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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相思-分卷阅读9

主人也在远眺,不禁顺着望过去。

公子在看什么?无须询问,白陌发现了凝望的目标。

那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雪狼,皮毛雪白,在雪坡上宛如一体,额际有一缕鲜红的绒毛。这只奇特的雪狼远远蹲在后方,相较于正激烈攻击的同类,它显得异常安静,犹如亘古以来就踞坐在那里。

白陌曾听说狼是一种有灵性的动物,隔着数十丈与狼对望,这种感觉越发强烈,那只沉默的雪狼仿佛在观察,又像是思考。

“它想干什么?”白陌一出口就觉得自己问得荒谬,再聪明也是只畜生,滴水不漏的杀戮之下,狼群已经死了一小半。

左卿辞不曾回答,他依然在注视那只不同寻常的野兽。

无尽银白的雪谷狭长空远,扑袭的狼群犹如撞上了坚壁的潮水一波波破碎,被热血融化的雪水浸着狼尸,弥漫着浓重的腥气。那只巨大的雪狼突然动了,它站起来,伸长脖子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哮叫。

狼群的攻势突然缓了;第二声哮叫,狂乱的狼群停下了攻击;第三声哮叫响起,静下来的狼群转身奔去,丢下同伴的尸骸,丢掉包围中的猎物,摇着尾巴向发出召唤的头狼奔去。

头狼跳跃奔跑,带领狼群爬上了一处坡顶,黑色的山脊突出雪面,像一只潜伏的巨鲸,它就在鲸背踞坐下来。

白陌不明白这群畜牲想做什么,隔得极远仍能感觉到头狼的视线,却见左卿辞的脸瞬间煞白。

飞寇儿忽然开口,话语僵而快:“向东南走,冲到突起的石壁下。”

一句未落,飞贼手臂一扣一甩,在他身侧的左卿辞犹如一块轻薄的石头陡然而起,身不由已被抛掷出去。

白陌脱口惊呼:“公子!”

几乎同时,头狼向着灰冷的天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号叫。

不同于方才的低哮,号声尖利而旷远,回荡在寂静的山谷,仿佛有风从雪坡上浮掠而过,带下簌簌的雪粒。

雪地上响着飞寇儿最后一声断喝:“走!”

喝音未落,飞寇儿的身影已经在数丈外,如流光掠向左卿辞落下的方向,白陌张大了嘴,眼睁睁的看见坠地的主人被飞寇儿凌空扣住,一路疾掠向东南。

主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白陌反射性的拔足追上去,陆澜山虽然不明其意,听得喝声也跟了上去;仍在原地的殷长歌与沈曼青怔了一怔,双双跟缀而行,商晚紧随其后。

同一时刻,所有的狼仰起脖子,随着头狼一起号叫起来。

悠长的狼号充满了不详,空气凝固而紧绷。

突然之间,纯白的雪坡上出现了一道狭长的裂缝。

这一刹所有人都省悟过来,激出了一身冷汗,生死一线,个个用上了全力。正阳宫本以剑法和轻功见长,沈曼青和殷长歌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后发而起,居然超越了陆澜山,缀在白陌之后;商晚的轻身术虽不比殷沈二人,但与专注于内功的陆澜山相较略胜一畴;奔得最快的还是飞寇儿,拖着一个人依然捷如流星。

奔掠到了极致,仍赶不上雪坡裂缝扩大的速度,更可怕的是随着裂缝出现了奇怪的声响,莫名的令人耳鼓生痛,整片沉眠的雪层开始滑动。

疾奔中殷长歌回头看了一眼,脸庞刷的惨白,眸中无限惊骇。

巨大的雪块滚落,无情的向渺小的人砸去,人们狼狈的躲闪,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大地摇颤,日色陡暗,雪层完全倾落下来。

从高高的天空俯视,倾泻而落的雪犹如奔涌的洪水,凶猛的扑向谷底,自然的天威之下,微不足道的人类犹如蚂蚁,瞬间被崩落的冰雪吞没。铺天盖地的雪崩持续的时间很短,没过多久,天地间再度恢复了平静,谷底彻底改变了形貌,茫茫的冰雪覆盖了所有低凹,犹如一只巨灵之掌,抹去了一切生灵的痕迹。

