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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断弦-分卷阅读12



  炽月扁了扁嘴,大眼睛蒙上水气,小声道:“我要岳大哥送我过来。”

  岳承凛在帐外单膝跪倒,道:“是臣失职,太子殿下请勿怪罪二皇子殿下思兄心切。”

  “承凛,你言重了。”夜弦叹了口气,不用想也知道炽月必是祭出了杀手锏,哭得岳承凛昏头胀脑,才不得不带着这么个麻烦前来,他摸了摸炽月的头,道:“炽月,你年幼体弱,吃不得军中的苦,如今强敌压境,我无法分心照顾你,一会儿我派一队亲兵把你送回去,以后不许再偷跑出来。”

  “嗯。”炽月啜着小厮送来的姜茶,乖乖地点头,又不放心地在夜弦身上摸摸捏捏,问:“夜弦哥哥,你伤得重不重?”

  “不妨事。”夜弦笑吟吟地看着他,眼底尽是宠溺,炽月大受鼓舞,又缠着他讲了不少皇城的近事,磨蹭了半个时辰,被夜弦温柔而强硬地拎上马背,踏上返回虎堰的路。

  在炽月的要求下,夜弦送了他一段路,直到都城在望,炽月才依依不舍地从他斗篷里钻出来,换到校尉的马背上,朝都城飞驰而去。

  谁料,这一别,重逢竟成陌路。

  泯河的流水夹着寒冰,在月下闪耀着粼粼波光,夜弦策马停在河畔,漆黑的眸子冰寒彻骨,冷冷地盯着对岸的人。

  沈英持!

  而对方无疑也发现了他,两个人隔河相望,片刻之后,不约而同地调转马头,朝各自的营地驰去。

  既无弓箭在手,再僵持下去也是徒劳无益。

  流水声渐渐远去,月光凄迷,乌云聚起,雪花,又飘了下来。

  十日后泯河一战,黎国皇太子兵败被俘,枭首示众,镇北军势如破竹,直取虎堰,又三日,都城沦陷。

  沈英持斩了一个与夜弦面貌有几分相似的俘虏,鱼目混珠,将夜弦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回京城。

  原本以为他会撑不过那年冬天,内伤未愈再加上新添的刀箭伤,每一处都足以要了他的命,他昏迷了一个多月,醒来时,漆黑如夜的眼瞳一片茫然。

  经老太医诊断,几场高烧毁坏了他的记忆,从昏噩中醒来的夜弦,已全然忘却了前尘过往。

  忘了他的家国,忘了他的亲人,也忘了,他的敌人。

  一片空白的记忆,让他惶然失措,沈英持很卑鄙地乘虚而入,对昔日的黎国皇子宣布:“我是你的男人。”

  是的,你属于我,像破壳的雏鸟一般,只能属于我。

  后脑的胀痛如火灼烧,整个人晕晕沉沉,耳朵更是嗡嗡作响,嘈杂中混着女子嘤嘤的哭声,夜弦费力睁开酸涩的眼皮,涣散的目光看清了守在床边的人儿,他哑着嗓子开口:“宝珠,别哭了……”

  宝珠又惊又喜,擦干脸上的泪,拍了拍胸口,道:“公子你可算醒了,奴婢快吓死了!”

  她小心地扶夜弦靠坐在床头,看他的眼神渐渐清明,不由得松了口气,问:“公子……还记得是怎么受伤的么?”

  夜弦扶住额头,目光转向开门进来的男人,问:“瑞雪……没伤着吧?”

  “有你护着,她自然没事。”沈英持端着一碗药,言语有些醋意:“你醒了正好,乖乖地吃药。”

  衣不解带地照看了夜弦三天,可不是为了听他一醒来就挂牵那个女人。

  浓郁的药香弥漫了一室,沈英持挥挥手让宝珠退下,将一匙药汁吹凉了些,递到夜弦唇边,探询的眼神盯着他,问:“你也算有些武功底子,怎么会摔得这么惨?”

