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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分卷阅读47

,林鸣挟起一块大萝卜就堵上了他的嘴,“食不言,好好吃饭。”
  那边,风长天咕嘟咕嘟仰头差不多喝下去小半坛酒,搁下酒坛时,已经重新振奋,眼睛发亮: “这种事情果然还要身体力行,亲自去干!”
  宋均再次悄悄问林鸣:“先生,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鸣再给宋均挟了块大萝卜:“非礼勿听,好好吃饭。”
  *
  姜雍容向来眠浅,且有择席之症。
  以前她一旦出门,后面要跟五六驾马车装行李,哪怕只是去一趟西山,也要将卧房内的寝具用具一并带去,基本还要专门带上同样的鲜花插瓶。
  所以这次她是做好了一夜无眠的准备,还将那幅傅知年的云龙图挂在了床前,打算好好看一看,这幅令先帝神魂颠倒的画作到底有什么妙处。
  然而不知是不是那一碗肉的原因,她上床不久后便当真开始昏昏欲睡,待得再睁眼时,东方已经大明,窗上一片晴光,竟是睡了一个难得的整觉。
  “笃笃”,门上被轻轻叩响。
  姜雍容开了门,只见风长天一手拎着一只大铜壶热水,肩上还搭着一条细棉白布巾,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客倌,您的热水。”
  姜雍容接过热水,欠身行礼:“多谢陛下。”
  这是致谢,也是逐客,毕竟她尚未梳洗。
  但风长天长腿一迈就过了门槛,一手托住她:“嘘,小心露馅。”
  姜雍容只得直说了:“陛下,妾身要梳洗了。”
  “唔唔,你洗吧,”风长天说着,还殷勤问道,“要我帮忙么?”
  “……”姜雍容,“多谢,不用。”
  梁家的客房布置得都差不多,一床一桌两椅一案,一道屏风。
  风长天坐在椅子上,自自在在的摊手摊脚,自己屋子里的时候无甚感觉,一踏入这屋里,却觉得这屋子十分不赖,单是这么坐着,也觉出十二分的舒服。
  瞧这些桌椅全都擦拭得干干净净,多么清爽,床上的青布帘子颜色多么大方,还有那床和他床上花色同样的棉被都显得十分柔软十分可爱起来。
  再深深呼吸一口,唔!连空气仿佛都有一丝与众不同的芬芳。
  忽地,他的视线落在了床头,一顿。
  屏风内,姜雍容洗净了脸,正在拧布巾的时候,听得风长天问:“雍容,这傅知年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看来是看到那幅画了。
  “傅知年是扬州人,丁丑年中进士,同年殿前被点为状元。”姜雍容道,“他小先帝一岁,品貌风采俱佳。傅贵妃是他亲生胞妹,与他有五分相像。”
  风长天入宫之时,正是先帝与傅贵妃殉之日,他没见过傅贵妃。不过想来能让先帝将姜雍容这样的绝世美人置于不顾,一心专宠,傅贵妃的美貌可想而知。
  “看来是个小白脸啊。”他下判断。
  姜雍容走过来,“傅知年以状元之身允探花之职,那一日京城所有人家的大门敞开,都盼他能来家中采花。”
  “采花,嘿嘿。”风长天勾起半边嘴角笑了笑,“结果他采的却是林鸣这一朵。”
  姜雍容觉得他笑得有几分诡异,但又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风长天咳了一声,问道:“我那七哥既然这么看中他,怎么后来又杀了他?我还听说他百罪并罚,这人也是有能耐啊,一百样罪行,他是怎么犯下的?”
