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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分卷阅读7

无人不知一双黑翼标记象征着天山深处最可怕的魔头。等候事务处理的数十名莎车人不明所以,看着驿所长官以近乎恐惧的神态恭请,那两名出色的少年男女大大方方的踏进官轿,一路直入王宫。莎车国主是年过三旬的中年人。
  客气而有礼,明显掩不住紧张,左近的一位文臣轻咳一声,他才略为镇定下来。“两位尊使莅临莎车,真是意外之喜,未及相迎,还望尊使海涵。”“国主说哪里话,本是我们仓促到访,惊了主人,倒是失礼了。”迦夜落落大方的应对,言语颇有气度,虽然形容尚稚,却让人不敢小视。
  “敢问教王对莎车今年岁贡可还满意?”“这个当然。本教与贵国历来交好素有默契,教王多次提及国主,均是称誉有加。”“如此甚好,还请尊使在教王前多多美言,永结晋好,莎车感激不尽。”手微抬,一旁的随侍立即捧上金盘,满满的金珠上堆着硕大的宝石,灿亮耀眼。迦夜淡淡的扫了一眼,点头致谢。“多谢国主盛情,在下定当转告。”“敢问尊使此来是……”国主终究按捺不住。迦夜像是恍然想起,泛起浅笑。“此来是为了祝贺国主喜得爱女,并无他事。”
  国主惊疑不定,与近臣对望了一眼。朝贡往来之余,每值贺庆魔教确实也有使者到访,只是这个时候……“历来与各国往来俱是獍长老主理,两位可是长老属下?”一旁的文官开口,微笑着探问。“不错。”“下臣失礼了,过去獍长老的下属多是西域人,倒是少见两位这样的少年英杰。”文官的眼睛紧紧盯住她。魔教之内各部,唯有名震西域的杀手组皆是少年人,人所共知。“这位大人是?”她神色不变,不答反问。
  “是我的近臣沙瓦里。”国主挤出笑意,象征性的呵斥。“不得对尊使无礼。”不等对方躬身致歉,迦夜示意无妨。“其实大人说得对,我们本是夔长老下属。”话一出口,无异于直承自己是杀手,周围的莎车人脸都白了。“不过……”她缓缓道出下半句。“来此纯属偶然。”“尊使此言何意?”沙瓦里镇定的询问。迦夜露出一抹笑意,“原本我们前往大宛办事,恰遇上獍长老及随行被教王急召回山无法分身,是以谴我们顺途到访,以免失了对国主的礼数。”
  她微吐了一口气,仿若有憾。“教内事务不便详述,却未料到因此令国主受惊,是我们的不是。”“哪里哪里,只是久未见獍长老十分想念,顺道问候,还请尊使勿怪。”“国主太客气了,我代教王祝公主殿下多福多寿,长享安乐。”迦夜从怀中取出礼单,侍从转呈至国主手中,“这是教王的贺礼,愿莎车与本教永为睦邻。”“多谢尊使,一路辛苦还请入殿休息。”国主稍稍放松了一点,站起身满面带笑,“今日天色已晚,敝国明日再为尊使大宴洗尘。”居所相当的奢华,王候之尊也不过如此。对两个使者礼敬至斯,魔教在西域诸国中的份量可想而知。
  送上来的餐点丰盛诱人,迦夜每种尝了一点就放下玉箸,似乎并无多大兴趣,待他吃完立即吩咐。“殊影,去监视一个人。”“谁。”“沙瓦里。”她默默的思量了一会。“他功夫不错。你擅长轻功尽量贴近点,千万别让他警觉,看他和谁接触,说了些什么,有哪些布置,最后再让密探查查他的来历。”“是。”远处的灯火依旧喧哗,这个夜晚注定有人难以入眠。“怎样?”“他和国主密议了很久,国主认为我们只是想得到金珠而顺路过境,并非冲着莎车而来,但沙瓦里不这么看,说服了国主加强警戒,连夜布置了军队保护寝宫,明日的晚宴将是我们面见国主的最后机会。”
  宴会的侍从想必都会改由护卫充任,若要在这种空前的戒备下刺杀,确实困难重重,她无声的笑了笑。“还有呢?”“沙瓦里并非莎车国人,而是贸易商人。以虚职内臣的名义出入宫廷不到两个月,交际甚广,对其他重臣多有结纳。据闻出手阔绰,经常出入酒楼舞肆。”“殊影,去吩咐暗使尽量在城中散播流言,说于阗王病入沉苛,随时可能不治。明日继续监视沙瓦里,看他有什么动静。告诉侍从,我们远道跋涉需要休憩,除了晚宴其他应酬一概辞谢。”
