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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机美人-分卷阅读76


  燕攸宁再顾不得自己此刻身在泥里,艰难地爬向白光和声音的所在之地。
  素洁的衣衫上布满污泥,昔日白腻的脸蛋肌肤,也抹上了无数泥点子,膝头那层薄薄的绸料裤被水浸湿,湿冷冷地贴着皮肤,可她感受不到。她挣扎了又爬起,走不了两步,再次因为脚底下凹凸不平的山路滑倒。
  “啊——”
  从竹屋空地上下去,有一道长长的斜坡,燕攸宁神魂失常的情况下已经忘了,脚下一空,身体便沿着山坡滚了下去。
  一直滚到坡下,脚踝传来钻心的剧痛,脸也划破了,污泥敷在伤口上,激起刺麻的痛感。
  可是那道声音,还是不远不近,响在自己的耳畔:“宁宁,我在这里,我想你,你可想我?”
  想啊。
  很想很想。
  燕攸宁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力,她用力地拍打身下的水洼,嚎啕大哭起来。
  “洲郎,你在哪,我找不到你……告诉我你在哪……”
  天地无言,唯有密雨簌簌,嘈杂而纷繁地落在自己的耳侧。
  她忽然停止了拍打水涡,一瞬间,恍惚也清醒。
  她开始想起来,霍西洲,早在两年前那场征讨南蛮的战役里,就已经牺牲了。
  她恨自己如此软弱,从他不在了以后,就像游魂野鬼一样再也无法站起来。她恨自己从前不知珍惜,贪恋权位,逼迫他过早地参军。更恨,玄蛇教覆灭以后,南蛮投诚,连手刃仇敌的机会也没有。
  原来是幻觉,是一场梦。
  燕攸宁失魂落魄,脸埋在稀泥中,痛哭不止。
  陈氏这时早已歇下,无论她如何唤,都没有人出来。
  燕攸宁哭到全身的力气在逐渐地流失,知道若再不凭借自己爬起来,将不会有人来帮助自己,现在,无依无靠的境地里,她只有自己。
  燕攸宁咬紧银牙,发了狠,撑地起身,可是双臂已然磕伤,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不得已无力地再一次跌倒。
  一次次地爬起来,又一次次地摔回泥泞。
  全身的力量几乎被抽干,再也不能站起,遑论去追逐那道让她魂魄颠倒的幻影。泪水从眼眶中如潮水涌出,冲刷着脸上顽固黏合的脏污,洗出两道白雪般明澈剔透的泪痕。
  最后一次,燕攸宁终于凭借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可是脑中却是天旋地转,面前交织的幻光不断地闪过,仿佛有一道浑身浴血的身影,立在遥远的那座山头。
  他的身姿笔挺,若崖岸青松,巉然岩礁,岿然已千年,手中的剑锋拂下三尺雪芒,剑刃上血迹犹在。
  她几乎是不顾一切地,要朝着那道身影追逐而去,可看不见脚下,再度被风雨雷电劈落的残枝绊倒,身体朝前趔趄出去。
  这一次,她跌入了一个像梦一样温暖而结实,仿佛裹着甜蜜的琼浆般的怀抱。
  意识模糊了下去。
  只记得自己恍惚好像用双臂攀住了他的脖颈,往上,是被雨水淋湿的皮肤,带着火一般的烫意。
  双臂无力地垂落,折腾了这么久,燕攸宁沉沉地晕睡了过去,人事不知。


第63章 往死而生
  空山挂雨, 泠泠泷泷。一座巨大的砌成斗拱飞檐的正殿之后,青崖若点黛,素湍如委练。细雨中, 瀑布冲刷而下的巨大声响, 犹如奔雷隐动,四时不断。
  博古架于地面投出蜡烛所照的层层密影, 香几漆案上,茶香袅袅。
  朦胧的水雾氤氲了面前英俊男人沉毅的面容, 从雾色之中缓慢地透出坚毅而锋利的下颌轮廓。一张还过于年轻的脸上, 神情却仿佛带着一种不属于这年纪的老成稳重。
  对面观主轻挥了一把拂尘, 步到漆案旁, 与他相对而坐。
  “居士,如何称呼?”
