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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花刀-分卷阅读83

血色。
  细薄的帷幔遮住两人,厚实的被褥半滑落下来,呼吸之际满是小郎君身上混杂着血腥气的甜香。
  那一刻,陆不言只觉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的胸腔急速跳动,唇角滚烫的吓人。那股滚烫热流迅速溢满全身,让他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啪嗒”一声,清脆瓷碗落地,陆不言做贼似的起身,下意识搂住怀中的苏水江往房间门口看去。
  胡离脚边是碎掉的瓷碗,浓郁的药香弥散,男人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尴尬摆手道:“那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也不知道老大你觊觎小江儿什么的,咳……”
  小郎君唇间的血沾上了陆不言的唇,男人薄唇微抿,尝到血腥气,这才恍然刚才发生了什么。
  陆不言想,如果不是胡离突然出现,他还不知道要对这昏迷不醒的小郎君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来。
  陆不言立时抽身站起,本想走过去找胡离,却不想小郎君的手竟还紧紧地拽着他的宽袖。
  陆不言定在原处,略思半刻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绣春刀。
  锋利的绣春刀毫不犹豫的朝着小郎君砍去,胡离面色大变,身形一晃,原本背在后背上的剑不知何时握在手中,挡住了陆不言的绣春刀。
  “老大,就算被撞破了,你也不能杀小江儿灭口吧?”胡离笑眯眯地说着这话,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可言,肌肉绷得死紧,挡着那柄绣春刀的胳膊也在暗暗施力。
  “我只是想砍下自己的袖子。”
  胡离朝下一看,小郎君的手攥着陆不言的袖子,因为用力,所以都扭成一朵花了。
  胡离尴尬笑一声,收回了裹着白布的剑。
  陆不言不着痕迹地朝他看一眼,正准备割下自己的宽袖,却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微变,最终还是褪下外衫盖到了苏水湄身上,然后朝胡离招了招手。
  胡离赶紧摆手,表示他对这种事情没兴趣,“老大你还是独自一人享受吧。”
  陆不言唇角一抽,“苏水江中毒了,你现在什么都别问,快去渡口把黑一拦住。”
  因为空性_0_da_0_shi一案,所以现在寒山寺与外头只用官船通行,早晚各一班,现在去的话还能拦住黑一。
  听到这话,胡离下意识朝苏水湄看去。
  方才他只觉得画面辣眼睛,只往深处想了想,没想到这还有更深处。小郎君面色惨白,呼吸微弱,透着嫣红之色的嘴唇确实是有中毒征兆。
  胡离面色一凝,什么都没问,径直往外去,脚步匆匆。
  陆不言回到床边,看着小郎君愈发惨白的脸,那深如古谭一般的眼中显出一点迷惘之色。
  男人虽一把年纪了,但尚不懂情爱。
  他只是觉得这小郎君生得好看,且越看越好看。
  身上很香,越闻越香。
  陆不言单手按在床褥上,看着身盖自己外衫的小郎君,不知为何心中升腾起一股满足感来。
  盖着他的被褥,身上沾着他的味道。
  男人的眼神渐渐幽暗下来,他舔了舔唇角的血,突然涌起一股冲动。
  或许,他可以再试一下。
  陆不言带着厚茧的指腹抹上苏水湄的唇,小娘子唇边的血被指腹摩擦,像胭脂似得晕开,惨白的脸上透出一点细腻血色。
  这样好看多了。
  陆不言俯身,双手撑在小娘子身边。
  小娘子闭着眼,纤细眼睫颤动,十分不安。
  陆不言悄无声息地靠近,他屏住呼吸,薄唇贴上小郎君。
  柔软,细腻,像棉花似得。
  没有恶心,没有抗拒,甚至让他想沉迷,想沦陷。
  大事不好!
  陆不言及时抽身,一把捂住小郎君的嘴。
  小郎君闷哼一声,无知无觉,昏迷之中的幻象从被阿娘亲嘴到亲住了整张脸。
  苏水湄慢悠悠地想,阿娘的嘴真大。
  男人坐在床边,大口喘气,唇上都是血,双眸微垂之时,更衬得那张艳丽容颜平添几分诡谲魅色。
  “阿娘……亲……”
  小郎君含糊的声音从男人指缝间流淌出来。
  陆不言的喘息声渐渐平缓下来,他盯住人,咬牙吐出四个字,“不知羞耻!”
