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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相思-分卷阅读123

扬手,一线银光倏闪,最前排的长矛齐刷刷从中而折。

人群轰然惊骇,箭带着啸声离弦,如疾雨倾落而下,她像一只轻盈的飞雀,在箭雨中纵掠穿梭,瞬间已冲出了七八丈。赤魃一见便知厉害,瞳孔收缩,吩咐了阿兰朵一句,自己跃上去缠斗。

他一出手箭雨立止,飞雀的去势也被遏住了,无论如何闪掠,始终冲不破他的拳风。阿兰朵放出圣蛇,同时发出号令,奴卫变动阵型,将交手的两人密密围起来。

一个赤魃已是悍勇无伦,再加上圣蛇,对方转瞬居于劣势,在疾雨般的攻掠下摇摇欲坠。赤魃虽占了上风,仍然暗里心惊。他第一次碰上这样厉害的女人,武器更是无形无迹,犀利诡异,全不是昭越的路数,禁不住怒喝,“你究竟是谁,如何入教,受何人指使?”

女人没有应答,飞舞的银丝发出轻啸,在人与蛇的攻击下艰险的腾挪转避。

忽然人群外一个清朗的声音高喊。“我知道她是何人指使,请赤魃大人稍歇。”

所有人闻声望去,只见外围的缓坡上,一个清俊男子长身而立,正是已出教的左卿辞。

阿兰朵错愕不已,赤魃更为震讶,这人在预料中应该已经葬身教外,却突然出现在此地,简直匪夷所思,他不由自主的拳风一缓。

左卿辞同一瞬扬声厉叱,“苏云落,过来!”

苏云落的脑子也混沌了,她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依然本能的听从呼唤,抓住一刹那的间隙冲破封阻,朝眼中那个人直掠而去,快得连金蛇都来不及追袭。

风从耳边掠过,像心头喷涌而出的情感。

她以为此生再不会相见,就此阴阳永隔;以为他是生命中一段短暂交错,孤寂时偶得的安慰;以为他仅是在她葬身山林,被虫蝎蚁炙吞没时最后一点回想。从来不曾想,他会在这样的时刻出现在这里。

修长的身形越来越近,左卿辞从未有过的凝肃,长眸始终盯着她,她止不住直扑过去,被他张开双臂一把搂住,力道几乎让她窒息。

她呼吸急促,心跳得要从腔子里出来,额角贴着他汗湿的颈,眼泪险些渗落,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唯有同样紧的拥住他,天地荒渺,刹那无垠,整个世界仿佛只剩这么一个人。

诡异的变故让所有人悉数凝滞,赤魃第一个领悟过来,怒色森寒,“是你?一切是你在搞鬼,她是你带进来?”

左卿辞的手紧了一瞬,在她耳边急促的说了一句才放开,改为指掌相扣,侧头一笑,“大人忘了?她可是飞鸟为我选出来的妻子。”

阿兰朵目瞪口呆,望着两人相依相携的亲密,俏颜迅速由极度的惊愕转为极度的愤怒,尖喝着让奴卫攻击,忽而一枚银色的弹珠从缓坡另一面掷入了人群。

一处地表轰然爆起,炸起浓烟和泥尘。

一枚之后接连又是两枚,滚滚黄烟遮去了视野,猝变让人们惊悸的叫喊,场面混乱不堪。

烟尘漫散,两人已无踪迹,赤魃勃然大怒,腾身向掷弹人所在的方位冲去,然而在最后一枚银弹脱手的同时,那人同样飞遁远去,仅剩一抹渺淡的背影。

硕大的铜鼓再一次响起来。

没有佳节时的欢悦,这一番急促而沉重,一下连一下的击响,让人不由自主的紧张,带着酷厉的威慑调动所有教众,携上长哨和尖矛成群结队的搜剿中原人。

左卿辞话语短促。“以最快时间出教,西南角的岗哨最偏,驻守的人最少,直接硬闯出去。”

苏云落一步也没有停留,毫不迟疑的掠向西南。“除了正东的入口有桥,其他的岗哨都没有通路,河中有吃人的鱼。”

左卿辞没有多解释,“我有办法。”

苏云落依着左卿辞的指点穿掠伏藏,“刚才是秦尘?他用了什么?”

