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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吻玫瑰-分卷阅读35

间暂时停放一晚,天亮后联系了殡仪馆,派人把尸体运走。
  肖砚接到电话赶到殡仪馆时,方明曦蹲在会计办公室前的坪地上。
  她在医院待了一整晚,坐在走廊的长凳上,通宵没有阖眼,七点钟不到便跟着赶来的殡仪馆员工离开。
  眼里全是血丝,她颓然没有半点精神气,和这位于城郊殡仪馆周围的一片丛木一样死气沉沉。
  肖砚朝她靠近,方明曦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他,眼里没有半点光彩。
  “梁叔出差了,电话打不通,我打了一晚都没人接。”她声音沙哑,“刘姐答应借两千块钱给我,让我一会儿过去拿。”
  她喉咙哽咽,面上有几秒的停顿,看得出很努力地在将翻涌的东西压下去。
  “最便宜的墓地一万二,加上火化,骨灰盒,遗像,殡仪车……全部费用要一万五。我自己有六千,还是不够。”
  “遗体已经烧毁,冰棺不能放太久。”她低下头,脸朝向地面,闭眼掩饰眼眶湿润,“……能不能借点钱给我。”
  她的头发从两侧垂落,肖砚看着她的发顶,喉咙忽然有点堵。
  风飒飒吹响冬日枝桠上的暗沉枝叶,坪地上停着几辆空置的殡仪车,不远处的火化区,有等候尸体火化的家属在小路径旁烧纸质冥具,袅袅白烟飘摇升空,隔着距离,空气里仿佛也能闻到凄清的烟尘味。
  几十个小时前,她站在路边等他,对他笑得难得明媚,浑身洋溢着喜气告诉他“我拿到奖学金了”。那个时候即使不说也能察觉到,她对未来和明天,开始充满期待。
  不过转眼,她蹲在殡仪馆的坪地前,双肩被噩运和重担压塌。
  肖砚想起不久前他才跟方明曦说,向别人求助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可是当她真的以这幅姿态,手足无措请求他帮助的时候,他忽然宁可她昂起头颅死守倔强,永远都是不必向现实低头的样子。
  “你站起来。”肖砚看着她,“站起来,我陪你去缴费。”
  方明曦抬手捂住脸,缓了缓,深吸一口气慢慢站起身。
  通宵没有休息也滴水未进,她头晕晃了晃,肖砚伸手扶住她。
  “谢谢。”她没什么力气,轻声道。
  肖砚拉住她没让她走,眉头深锁,“你昨晚没休息?”
  她不想说话,摇头。
  肖砚凝眸睇她,半晌拉住她手腕,“你跟我来。”
  ……
  寸头被肖砚一通电话从基地叫出来,买了五六样早餐,有粥有肉有馒头还有炸物,火急火燎送到殡仪馆。
  肖砚到会计室确定一应事宜和流程,缴完费让寸头跟工作人员去墓园挑墓地位置。
  方明曦在会计室旁的休息间吃早餐。
  肖砚进门,把发票递给她。她面前的早餐没动多少,手里拿着个馒头,从他出去到回来,吃了半天只缺了一小块。
  “……谢谢。”方明曦接过发票,装进口袋,“下个学期结束前,我会尽快还你。”
  刘姐的钱不必再借,他把所有费用一齐交了,只还他一个人就行。
  肖砚无所谓:“随你,还多久都行。”
  他坐在她身旁陪她吃早饭,方明曦精神萎靡,眼皮有些肿。她把早餐推到他面前,“这么早打电话给你,对不住。”
  “早上五点训练。”他说,“我吃过了,不用。”
  而后无话。
  方明曦实在没什么说话的欲望,进食胃口也平平,不过是勉强自己,强撑着塞进肚子里。
  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显得无用,肖砚向来不是个会安慰人的,干脆陪着一起沉默,无言看着她眼睛红了又干、干了又红,就是忍住不掉泪。
  走廊上偶尔有人来往,都是去世之人的亲属,到会计室跟殡仪馆负责人谈费用问题。
  偶尔有争吵声,亲属间为了谁出多少钱争执,一边数自己往日怎么劳心劳力,一边骂对方占了多少好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吵吵嚷嚷。