  姜雍容沉默了一下,道:“新法。”
  让傅知年以一已之力犯下上百种罪行的,正是他一力推行的新法。
  新法全名为《安庆法》,推行之际,先帝特意为它改元为安庆。这部新法显然寄托着先帝诸多美好又宏大的愿望,但实行不到两年便告废除,
  新法分为农法、兵法、市法、士法,基本涵盖了大央上下各个层面,每一法又有具体细分,比如农法中有田法、水法、役法、赋法,兵法中又分将法、甲法、马法、器法及监法……每一法下又有细分,其细致周全,是姜雍容生平仅见。
  据说新法及其论述一度堆满永晴斋三四间屋子,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走卒贩夫,嘴里讨论的全是它。
  姜雍容那个时候才十三岁,豆蔻年华,待字闺中。她研究过一段时间的新法,以她当时的眼光看来,觉得此法大有一革天下气象之势。
  但父亲看到后只说了一句话:“阿容,这东西狗屁不如,莫要浪费你的时间。”
  那是她第一次听见父亲说粗话,可见父亲对它的厌恶之深。
  那段时间父亲和其它大臣一样,每天天一亮就上朝,天色黑透也不还家,即使回来了也是同着几个走得极近的大臣在书房彻夜商谈,并且关上了门,再没有让她去煮茶旁听。
  不单是父亲,绝大多数王公大臣都反对新法。
  他们看到新法就如同看到洪水猛水一般,每天都有雪片一样的折子飞出御书房,弹劾傅知年和他的新法祸国殃民,弄得民不聊生,怨声四起。
  先帝置若罔闻,赋予傅知年生杀予夺之大权,新法雷厉风行,在天下各处开始实施。
  父亲不爱在她面前提新法,但她对这新法又着实颇为好奇,好在二哥会时常告诉她一些关于新法的事,于是她隐约嗅出一点真相——要行新法的并非傅知年,而是先帝。
  先帝是傅知年的盾,而傅知年是先帝的矛。
  那一两年,傅知年名满天下。
  穷乡僻壤的山民们,也许不知道风氏的皇帝,也不知道姜家的丞相,但一定知道傅公爷。
  新法颁行的第一年,国库增了一倍收入,皇帝大喜,在傅知年回京的时候用半副皇帝的仪仗迎接,封傅知年为一等公爵,世袭罔袭,永世恩宠。
  那是傅知年人生当中的最高峰。
  人们甚至猜测他会让傅家成为第二个姜家。
  姜雍容说到这里,顿住了,视线落在自己的头发上。
  她的头发还来不及挽起,直垂膝下,风长天的手握着一缕,一时在指掌间把玩,一时又将五指成梳,替她梳开。
  是到姜雍容停了下来,风长天才发觉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咳,爷可没有在玩,爷是打算替你挽个头发,爷挽发的手艺你还记得吧,很过得去对不对?”
  姜雍容:……想不记得都不行。
  “妾身自己来就好。”
  “怎地?看不上爷的手艺?”
  姜雍容:“……”
  想看上确实很难。
  风长天找到姜雍容的发簪,一面正儿八经挽头发,一面问:“那后来呢?他那么威风,怎么还落得那么个下场?”


第35章 . 百罪 来,给爷抱一抱就好了
  新法为国库带来了丰盈的财富, 却在百姓当中激起了极大的反抗,有些人家为逃避兵役赋税甚至宁愿自断一臂。
  各地也出现了数次声势颇大的匪乱,虽然官府立即带兵平息了, 但一查问,所谓匪徒, 竟多是交不起新法赋税的百姓被逼作乱。
  弹劾的奏章再度密集飞往御书房,先帝还是像从前那样不为所动。
  只是这一次姜原准备的并非单单只是奏折, 他将各地因新法受害的百姓全都带上了大殿。奏折上的白字黑字, 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血淋淋的伤口,有一家三代只剩妇人,她们抬着祖孙三代的棺木上殿, 哭声动天。
  姜原呈上的奏章,在后来被称为“十过百罪书”。在奏章里,姜原历数了傅知年十大过,一百零五条罪刑,最后跪下, 奏请先帝:“此獠罪当凌迟, 请陛下为大央为万民除去此害!”
  那一天是月初的大朝会,所有具备上殿朝见资格的人都在, 无论是宗室还是朝臣, 无论是风氏保皇一派还是姜氏一党, 哪怕是一直站在皇帝这边的文林,全都跪下了。
  “你一定没有看过乾正殿上全跪满了, 没有一个人站着,所有人都在说同一句话,声如洪钟, 震慑天地。”
  二哥姜安城下朝之后,回来这样跟姜雍容描述。
  姜雍容当然没有看过那样景象。也许正是因为未能亲身经历,所以她没办法像二哥那样因为匡扶了国家大义而精神焕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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