“霹雳堂的秘藏烟雷珠,仅有三枚。”左卿辞道完,片刻后加了一句,“秦尘会往东北哨引开部分追兵。”

她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没有出口,闯过一重重岗哨,以银链收绞了十余条生命,在报警的长哨中掠至东南的哨岗,下方流淌着静静的黑河,□□辞取出一只药瓶拔开瓶塞掷下去,不到半盏茶,河水中突然浮起了三三两两的死鱼。

咬碎他喂过来的药丸,苏云落携着左卿辞从数丈高的地方笔直而下,扑入河中,溅起了腥黑色的水花。等两人凫至岸边,河上已经密密麻麻铺了一层翻着白肚的死鱼。

顾不上整理湿衣,左卿辞急促道,“继续走,血翼神教势力极大,出了西南才算安全,尽可能走得越远越好。”

苏云落全力奔掠,没多久身后的铜鼓停了,一种奇特的声音响起,如铃刹又如泣唱,在山岭间传得极远,密林浮起了一层诡秘而肃杀的气息。

俊颜终于现出了凝重的紧绷,左卿辞道,“他们知道我们出了教,在召唤所有昭越人。”

第110章 陷罗网

浩大的西南,所有村寨在神教的号令下骚动起来。昭越人是天生的猎手,青壮尽出,带着蛇哨和猎鹰猎犬漫山遍岭的追索,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气息,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收紧,试图碾碎逃亡的猎物。

这一场追掠比苏云落所想的更持久,每一场遭遇都会泄露方位,引来一重重拦截围堵,虽不能真正困住她,也足以迫使她频频改换方向,附骨的追踪挥之不去,空前的压力笼罩。

密林中只能采撷野果和山泉暂解饥渴,昼夜躲藏奔掠,极是耗损体力和精神,连休憩也只能在枝叶浓密的树桠上,左卿辞勉强咬了一口野果又放下,俊颜难抑憔悴。

果子半红半青,入口酸涩,也难怪他啃不下去,附近实在寻不出其他可食用的东西,苏云落忧心的望着他,“你先歇一会,我来警戒。”

他摇了摇头,半晌才道,“你这几日都没怎么睡,换我来值守。”

她眼眸一潮,又不想被他看见,额头抵着他的胸口,“我还撑得住。”

迷陷在深林中四面受敌,这样的情形着实太过被动,左卿辞道,“你已经很倦了,先休息,要是你倒了,我们都要交代在这里。”

她清楚他说的是事实,心里越发难受,他明明已经安然出教,却又返回来救她,被她带累得这般狼狈,连随身的侍卫都生死不明,她忍了数日愧疚,低低道,“全是我不好,牵累了你。”

他没有接话,抬手轻摩她的颈,“睡吧。”

这样的触抚总是能让她放松,她渐渐真的睡去了,他换了一个姿势,让她更舒适的倚靠,不留神一只野果从怀里滑出,跌落而下,扑碌碌滚出了数丈远,要去拾必然要惊醒怀中人,唯有作罢。

天渐渐有了光,林间起了薄雾,幽幽凉凉的浸湿了怀中人乌鬓和莹白的颊,仿佛一朵倦然带露的昙花。他看了一会,将外衣覆在她身上,数日奔逃如惊鸟,她时刻警戒,还要搜寻水源和可食之物,其实远比他更疲累。

四周极安静,左卿辞微微侧首,听见了细微的足声。

几个人影在朦胧的晨曦中渐渐移近,左卿辞在树上窥视,眼看已经走过去,其中一人似乎踩到了什么,弯下腰去,左卿辞立刻便知不好,抬手按住苏云落的鼻唇,她瞬时清醒过来。

与此同时,树下的人发现拾起的野果上有啃咬的痕迹,蛇哨的尖响在林中荡响,惊起了无数宿鸟。

被惊动的昭越人以惊人的速度围聚过来,她拉着他飞快的在林间纵掠,然而不熟地形,仓促间发现前方是一处陡峭的长崖,下方深不见底,被迫沿着崖线折掠向北。四周的蛇哨此起彼伏,蓦然一线金光袭来,她一翻身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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