  .
  被迫不知羞耻的苏水湄在床上躺了半日,胡离半身湿漉的回来,“我等到黑一了,可他一听说我让他回来,竟然跳水先行了。”
  陆不言双眸微怔,像是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怎么办?”胡离撩开帷帐,去看苏水江,然后诧异道:“这毒怎么跟杨彦柏的症状这么像?”
  小郎君方才又吐了一口血,不止是身上,被褥一角都已经被染红了。
  “就是杨彦柏中的毒。”陆不言迅速用棉被把人裹住,然后起身背到身上,“我带她回赵府。”
  “回赵府?杨彦柏都没有解药在等死,老大你现在带小江儿回去有什么用?”
  “黑一身上有解药。”陆不言言简意赅。
  “黑一?怪不得你让我去追他。”胡离伸手拧了一把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袍子,“黑一擅水性,我虽然追了一段水路,但终究不及他。”顿了顿,胡离又道:“就算现在回去,我们也来不及吧?”
  陆不言脚步不停,只道:“先回去再说。”
  .
  陆不言去时,官船已经出发了。
  男人站在渡口,咬紧牙根,双拳紧握。
  站在一旁的捕快看到有人过来,立刻上前,“官船已经出发了,想要走的话就要等明日了。不过明日那班官船也不是谁都可以上的。”
  捕快朝陆不言做出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要收钱。
  陆不言猛然抽出绣春刀往那捕快脖子上一搭。
  捕快立刻吓得腿软,径直跪了下来。
  华丽无比的绣春刀,在夕阳色下浸出冷漠的白。
  “绣,绣春刀?我,我不知道你是锦衣卫……”那捕快被吓尿了,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胡离赶过来,单手按住陆不言,“没有船了,你逼他也没用。这毒不是能熬几日的吗?明日再去……”胡离的话说到一半,又皱眉,“那黑一身上有多少解药?”
  “一人份。”
  “怪不得。”胡离喃喃自语。
  “老大!”一道粗犷的声音远远传来,郑敢心拖着身后的木筏子,笑盈盈道:“老大,你要船?”
  陆不言视线下移,看到那木筏子。
  冬日的风萧瑟多冷硬,吹打在陆不言脸上,常人定然已经睁不开眼,可陆不言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双眸暗沉,眼尾发红,紧紧地盯着郑敢心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船?”
  郑敢心依旧在笑,常日里那笑是爽朗而憨厚的,如今这笑,竟带着一股彻骨寒意,“小江儿不是中毒了吗?”
  “这件事只有胡离知道。”
  胡离道:“我没告诉过你啊,憨憨。”
  郑敢心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他道:“老大,要船吗?现在追的话,是能追上的。”
  陆不言没有动,他身后的苏水湄突然又呕出一口血来。
  那血黏腻而温热,顺着陆不言的脖子往下淌。
  好烫。
  男人瑟缩了一下指尖,突然就不敢侧头去看小郎君的脸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很淡,夹杂在风里,他说,“不要。”
  郑敢心笑了,笑得肆意而放荡,那声音震耳欲聋。明明是笑,却带着一股阴沉的悲凉感。
  他道:“老大,小江儿会死的。”
  陆不言道:“我知道。”
  “难道是因为杨彦柏有个宰相老爹,所以老大你才选择救他?”郑敢心假装托腮沉思。
  脖颈间的血被风吹得干冷,带走了最后一丝凉意,只剩下浓郁的血腥气。
  陆不言能尝到自己唇齿间的血色。
  他回答郑敢心道:“是。”
  郑敢心脸上的笑彻底收敛了,他说,“老大,我本来以为你会不一样的。”
  陆不言道:“没什么不一样的,都是人。”
  “所以你选择了救杨彦柏这个权贵的命,让小江儿去死。”郑敢心的声音霍然冷下来,他那双铜铃似得眼怔怔盯着陆不言,像是探究,又像是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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