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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分卷阅读62

何用父亲这般设计。
  两三天的相处,疑窦越来越深。玉隋行止用度皆是平平,来江南的马车却是四匹日行千里的骏骑;穿的是随处可见的青衫,仪态气度却胜王孙公子;谦和温雅,言辞却进退有度,不欲人知的滴水不漏;待下宽厚,亲随却极是恭谨,对答之间敬若神明。
  西京哪一玉姓世家有这等人物,连大哥都不知晓。此刻坐在茶楼品茗闲谈,泛泛的话题天南海北,应答相当巧妙,对事情物理的分析颇具见解,印象又深了一层。这般出色的人物,若是友则是无上之喜,若是敌……喧闹街头的一个不容错辩的纤影吸住了他的目光。隔得极远。迦夜持着一把团扇细看,又挑选着摊子上的其他纹样,仿佛犹豫不定。指尖碰了碰摊上悬的各色银铃,抬起的皓腕明净如玉。三天未见。思念难以遏制,他随口向对面的人告了声罪,顾不得失礼暂退了出来。
  “我觉得这柄桃花扇不错。”听见熟悉的声音,女孩往后仰了下,头顶上一张俊颜对着她微笑。心情忽然好起来,接过他挑出的扇子,细纱扇面上绘着满屏灿烂灼人的娇红,有一种俗世的热闹喧丽。“你日常的衣服多是素净,配这把较好。”他中肯的建议。“这把不好么?”她执的另一柄绘着貂婵,另有一番月下美人的风情。他瞥了一眼凑近耳畔。“没有你美。”不知是耳边的热气还是赞美,她的腮有点红。
  他笑了笑,示意摊主取下一串银铃。“喜欢这个?”“我只看看。”她执着晃了晃,桃红果然与她今天所穿的浅碧相衬.“上次是佩足上的,这一种是手链。”呤呤叮叮的脆音混着低声解说,她忍下了不惯由他系上。正说着,街面忽然跑来一只雪白长毛的小狗,东嗅西嗅极是可爱,脖子上赫然也系着一串银铃,一路清响十分招摇。
  迦夜看了看小狗,又瞪着手上的银铃,再看看他。他忍不住笑出声,替她解了下来放回摊子上。迦夜咬了咬唇,尴尬又不便发作,转身就要走,被他一把拉住。“这几日有点忙,我明日陪你坐画舫,去瘦西湖游玩可好?”她没回头的点了点,挣脱了手自去了。望着浅碧的丝裙没入人群,线条优美的唇不自觉的上扬。不远处的人群中,来自西京的玉公子凝视着隐没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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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十里瘦西湖,六朝以来即为风景胜地。沿途画舫行过,湖光山色美不胜收。谢云书从旁指点传说掌故,评叙六朝人物风流,一一如数家珍。迦夜听得兴致盎然,两人在舫内猜枚耍闹,下棋观景,俱是快意无边。至二十四桥边已是暮色四合。湖内的行船渐渐聚拢来,皆在二十四桥畔的吹萧亭下暂歇。
  迦夜有些诧异,“他们在等什么?”“稍后你就知道。”谢云书揽着她从画舫里出来,立在船头若有所待。吹箫亭临近水边桥畔,小巧而趣致。月明如霜,清光笼罩了一天一地。波荡月影,画舫轻摇。静得一柱香的时间,十余名乐女鱼贯行出,梳双鬟望仙髻,著淡红榴花裙,长袂如云似雾,步履飘渺似仙。一时万籁俱静,只闻水声轻响。须臾,箫声起。
  箫声清扬,哀而不怨,悲而不泣,洗脱了缠绵只余疏朗。和着天上月华如洗,画舫灯影如梦,水面波光鳞鳞,仿如银河坠地,清辉满目,天地唯此曲入耳。技巧未见得特别出色,但衬着此景此情,无复能有过者。乐声结束良久,迦夜才回过神,轻倚着身畔的人吁了一口气。“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传言着实不虚。”“每逢晴夜月圆即有此奏,你喜欢下次再来看。”他含笑回答,因她的喜爱而愉悦。
  一面说着,船家知趣的将船撑离亭下。乐声既停,桥下的行船各自缓缓散去。二十四桥边的红楼花坊,尚未退入楼内的花界女子娇倚扶栏,发现合意的男子便迎手相唤。及至两人所乘的画舫行过,一时满楼红袖招。花颜笑影,莺声呖呖,场面蔚为可观。
