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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分卷阅读13

,天山内许多是胡汉混杂的后裔。“十几年前,左使从敦煌附近掳来了一名容貌极美的女人,进献给教王。据说有倾国之色,还带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儿,大概才四五岁。教王用其女的性命相挟,以一天为期逼使她就范,结果……”他默默的听,一介弱女落入教王掌中,可以想见其下场。
  九微叹息了一声。“一日之后,那女子死了。”“死了?自尽么?”足有十余种方法教人求死不能,教中怎可能出此纰露。“按说不可能,当时用了玉香散,应该是连抬手都很勉强。” 九微仿佛也觉得奇怪。“是被刺入胸口的烛台杀死的。”随手拔下银烛,烛座上的尖刺闪闪生寒。
  “奇的是人死在床上,完全没有动过的迹象。”“被杀?是谁?”“教王的内殿,谁敢进去杀人。”九微摇摇头,“想来只有和那女子同处一室的_0_you_0_nv。”
  “你是说……”他扬起眉,随即脱口否定。“怎么可能。”“除此之外再无别人,烛台刺得很深,当场毙命,小丫头就昏倒在床边,沾了一手的血。”
  “后来没问过她发生了什么?” “怎么没问,还是教王亲自问的,结果白搭,她什么都不记得。”九微摊了摊手,过于离奇的事找不出解释。“连她是谁,有个母亲都忘了,哭都没哭一下。不会是伪装,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绝不可能骗得过教王。”“后来见她是个美人胚子,便拟送入媚园,前任长老看她根骨不错,收去做了徒弟。再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她现在仍是什么也不记得?”静默良久,他勉强挤出问话。“应该是,弑亲之罪忘了也好。”九微垂下眼,难得的正经。“再说想起来又如何自处,教王也容不得。”一时愣愣得无法言声,恍惚良久,九微捶捶他的肩。“别想了,她现在过得不错,地位超然威风八面,羡慕的人不可计数,有什么好替她难过。”“你怎么了解这么多。”收捺住心情,他忽然想起,此类秘辛根本不可能在教中流传。
  “我?”九微不正经的笑了笑,“紫夙那里听来的,她长于收集情报,况且当年她也十来岁了,有听说这件事。”“紫夙怎会告诉你?”他狐疑的追问。
  “这个……你也知道。”九微挠了挠头,环顾左右。“有些时候女人的嘴不会太紧,比如床上……”瞪了半天,他无言以对。“你自己小心点。”“放心,我有分寸。”九微脸色一正,再无嬉笑之态。“我清楚她的手段。”

暗流
  后来又说了些什么,他已记不清。只记得一杯接一杯的饮下去,九微天南海北的闲扯,他的脑中却始终浮着那张终年苍白淡漠的脸。
  清瘦的肩,细弱的腰,深如暗夜的瞳,清冷动听的声音徘徊不去。朦胧中有人语笑盈盈,温柔的斟满一杯又一杯,他不知不觉喝得更多。那个冷淡的,无情的,残酷多智的,永远不变的孩子似的女子,占满了所有思绪。究竟是怎样复杂的感情他不知道,只是着魔般的停不了。
  看着醉倒在软座上的人,九微低低的叹息。俯身把他抱至榻上,转首冷冷的吩咐。“好生照料,今晚的事不许吐露半句。”烟容敛妆称是,他扫了一眼,又叹了一声,如来时一般穿窗而出,消失在深浓的夜色中。美丽的女子合上窗扉,坐在床边凝视着熟睡的人,伸指轻抚微蹙的眉,一寸寸移过年轻俊美的脸。
  “她有那么美?”“你们都念着她,一个两个……三个……”“连做梦……都想着她……”近乎呓语般的声音消失了,脱去他的长衣黑靴,垂下纱帘,在炉中撒了一把宁神香。香气散入静谧的夜,最后一丝光也随之熄灭,沉沉的黑暗湮灭了一切。醒过来,一时弄不清所在何处。帘幕低垂,红枕锦衾,身畔还睡着一个清婉丽人。他蓦的坐起来,宿醉后的头痛不期而至,禁不住晃了一下。一双温软的手扶上他的额,又掀开被子起身倒了一杯温好的醒酒汤。
