“臣不敢。”
  “风!长!天!”
  那边,穆腾刨了半天,终于明白自己是刨不出去了,他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你跟老子打的时候根本没出全力!!!”
  “都说了就你那三脚猫,哪用着着爷出全力?爷看是你条汉子才陪你玩玩罢了。”风长天道,“这样吧,你老老实实把银子交出来,爷让你自己留点儿花,再保下你这条命,够意思了吧?你也给爷痛快点儿,别耽误爷打北狄。”
  最后一句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住了。
  穆腾震得呆住,半晌才替另外两人问出了心声:“你要打北狄?”
  “要不是能打北狄,爷才不来当这个皇帝呢。整天看折子选女人,烦也给他烦死。”风长天长长地叹气,“但是没法子,打仗就得要钱,大央被你打穷了,这钱只能问你要了。”
  有一件事姜雍容一直疑惑不解,今天总算明白了。
  她看了这么多天的奏折,早就发现一件事情很奇怪,那就是折子上无论奏的是什么事,大臣们都要提一句国库如何艰难,北狄人又如何彪悍。
  她原以为这是大臣们在告诉风长天内忧外患的意思,没想到风长天竟然想打北狄!
  北狄地处大央北方,地广人稀,游牧为生。北疆与北狄接壤,两国之间每有冲突,北疆首当其冲,风长天定然没少同北狄人打交道。
  “你说的是真的?”穆腾问。
  风长天道:“爷骗你有意思么?”
  穆腾沉默了半晌,咬牙道:“老子本来打算,一攻下皇城,头一件事情就是去打北狄。北狄人年年在北疆烧杀抢掠,老子曾经发过誓,不把呼延王的脑袋砍下来就不姓穆!”
  风长天眼睛一亮,大声道:“不错!砍下来当酒壶!”
  穆腾道:“还能当尿壶!”
  “哈哈哈还要把他们的马全抢过来!”
  “不错!还有牛羊也不能放过!”
  两人越说越起劲,双手重重地握在一起,风长天道:“好兄弟!把银子掏出来,咱们一起去打,打得他们一个屁滚尿流落花流水!”
  “……”姜雍容实在没想到还能这样。
  但穆腾道:“老子看你也一条汉子,实话跟你说吧,我没钱。统共只有随身行辕里的几百两金子,那是我攻城的时候,城里几个官儿悄悄送给我的。”
  风长天:“……”
  姜雍容:“……”
  风长天顿时就松开了穆腾的手:“没钱你这两年的仗怎么打的?”
  “我要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穆腾叹了口气,“每次开战之前,我都会收到一封信,信上写明一个地方,只要我去到那个地方,就能看到很多很多钱,多的时候几十万两,少的时候也有几万两。”
  风长天和姜雍容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第18章 . 烈酒 哦,你想怎么个失仪法?
  穆腾两手一摊:“看,我就说你们不会信。老实说,我自己开始都不信,可真的每一次都有钱,没有一次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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