  谢云书瞟了一眼,携着她就要进舱,迦夜看着胭脂粉黛软语轻唤,笑不可遏,不忘戏谑的调侃。“除掉谢家公子的名号,你仍是风头极盛。看阵仗只怕没银子人家也愿意倒贴。”谢云书还未回话,一旁传来大笑。一桶湖水猝然泼了过来,谢云书搂着迦夜足下微移,躲开了忽袭而至的水花,定睛一看,恶作剧的可不正是宋羽觞。两人心无旁鹜,竟没发现跟在后面的画舫上是熟人,四翼在宋羽觞身后暗笑。数日来这几个家伙跟着宋羽觞四处乱晃,极少留在谢家,不知怎么混来了瘦西湖沆脏一气的恶作剧。
  “云书美人在怀,哪里还看得进闲花野草,叶姑娘真是未见他当年胜况。”丢下木桶,宋羽觞扯开折扇忽拉拉的扇风,颇有翻陈年旧史的兴致。“那时我和他从二十四桥上过,他一骑白马不知赢取了多少芳心,甚至还有闺秀在桥上苦候,盼着能瞧他一眼,祸害相思无数,一把又一把的感情债数都数不完……”最后几句说得颇为费力,必须不停的左挪右闪,一旁的果盘被谢云书当作了暗器,飞袭而至的葡萄冰梨让宋羽觞狼狈不堪,脚下一滑,几乎坠入湖里,赶紧告饶。“云书住手,我再不说了……决不让叶姑娘知道你过去的风流往事……更不说当年我们一起看花魁……哎约……咚……砰……”
  分心的结果是倒霉的踩到了落下的香梨滑跌,待撑起肘上又中了一枚葡萄,跌了个十成十,这声痛呼绝对货真价实。四翼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大笑,迦夜冷冷的一横,笑容立时僵在了脸上。见少年们畏缩禁声,迦夜明眸微闪,身形一动掠了过去。银鹄扎手扎脚的被丢进了湖面,不等回神墨鹞也落了下去,接下来是蓝鸮,平静的湖面登时热闹非凡,打水之声不绝。碧隼看了看在水里挣扎的同伴,又看了看面前袖手以待的纤影,乖乖认命的自己跳了下去。
  一旁的宋羽觞张大了嘴,半晌才从愣忡中恢复捧腹狂笑起来,笑得脸都扭曲了,直到两人的行船驶出老远,四翼才从水里攀上船,湿淋淋的好不狼狈。“没想到……”墨鹞傻傻的望着船影。“雪使她……”银鹄一脸不可思议。"居然真的……”碧隼拧着衣服,咋舌摇头。“变了。”蓝鸮吐了一口水,说出四人共同的心声。宋羽觞还在一旁狂笑,听起来甚为刺耳。四人对视一眼,俱是阴恻恻的一笑。扑嗵!美景如诗的瘦西湖又多了一个载沉载浮的人。
  唯一不合衬的,是间歇传出的叫喊。“救命……我不会游泳……咕噜噜噜……”“太过份了。” 宋羽觞攀在刚进门的谢云书肩上哀怨的控诉。“你居然放任那四个混小子把我丢进湖里,明知我不谙水性,差点害我丢了性命。”“我看你跟他们混得不错。”他用一根手指推开对方的额,避免口水喷到自己脸上。说起来宋羽觞颇有些愤愤。“那几个家伙年纪不大鬼点子倒多,都不是相与之辈,真是你教出来的?”“我只负责督导任务,其余的很少管束。”谢云书忍笑忍得神情古怪。“或者我去令他们让着你一点?”
  宋羽觞很想点头,终拉不下老脸,咬牙切齿了半晌。“算了,我就不信还治不了几个小鬼。”谢云书不甚看好的提醒。“天山上出来的没一个好惹,你自己小心。”宋羽觞暂时把麻烦甩到脑后,四顾无人,贼兮兮的开始八另一件事。“不说这个,你真打算娶叶姑娘?”谢云书愣了一下。“现在说这些太早。”“你不正在朝这个目标努力?”看对方回避的脸,宋羽觞很不满意。“少装了,你看她的眼神足以溺死人了,傻子才瞧不出来。”
  “你想说什么。”“你不在乎她永远这副模样?你们站一起虽然好看,可确实差别太大,再过十年恐怕会被当成父女。” 调笑的话里有几分正经,谢云书没作声。“还有子嗣也是问题,不是我说,她那副身量……一旦有孕八成会难产,到时候有什么万一……”“再说她的出身来历必定过不了世伯那一关,不然也不会请白家小姐来扬州,况且世伯到此刻都没见叶姑娘的意思,你……不会不明白吧。”
  “你还想了些什么?”“还有?”宋羽觞没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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