  也有真的伤心的人,说着说着哭了,哭到一半停住,又继续谈价格。
  所有人都知道,伤心只是暂时的。死者闭眼就此长眠,生者明日还会继续。
  墓园离得不远,寸头跟工作人员去看定位置,照肖砚说的选了一个不太偏的墓地,回来简单转述一遍。
  肖砚点头,又道:“你去一趟寿衣店,买该买的东西。”
  “我去吧……”方明曦要起身,被肖砚打断,“你在这,让他去办。”
  寸头点头如捣蒜,“对对,我去就行,你好好休息。”
  说罢不给她开口的机会,飞快走人。
  方明曦闷闷坐回凳子上,晦暗脸色并未好转。
  没多久,隔壁传来一家人的争吵,兄弟妯娌几个,为给老人买多少钱的墓地而争执。
  方明曦咬着馒头,在那一声声争执中眼圈泛红。豆大的眼泪坚守不住,一颗颗掉下来,流进嘴里,咸甜交织偏偏让人觉得满嘴苦味。
  她语无伦次地哭:“一个最便宜的墓地……我连给她一个最便宜的……我都买不起……”
  她呜咽咬掉一口馒头,嚼不动咽不下,泪淌了满脸,张着嘴哭得喘不上气,像个不顾形象的小孩。
  她从来没有这样崩溃过。
  肖砚抬手将她揽进怀里。喉咙像是被烟烫了一下,又干又涩。
  他的怀抱坚实,挡住大半天光,所有尘嚣,任她极尽失态也不用担心被谁发现。
  “她没告诉我……出门的时候……她没告诉我,她再也不回来了……”方明曦闭上眼,忍不住哭湿他的外套。
  肖砚无言,大掌轻轻抚上她的发顶。


第28章 廿八朵
  金落霞的遗体烧了将近一个小时,守炉的师傅将骨灰装殓,盛放进蓝底白色祥云纹骨灰盒里。方明曦手臂上用扣针别着寸头买来的黑纱,抱着骨灰盒,坐肖砚的车从殡仪馆离开。
  墓园选定位置,石料现做,至少需要一天功夫才能完工。方明曦住的地方是租来的房子,房东决不会允许她将骨灰带回去停灵。肖砚让寸头联系好灵堂,从殡仪馆的小路出来,直接往那儿开。
  灵堂内一切都布置好,挽联悬挂于供台两侧,桌脚前一排白色祭花,一盏油灯火光跳跃。
  方明曦将骨灰盒放上供桌,屈膝在蒲团上跪下。
  肖砚站在灵堂门口,并未入内打搅她。没人说话,寸头端了张凳子给他坐,而后到院子角落接了通电话,出去一趟再回来,取来金落霞的遗像。
  寸头把遗像抱进去,还没放上桌,跪着一动不动的方明曦有了反应,她朝他伸出两手,“我来。”
  没说话,寸头将相框递给她。
  灵堂寂静,谧然无声将一切细小动静昭显放大,烛火跳动仿佛也有了确切声音。
  方明曦跪了很久,日头渐渐下落,缀在天际尾端,她一声不吭,成了蒲团上的一根木桩。
  寸头先撑不住,他倒还好,来回几趟办事途中趁空填饱肚子,方明曦和肖砚两人除了早餐,中午都没进食。
  眼见时间已近傍晚,寸头小声和肖砚说话:“你中午没吃东西,我去买点回来……?”
  肖砚还未张嘴,寸头指指里面道:“她那样也受不了啊,等会晕了怎么办。”
  喉咙里的话拐了道弯,肖砚颔首:“去吧。”
  寸头应声出门。肖砚岿然坐着,看向昏暗灵堂里那道背影。
  她跪得笔直,纹丝不动。
  她们母女在瑞城大概没有什么朋友,守灵这一天,凄凄清清,没有一个吊唁的客人。或者除了那些身在医院的共事过的酒楼员工,旁人连她的死讯也未必得知,即使知晓,至多不过一句感叹,再无其他。
  四十分钟后,寸头打包几个菜回来。灵堂旁有间供人休息的小屋,肖砚让他在里面摆了食桌。
  “吃了?”
  “吃了。”
  如此,肖砚瞥一眼手机,“老关刚刚打电话给我,你回他,然后开车回队里安排一下。”
  “那砚哥你一个人……?”
  肖砚一脸平平。他向来不是需要别人费心的人,寸头收了多余的担忧,动身,“行,我这就回去,晚点电话联系。”
  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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