  “公子昨夜喝多了。”他讷讷接过玉杯,不敢看晨光下的娇容,昨日的回忆一一涌入脑中,几乎懊恼的咒出来。该死的九微,若不是他,怎会醉在此地过了一夜。“我……可有……”他问不出来,只觉得脸渐渐发烫。丽人掩口笑了,善解人意的提供答案。“公子醉得太厉害,只是睡了,什么也不曾做过。”他心里登时松下来,又觉得愧疚。“抱歉,扰了姑娘。”“公子说哪里话,媚园本就是寻欢之所。”纤纤玉手卷起素帘,室内渐渐亮起来。“只盼着公子能常来坐坐,烟容虽不能解愁,陪着弹琴赏曲也是好的。”
  窗前的丽人长发垂肩,嫣然百媚,似一朵任君采撷的芳花。比起遥远不可及的那个人,拥在怀中的温度才最真实,或许才这是九微安排此处会面的深意?他一时怔忡。水殿的清池在晨曦中映着淡淡晖光。池面生出了薄雾,迷离氤氲,黛色朦胧,丝丝凉凉浸润着衣襟。踏过池中小桥,转入内殿,忽然定住了脚步。回廊之畔,层层花台之上。一个纤小的人影坐在廊下的长椅。
  晨风吹拂,雪白的裙裾轻扬,伶仃而寂落,像恒定的剪影。椅下散了一地的花,片片零落。纤细的指尖被花汁染得鲜红,似不曾感觉人来,缓缓扯下一片噙入口中。迦夜爱花,下令把旧时花苑所有的花都搬了过来。她很少摘花,偶尔有食花的习惯,扯下几片品尝,这么做的时候,心情多半是不好。走近了看,才发现裙摆早被雾气浸得透湿,不知坐了多久,黑发贴在额上,脸白得近乎透明。“你……”
  黑眸沾着雾气的微润,像透亮的宝石,幽凉。只看了一眼,他便停住了口,不知该说什么。他们之间的距离,便是这般遥远疏离,永远摸不透迦夜在想什么。椅子有点高,她的脚悬在空中,雪白的足轻晃,脚趾圆而小,十分秀气,尚不及成人的一掌之宽。脚底有点泥,在柔白细腻的肌肤上分外碍眼。不知是中了什么魔障,他鬼使神差的屈下左膝,以衣袖替她擦净,手指触到的足踝冰冷,她缩了缩,却又没有躲开,任他擦拭。
  小巧的双足连着脆弱的踝,曲线优美的腿,如莹玉雕成,也如玉一般毫无热度,若非在掌中柔软平滑,便像是无生命的物件。握了很久,脑中一片空白,冰冷的脚仿佛一点点有了温度。蓦的掌中一空,她赤足跳下长椅,裙裾飘扬曳地。踏过花枝凌乱,拂过方砖路面,瞬间便已走远。
  只剩了落红一地,花叶狼籍,仿如清晨一梦。迦夜行事很少踌躇,这次却不一样。教王下令后,她殿上遵令,回来却思虑良久。一份又一份的拆看各国送来的情报,反复推敲,沉吟不决。“你在担心什么?”听见他的问话,她直起身,示意他合上门。他随手掩上,心下惊疑,鲜少见她如此慎重。“这次的时机不对。”“什么意思?”“龟兹目前的局势很复杂,左大臣的遇刺,绝非是雅丽丝所言的寻常家仇。” 纤指点了点散了一案的密报,“龟兹王年老,宠爱侧妃所生的小儿子,冷淡朝臣支持的长子赤术,欲废长立幼,而这也正是教王期待的走向。”
  “赤术多年在军中历练,英勇果决,对岁贡早有不满,一旦由他继位,必定难以掌控,龟兹的军队训练有素,剽悍勇武,若是强行刺杀折损过大,不宜硬来。所以教中一力扶持侧妃幼子。”幼子既不获朝臣支持,只有倒向外戚,为了巩固地位必定对魔教言听计从,如此方可排挤反对的大臣,因自保而成为教王的傀儡便指日可待,只凭指间谋划,即轻易消减一个棘手的潜在威胁,这种手段,迦夜十分娴熟。
  他心下明白,口中只是淡问。“左大臣是哪一方的人。”“他原本立场居中,不偏不倚,所以教王才会放纵雅丽丝的请求,反正杀掉他可以警告立威,迫使一些浮摇观望的臣子作出决定。”“但同样会_0_ci_0_ji到保守的一方,让他们对教王更加敌视,转而支持赤术。”
  “现下看来确实如此了。”迦夜冷冷一笑。“巧的是刚刚收到秘报,左大臣与姑墨国有联系,曾对龟兹大王子的军政计划多有阻挠。”“姑墨?不是数年前曾与龟兹有过战事。”“大概是被姑墨收买,所以刻意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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