  “是。”一日之间,于阗王病重的消息传遍了街巷,终于在傍晚传入沙瓦里耳中。他听到消息愕了半晌,迅速奔入马车,叱喝车夫赶至一处别苑。迦夜听着他的报告,似在意料之中,垂下眼看自己的手心。手很小,指尖幼细可怜,像玉琢的葱叶。她慢慢屈起,凝握成拳。“离晚宴还有半个时辰,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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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娆的舞娘极速旋转,轻妙的舞步蹁跹飞扬。熊熊的火把在四壁燃烧,映得殿内一片通明。冠盖满坐,贵宾云集,羊羔美酒堆满了桌面,金杯银盏流光溢彩,一切的布置只为迎接两个少年人。迦夜坐在上首,神色自如的和国主谈笑,轻松愉悦,似乎对这场宴会甚为满意。酒过三巡,宾主尽欢,在场的莎_0_che_0_chen将均松了一口气。料想只要挨过晚宴,明日便可礼送凶神上路了。未料,殿外侍卫神色惊恐的急奔而至,正待重重传报,迦夜忽然立起身,面向国主开言,一时众人都侧目过来。“蒙国主盛情相待,迦夜感激不尽。”她微笑举杯祝酒,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饮而尽。国主慌忙举杯同饮,登时满堂喝彩。迦夜放下酒杯长身而立,“为我教与莎车永世交好,另备有一份礼物,尚请国主笑纳。”
  礼物?国主与沙瓦里交视一眼,俱是茫然。昨日礼单已收,还有何物值得殿上特别提出?随着玉手轻击,两名仆役抬着一个描金漆凤的大箱,小心的在殿前搁下。迦夜缓缓行至箱前,“请国主一观。”好奇牵动,群臣俱伸长了脖子,就连国主也不例外。箱盖一分一分掀开,每掀一分,众人的心便揪紧一份,及至打开,满坐倒吸一口冷气,止不住惊怖,甚至有丽人惊呼半声,翻眼晕死过去。精致的箱内,整整齐齐搁着八颗头颅,鲜血淋淋,腥气直冲内殿,这些豪门权贵哪见过这般场面,不少人已忍不住捂鼻欲呕。
  国主面如土色退了几步,身边的侍卫簇拥而上剑拔弩张,眼看一触即发。迦夜从容自若,仿佛群锋所指的人不是她。“此八人为于阗密使,阴谋破坏我教与莎车之谊,杀之都是便宜了。前日获悉,又想国主恰逢喜事不便相扰,迦夜便擅作主张了,敢问国主对此份大礼可还满意。”
  殿内静如墓穴,华宴惊变至此,国主脸色忽青忽白,哪还能说得出话。沙瓦里满面通红,怒发欲狂,扬声召唤侍卫。话未出口,忽尔一道白光掠过殿内。像一缕无声无息的风乍起又住,在人们尚未察觉的时候便已消失。如一剪春风吹落了枝头的一片朽叶。息止的时候,一个人的生命亦已停息。男子的头滚落在厚软的地毯上,颈间喷起的热血溅满了屏风,临得近的侍卫洒了一身。尖叫响彻殿内,所有人蓦的退开,仿佛中间站的是可怕的恶魔。
  迦夜双手自然垂落,像是完全不曾动过,没有一丝杀气。“此人也是同党,且以重金收买大臣,多方挑拔,其罪当诛,还请国主恕迦夜擅专之过。”国主的喉间咯咯作响,几度无法发声。“是我……不察……有劳尊使……”勉强吐出的话语如哭一般。“哪里,我教与莎车休戚与共,并非外人,何来有劳一说。”她垂首抚胸致歉。“弄脏了国主的大殿,又惊扰了列位重臣,实在是遗憾。”委实挤不出敷衍的话,国主推说疲倦,逃一般的离宴而去。
  雪衣少女微笑着目送,执礼甚恭。回首环视鸦雀无声的大殿,一双双眼在她的目光中垂下,满座惊悚,无人敢掖其锋,连刀枪出鞘的廷侍都不禁退后。眼睁睁的看着她昂首而行,自阵列中穿过。长裙曳地,烛影摇红,衬在冷定苍白的颊上,竟有种夺人的威魄。他站在殿角默默注视着纤小的身形。
  凭一已之力运筹,一夜之间,令隐隐成形的三国联盟灰飞烟灭。巧计诱出于阗密使的栖身之处,当廷斩杀疏勒暗臣,堂而皇之威慑莎车君臣……
  这一刻,她呈露出远超过武技之上的实力。这就是七杀之一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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