  观主不管对谁都是笑眯眯的, 极其温和,仿佛长辈对着小孩儿那样,充满了殷殷关切。
  “长渊。”
  男人眼睑微微一翻, 手中的茶盏不轻不重地落在了漆案上,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擦过杯沿。
  “那便是, 长渊居士。”观主捋须, 想了想, 心念颇动, 眼睛里犹如闪烁着八卦之光, “噫, 可是近日从西境前来长安受封的长渊王?没想到观中简陋, 竟然能遇长渊王阁下亲临,实乃蓬荜生辉。”
  观主的吹捧漫不经心,男人并不放心上, 待观主停下来之后,扬声道:“有事请教。”
  观主挥衣袖,笑眯眯的:“居士但问无妨,贫道知则无不言。”
  “我平生所历,犹如镜花一梦,虚虚实实,真假难辨,今日与观主,于青霞山中相遇的现世,或为梦境?”男人的神色极其认真。
  观主微笑:“居士在说胡话了。”
  就在对面的男人怔了怔,随即缓慢地沉下面色之时,观主突然想起来这是尊厉害的杀神,天下第一的神兵利器,为气势所动,不敢再继续说笑,忙摇脑袋:“居士近日是遇到了烦心事,导致忧思深重?”
  “不妨说出来,”不待男人回答,观主微笑道,“贫道或许能为居士解惑。”
  “实不相瞒,”男人神色凝定,启唇道,“我疑心,这世上存在着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与现世一模一样,而又如分岔的河流,走向不同的世界。”
  观主道:“河流的走向纵然有不同,然百川到海,终是殊途而同归的,居士你又何须介怀?”
  “殊途……而同归?”
  男人缓慢地咀嚼着这几个字,脸上的神色却是越来越暗,隐隐露出阴鸷。
  观主喟然长叹,觉得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令长渊王的理解出现了偏差。
  正要好好找补一番,男人本已握在了手里的杯盏重重地落在了香几漆案之上,未能饮尽的茶水溅落于黝黑手背,茶香四溢。
  “居士!”
  男人转身走向门,但被观主唤住,他略停了一下脚步,与倚立门边的副将李图南目光碰上。
  观主摇着拂尘,缓慢地起身,面对着他阔肩窄腰的背影道:“居士,一条河流已经走叉了,沿途的风景自然发生了改变,纵然东流入海,焉知,与原来它所汇入的还是同样一片海呢?居士自身天生祥云五彩,正是一个影响天下大势的人呐。”
  而霍西洲已经出门去,不再回头。
  李图南沉默寡言、战战兢兢地跟在王爷身后,想递伞又不大敢,唯恐给王爷雪上加霜。
  天下着牵丝雨,但这紫云观一年四季香火不断,坐落在主殿前的是一座许愿池。
  晨曦薄昼之色静谧地披于树冠硕大,宛如参天伞盖的老树上,那树上密得像蚂蚁的红绸子,则是一根一根许愿带,因为被雨水惹湿,已经不在随风拂动。
  香客如织,来来往往。
  燕攸宁撑着一把竹骨伞,伞面上盛开着朵朵粉红牡丹,花朵如盘大小,色泽鲜妍欲滴,静止得犹如一幅足可装裱的墨画。她掌中握着一根红色的绸带,在默默里数着,第五百二十一次许愿,但愿能够成功。
  ——愿霍西洲,长乐顺遂,世世无虞。
  ——愿霍西洲,能入我梦中,_0_di_0_zi甘愿永眠不醒。
  随即,循着一次又一次摸索出来的经验,将红绸抛出。
  绯衣不在身边,她也不晓得结果。
  但心中说实在的,已不抱什么期望。
  伞下边,一只小脑袋瓜钻了进来,偷偷打量她的眼睛,疑惑地看了半晌,“姊姊,你看不到吗?”
  燕攸宁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儿,但察觉得出来小孩儿没恶意,于是点头,试着展露笑容:“嗯,看不到。”
  那小孩儿便惊叫道:“那姊姊你好厉害,你看不到,可是那根红绸高高地挂上了树梢!”
  霎时,燕攸宁握住竹杖的手收紧,犹如灵魂出窍。
  “真的么?”
  那小孩儿叉腰道:“真的!可惜姊姊你看不见,我阿爽不骗人的!”
  说完这话没多久,阿爽就被他催促的娘亲牵着手拽走了。
  燕攸宁一动不动地停在原地,雨势大了一些,纷乱不绝地打在油纸面的伞上,那声音分明轻细,仿佛绣花针落在地面,可在燕攸宁的耳中却放得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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