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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机美人-分卷阅读8

羞愧自尽。
  那些真相,没有人关心也无人在意了。
  但在这群人的支持下,这天下依然没有向好的发展,反而因为霍西洲一死,西夷南蛮揭竿而起,朝廷不得已年年消耗国库去征战,大周已是狼烟四起,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而她的魂魄,则飘飘荡荡地,来到了长云。
  令人意外的是,霍西洲死后已有多年,长云却逐渐成了一方世外桃源。她最初见到那百姓安居乐业的繁荣景象时,简直难以相信。
  在那里,霍西洲是人人心目中的大英雄,当之无愧的长渊王。他昔年创立的法则,一直到十多年后依然在沿袭、应用。
  但相应地,她这个害死了霍西洲,令长渊军功亏一篑、折损上万的罪人,在长云,成了万人唾骂的毒妇。他们为霍西洲修建祠堂神庙,将他供奉起来,庙外就有一座跪地磕头的人像——燕攸宁的人像。
  百姓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模样,尽管猜也应该猜得到长得不差,但却将她雕刻得尖耳獠牙、口吐蛇信。背后书:毒蛇口中信,黄蜂尾后针。
  她就算是作为一只孤魂野鬼,也实在是哭笑不得。
  直至一日夜里,她飘进了一户人家。
  那人家屋里点的是煤油灯,日子过得算是清贫,别无长物,灯下缝补衣衫的女人,膝头趴着个脑袋圆滚滚的小孩儿,女子约莫三十岁,小孩儿约莫十岁。
  他们家底虽然羞涩,但供奉的霍西洲的牌位却是镶金的。
  本来奇怪,直至燕攸宁飘近,看到那牌位上书:父长渊王霍西洲灵位。
  燕攸宁蓦然眼晕,脑中嗡嗡作响起来。
  原来霍西洲居然已有儿子?还是这么大一个儿子!那么,那个在灯下缝补旧衣的女子,不正是他的夫人吗?燕攸宁呆住,不知道为何,突然感到没有实体的胸口一阵堵闷。
  那小孩儿看着母亲缝补衣衫时抖了一下,突然伸手,握住了母亲手里的针:“娘亲,你眼睛不好,休息去吧。”
  他母亲摇摇头,说没事,因为再过两天是他爹霍西洲的祭日,想着把这件裳服为他烧过去,聊表心意。
  那小孩儿听完沉默了,接着便道:“娘亲,孩儿听人说人死如灯灭,所以娘做得再尽心,爹也不会收到的。”
  作为一只鬼,燕攸宁不由地看向那盏摇摇晃晃的煤油灯。
  他母亲又道:“他对咱娘儿俩有天大的恩,无论如何,这一份心意要尽的。”
  燕攸宁听他们说话不禁觉得奇怪,好像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她仔细地看了看那牌位,发现了一行小字,不孝儿段琅谨立。
  这孩子姓段。
  她疑惑不已,又听了半天之后,终于理清楚了。
  这孩子不是霍西洲的亲生儿子,这女子亦不是霍西洲的夫人,而是他死去袍泽的妻儿。他的袍泽是在一场对抗南蛮的战役中不幸被毒箭射中去世的,此后,霍西洲将他们母子接了过来照看,对这孩子亦视如己出,收了他为义子。这些年,一直将他们母子安顿在长云。
  这小孩儿极有野心,立下重誓,霍西洲没有做完的事,没有实现的心愿,他必定替他实现,如此才算是告慰英灵!
  自然而然地,段琅便又说到了霍西洲没能成就大业的原因。
  因为她这个毒妇。
  燕攸宁在长云百姓日复一日的唾骂中,被活活_0_xi_0_nao几年,现在对“毒妇”二字居然接受度比较高了。
  但他母亲却制止他说下去:“不可乱说。”
  顿了顿,只听他母亲又道:“先皇后,本是你义父的救命恩人。若没有她,你义父当初流落在外时,便已经死了。”
  段琅道:“娘亲?”
  他母亲终于放下了针线,慈和地看着他:“这些事,你根本不懂的。他极是孤独。你看着他,出将入相,你看着他,在长云受万人拥戴,却不知道,热闹的背后,他常常一个人跑到碎玉山的岗上饮酒,一个人骑马出去,去到深林中野猎,长云有一块同长安城郊马场一模一样的马场,那马场就是按夏国公府的马场而建的。你的义父,这一辈子只喜欢过那一个女子,在他心底,纵便是死,也是值得的吧。”
  “娘又是如何知道的?”