第9章 劫后生

左卿辞的头很晕,对不谙武功的人而言,从半空坠跌是种可怕的体验,更难受的是冰冷的疾风灌进口鼻,几欲窒息。他从未这样难受,却很清楚没有抱怨的余地,后方震耳欲聋的轰响充分彰显了稍有迟滞的后果。

飞寇儿奔得再快,也敌不过千万冰雪崩落的速度,扑天盖地的寒意从背后压上来,左卿辞背心一沉如着重捶,连带牵得飞寇儿身形一滞,眼看重雪覆顶而来,飞寇儿忽然滑了一步,竟又迅捷了几分,积雪如滔天巨浪追逐而来。

东南处突起的壁隆是一块硕大无比的长形巨石,塌坍在几块较小的岩石上,一半斜翘在空中,在大地和天空间隔出了一块空隙,外围长着几棵松树,覆着薄雪,巨石边缘垂着层层冰挂,成了一块天然的庇荫。

石隙越来越近,排山倒海的寒气自脊后袭来,耳畔坠雪的轰鸣声震得人目眩神晕,左卿辞心跳如鼓。飞寇儿的手指异常冰冷,握得他手腕生痛,无数的雪块从耳际擦过,少年全力一跃,带着他撞裂冰挂滚入了石隙。

巨大的冲力让两人跌撞的滚了几圈,左卿辞胸口发闷,意识有些模糊,身下似乎压着一个人,能感觉到对方汗湿的颈项和凌乱的呼吸心跳。无边的冰雪砸在巨石上,外沿断裂的冰棱纷纷坠地,整个世界都在晃动摇颤,黑暗瞬间覆落。

冰冷的感觉逐渐退去,某种气味引得他从昏迷中醒来。

睁开眼左卿辞并不急于起身,扫视了一圈,发现自己身处于巨石下的空隙中,这道石隙高逾十数丈,外围被冰雪封填,西侧掘开了一个向外的雪道,洞口幽黑,想是已经入夜。

洞中生了一堆火,驱散了黑暗也带来了暖意,袅袅升起的薄烟仿佛被无形的手牵引,从另一处挖通的雪隙盈散。火焰上悬架的狼肉正在烘烤,飞寇儿正盘坐火边,身畔一卷剥好的狼皮,一侧躺着昏迷的白陌。

空气中弥漫的烤肉香气让人立刻产生了饥饿感,左卿辞撑坐起来,脊背传来疼痛,按了按发现是雪块砸出的外伤,眉略蹙了一下,探视白陌并无大碍,而后才开口询问:“可有见到其他人?”

飞寇儿从沉默中回神,看了他一眼:“只找到一个,他埋得最浅,狼刨开了雪。”

说完飞寇儿检视了一下烤肉的火候,将熟肉从火堆上撤下,动作之间,左卿辞发现对方左腕衣衫破碎,隐隐有血迹:“落兄受伤了?”

垂头看了一眼,飞寇儿放下狼肉,卷起沾血的衣袖,腕上的裂伤不算深,血已经干了,他从随身包裹中摸出药瓶咬掉瓶塞,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

手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形匀称而漂亮。

俊颜在火焰的暖光中温润如玉,左卿辞显得很诚挚,“大概是冰挂划的,伤在腕上多有不便,落兄容我略尽绵力。”

不等他从怀中取出雪白的巾帕,飞寇儿已经回绝,“不必。”

似乎也确实不需要帮手,少年直接从袖里撕下一块旧布,覆上药粉后敷扎,动作流畅熟练,最后以牙齿咬住布巾打结收拢,大概年少骨骼尚未长成,他的腕极细,紧紧勒绑之后更形单薄。

飞寇儿一贯随意,衣饰粗劣从不修饰。比起殷沈二人的高华、陆澜山的磊落,气质可谓云泥,就连商晚都比他多几分整洁干练。或许是盗贼生涯使然,他像一只独来独往的野兽,本能的远避人群。

不动声色的自对方腕上收回视线,左卿辞接过递来的熟肉,致谢后开始品尝。狼肉很粗,但烤得很好,咸香适度,对连日以干粮裹腹的人是意外的惊喜,左卿辞自己都为胃口惊讶。

将另一份搁在白陌身旁,飞寇儿也开始进食,他在啃削肉后剩下的骨头,撕下每一缕残留的筋肉,比平日咀嚼的更久,像一只骆驼在缓慢的反刍,从细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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