  夜弦当然不会说出自己被下了*,他含下那口药汁,道:“马有失蹄,高手也有栽跟头的时候,何况我这功夫平庸之辈。”

  “是么?”沈英持放下药碗,双眼微眯,一张脸绷了起来,执起他一只手,问:“那你手上的刀伤是怎么回事?还有胸口……”

  修长有力的手指挑开他的衣襟,抚触着胸前包扎伤口的布条,沈英持的声音低得好似诱哄,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夜弦,告诉我是谁做的。”

  夜弦叹了口气,按住他的手,道:“怨不得她,是我一时忘情,无礼在先。”

  沈英持用恨不得咬他一口的目光瞪着他,问:“你是说,你想非礼瑞雪,却被人家扎了一刀,是这样么?”

  夜弦唇角微弯,淡然道:“美人如花,我见犹怜,色迷心窍罢了。”

  沈英持一口咬在他肩上,道:“撒谎!到如今你还袒护她?”

  手指轻抚过他僵硬的脸颊,沈英持低下头,将对方整个罩在身下,道:“夜弦,你该知道方才的话让我非常恼火。”

  “那又如何?”夜弦垂下眼帘,脸上是安闲平淡的笑容,道:“与一个小女子争风吃醋,岂不是教天下人耻笑?”

  沈英持嗤笑一声,道:“你要我装大度给谁看?”

  他脱靴上榻,一只手不规矩地抚上夜弦柔韧紧绷的腰,道:“不管真也好,假也罢,你为那个女人受伤是事实,你以为我会坐视不管?”

  夜弦皱眉,双眸平静幽深,道:“我不需要你为我出头。”

  “舍不得?”沈英持挑起他的下巴,嘴唇几乎碰到他的,低声道:“你难道忘了?我的心肝,我可是你的男人。”

  夜弦脸沉了下来,低咳几声,像极力忍耐着什么,突然推开沈英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抬手掩住口,指缝间又淌下几缕猩红。

  “夜弦!”沈英持惊喊,忙叫管家去太医院请人,又叫宝珠取定神丹来,他搂住夜弦的肩,一手贴上他的后背,运功为他畅气解淤,颤声道:“夜弦!哪里难受,你告诉我!”

  英挺威武的大将军表现出罕有的惊慌与恐惧,像在夜路中迷失了方向的孩童,夜弦摇摇头,勉强咽了一颗定神丹,又是一阵心悸欲呕,胸口像燃着一团野火,灼热苦闷,他急促地喘息着,眉心紧锁,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夜弦、夜弦。”细碎凌乱的吻落在他额上,沈英持的声音柔软得近乎哀求:“你千万不要有事……”

  太医把了脉,捋着胡须开了药方,道:“这位公子内有虚火,郁结于心,极度压抑之下又遇急怒,伤了心脉,才会吐血不止,须小心调养才行,除了按时喝药,也万万不可惹他动怒,否则病势危矣。”

  沈英持早将瑞雪抛到脑后,打发走太医,他便寸步不离地守着病人,喂夜弦吃了药,又小心翼翼地换下那些染血的被褥衣衫,全弄清爽了之后,他解去衣袍,将夜弦密密实实地抱在怀里,拉开锦被盖在两人身上,像往常一样,亲昵地轻吻他的额角,柔声道:“睡吧,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有机会伤你。”

  夜弦眼睫轻颤,放松了身体靠在他怀里,就在沈英持以为他睡着了时,又听见低低一叹。

  几日里风平浪静,夜弦脑后的伤已经结痂,气色也转好了些,只是那温柔的笑容已不复见,越来越沉默寡言,甚至一直服侍他的宝珠都不敢再和主子乱开玩笑,再加上太医嘱咐过不可惹他动肝火,将军府上上下下沉静了不少,连镇北将军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三分。

  沈英持顾不上找瑞雪的麻烦,向皇帝陈情请求提早离京上任,而朱锦恒也准了,现下他正在忙着与管家处理在京城的产业,好尽早收拾行藏,带夜弦走马上任。

  夜弦完全置身事外,依然闲适悠然,对府里的事漠不关心,常常对着棋盘一坐就是一天,将全付心神都沉浸其中,八风吹不动。

  午后的阳光带来几分萧瑟的暖意,宝珠为他披了件大氅,看看放在一边已经冷掉、却完全没动过的参汤,她眼圈一红,扶着夜弦的手臂,道:“公子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此去伊州,山高水远,还是趁着在京城这几日……”

  “宝珠,我没那么虚弱。”夜弦打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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