  他娘摸摸他脑袋,“有一年的年节你义父来看你,喝醉了说的,你睡着了。他视我为长嫂,这种话,也只敢对我吐露罢了,你莫学别人,中伤你义父深爱的人,他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不会高兴的。”
  段琅撇撇嘴,虽是不甘,但亦只能道:“孩儿知道了。”
  一旁听了整个壁角的燕攸宁,魂魄却差点惊散了。
  之后,这个孩子倒确实如他立下的誓言那样有出息,跟随新一任长渊王出兵,于休养生息了数年之后,再度一举攻破了长安,这一次,直如电击雷霆,肃清寰宇,将那些春风得意了没几年的周骠等人一网打尽了。
  连燕攸宁也没有想到,她就是死了,也还能看到周骠兵败被杀,燕夜紫被一剑割喉的这天。
  可见老天爷终归还是长眼的,不教好人白死。霍西洲的仇,终于是得报了。
  她眨了眨被清晨的风吹得干涩的眸,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停在了霍西洲的面前。
  露台上所立人字形架绑着的霍西洲,他埋下了头,仿佛陷入了昏睡。他身上一幅衣衫已是破烂不堪,撕裂了无数道由鞭子抽开的口子,半挂在身上,满身血污,被冷雨冲刷了一夜已经晕染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行刑的下人朱八见是燕攸宁来了,立马上来殷勤地递鞭子:“鞭子蘸了盐水的,小的照您的吩咐反复抽了他大半夜了,这卑贱的奴隶居然硬是挺过来了。但娘子放心,您请稍待,小的必定按照您的吩咐,立刻就剁了他那_0_xia_0_jian之物。”
  燕攸宁凝着霍西洲奄奄一息的模样,又听着这自作主张的下人的回话,心朝下沉了下去。
  她握住手里的马鞭,试着捋了捋,“唰”地一下,鞭子破空而去。
  朱八洋洋得意,正等娘子一鞭子抽醒这卑贱的马奴,岂料这一鞭竟狠狠地抽到了自己的胳膊上,朱八“哇”一声吃痛地跳了起来,震惊不已。
  燕攸宁冷冷道:“谁让你打他的?”
  她的吩咐?
  她几时吩咐过,要这么拷打霍西洲……


第7章 美人与她的奴仆
  朱八吓得发抖,“噗通”一声便跪倒下来,连连磕头求饶,口中嚷道自己知错了。
  燕攸宁冷眼凝着他面,一阵长长的抽气之后,她叱道:“将他放下来!”
  燕攸宁发了话,朱八岂敢不从,不顾身体的疼痛立刻就屁颠屁颠地赶去放人。
  都说这二娘子性情古怪,阴晴不定,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以前没觉得,现在倒是真真切切地觉得了,这二娘子昨夜里还是雷霆之怒,说什么也要剁了霍西洲的子孙根拿去喂狗,今儿大早就赶来放人,还甩了他一鞭子,他一个下人,还不是看碟下菜的主儿?
  要不是二娘子自己嫌弃那霍西洲,他们吃饱了撑的和一个哑巴马奴过不去?
  “娘子,小的这就解开。”朱八一面手脚伶俐地解着霍西洲臂上的麻绳一面拿眼风偷瞟燕攸宁,以免她再次临时变卦。
  绳子解开落了地,晕迷的霍西洲也瞬间花钿委地,一头倒进了燕攸宁的怀中,她抢上前收拢自己的臂膀,将他紧紧抱着。
  然而也就是这么无声无息,什么都不做地抱着,心脏竟还是在不自觉发抖。
  倒是跟来的两名仆婢面面相觑均感震诧,立刻也上去搭了把手。
  等他们七手八脚将霍西洲搀起,燕攸宁环顾四周,见马场平野茫茫,一轮红日正从风吹草低之处初升,其光笼罩四野,不远处坐落着几楹高矮长短不一的马房,霍西洲的住处便是那其中最不起眼的一间。
  燕攸宁道:“送他回去。”
  她们几个女子的气力自是不够,朱八当即见风使舵地呼朋引伴前来帮忙。
  将霍西洲送回他自己的住处之后,便不晓得该将他怎么安放下来了,这马房里到处铺的是草料,但霍西洲全是是伤,草料坚硬扎得正常人都生疼,别说他了。
  燕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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