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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霜寒-分卷阅读88

满同情。
  我可什么都没说。
  云倚风无奈:“回去歇息吧。”
  清月答应一声,又看了一眼王爷,见他神色如常,像是并没有生气,便低声道:“那我让仆役烧些热水来。”
  春寒料峭,云倚风的头发与肩膀都落满了雨,触手冰凉。只有捧在掌心的一盏热茶,还能传递些许温暖,只是仅靠这单薄的温度,显然不足以驱散那些深埋于骨缝的寒意与恐惧,他的心脏紧缩,手指也不自觉地紧缩,几乎要把那青花瓷杯捏成齑粉。
  季燕然伸手过来,将茶杯轻轻抽走。
  云倚风脸色煞白,胸口微微起伏着,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噩梦。
  “先进去洗个澡吧。”季燕然道,“我在这等你。”
  浴桶里的水很香,是清月特意往里加了安神精油,云倚风其实并不喜欢这浓烈的气味,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他将自己整个浸入水里,有些懊恼地用后脑磕了磕桶沿——这懊恼与鬼刺无关,他也压根不愿再去想那座海岛。他懊恼的是,为何要让清月守在院中拦季燕然,又为何要表现得如此茫然失态,这不摆明了心里有鬼吗?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敞着门,就说江湖有事,风雨门有事,还要更合情合理一些。
  关心则乱,太在意也会乱。
  他单手搭上额头,仰靠在浴桶里,有气无力地看着屋顶。
  眼前景象渐渐旋转起来,硬生生将木梁转出了七彩斑斓。
  就在云倚风专心致志,想要分辨出究竟都有哪些颜色时,一块布巾从天而降,蒙在了他头上。
  手法和土匪抢亲套麻袋有一比。
  季燕然将人从冰凉的水里捞出来,带到床边仔细擦干。云倚风前前后后加起来,已被他看光了许多次,此时倒也无所谓了,见气氛太沉闷压抑,还主动踢了对方一脚,颇有些耍无赖的意思。
  “别动。”季燕然握住那雪白赤足,一边擦拭一边问,“去哪了?”
  云倚风淡定答曰:“青楼。”
  季燕然一笑:“嗯?”
  云倚风将脚缩回来:“王爷以后别去见鬼刺了,他不是省油的灯。”
  季燕然微微皱眉:“你是去找他了?”
  “他一到王城,风雨门就收到了消息。”云倚风道,“我知道,这段时间王爷一直在寻他。”
  萧王府的暗卫寻了多久,风雨门的_0_di_0_zi就拦了多久,只是到底仍没能拦住——那袁远思的儿子也挺无辜,总不能不让鬼刺进王城。
  季燕然问:“这人有问题?”
  “他的确医术高明,定然能治好袁侍郎的儿子,但治不好我。”云倚风裹着被子,“还有血灵芝,王爷也别再费心找了。”
  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季燕然将里衣递给他:“鬼刺说你中了七八十种毒,又说血灵芝生于万千尸骨中,受鲜血怨气灌溉。”
  “我知道。”云倚风道,“那是一本古书,只潦草提了一句,算是唯一的线索。”
  万千尸骨,听起来很像是战场,所以当季燕然来风雨门的那天,他在某个瞬间,是当真相信了对方有血灵芝。
  倒不能算做大意莽撞,只是实在太想活下去了,再渺茫的希望也不愿放弃,如溺水之人般,期盼着对方能将自己拉出乌黑泥淖。
  季燕然放下床帐,让他将里衣穿好。
  片刻后,云倚风露出一个头来:“可以睡了吗?”
  季燕然蹲在床边,与他面对面问:“你还没回答我,鬼刺是不是有问题,他欺负过你?”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所以谈不上好坏。”云倚风道,“有一段时间,为了能找到血灵芝,他在大梁各地刨乱葬岗,每每从白骨缝里扒到没见过的菌类,便欣喜若狂煎了药,硬掰开我的嘴往下灌。”
  季燕然听得心口一缩:“你……”
  “这种人,往后别去找了。”云倚风道,“别见他。”
  季燕然还想再问什么,却又不想鲁莽触及对方的伤疤,便只用指背蹭蹭那微凉脸颊:“睡吧。”
  云倚风点头:“王爷也早些歇着。”
  屋门“磕哒”一声,清月赶忙站直:“王爷。”
  “让你师父好好睡一觉吧。”季燕然道,“你也回去休息。”
  云倚风躺在床上,侧耳细听屋外两人小声说话,又逐渐走远。
  雨声依旧沙沙未歇,如催眠曲一般,哄着上下眼皮搭在一起,不知不觉也睡了。
  翌日中午,老太妃看着空空的饭厅,吃惊道:“都没起?”
  “凌飞少爷一大早就出门了,王爷与云门主还在睡,据说一整晚都在外头。”丫鬟道,“直到天明才回来。”
  老太妃有些疑虑,整夜未归,若说年轻贪玩也就罢了,可千万别是出了事。
  值夜的暗卫被悉数唤到饭厅,几人咬牙犹豫半天,还是默契地达成了统一,只道昨晚没出事,并未将“王城百姓都在传,王爷与云门主关系匪浅”这件事供认出来,毕竟没凭没据,不好说,不好说。
  至于风雨门的_0_di_0_zi,自然更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不过还没来得及诧异,就被_0_da_0_shi兄叫去义正辞严训斥了一番,说王爷与门主在同福楼里当众亲密,那是有原因的,令众人不许传闲话,并且还要想办法将流言压下去,否则定不轻饶。
  灵星儿盲目崇拜清月,跟着附和一句,嗯,就是这样。
  王爷完全是为了教师兄这根木头,才会给门主喂烤鸭。
  你们谁都不准质疑!
  而就在众人各自忙得焦头烂额时,事件的主人公才刚刚起床。午后的阳光洒进窗户,照得人浑身都暖洋洋的,云倚风站在桌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季燕然拎着食盒敲门。
  云倚风道:“王爷没去宫里喝酒赏画?”
  “一觉睡到现在,哪里还有时间进宫,改日吧。”季燕然打开盒盖,“先过来吃点东西。”
  油盐炒椿芽、胭脂糟鸭掌、酱牛肉、碧粳粥,还有一笼荠菜馅儿包子,一碟如意酒酿糕,都是春日里的应季小食,煞是开胃。云倚风将筷子递给他,顺便问:“那位袁侍郎,为人如何?”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季燕然道,“袁远思平日里恪尽职守,为人也还算清廉,建坝修桥都有一套,皇兄对他颇为倚重,估摸着过两年还会升职。”
  “昨日我离开袁府时,在院中捡到了一个令牌。”云倚风道,“像是莲华教的东西。”
  那是江湖中顶下流的门派——人品下流,做的事更下流,一群乌合之众,偷鸡摸狗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将不要脸当成招牌,除了本事太小、翻不出大风浪之外,其余行径与魔教也无异。
  “而且莲华教的老巢在晋地,那里该是平乐王李珺的地盘?”云倚风道,“先前王爷让我查朝中内奸,这个倒像是现成的。”
  或者退一步说,哪怕与李珺无关,袁远思身为工部侍郎,与这群乌七八糟的败类扯上关系,也不是什么好兆头。
  “吃完饭后,将有关莲华教的事情都写下来吧。”季燕然道,“我派人去盯着袁远思,看是否有人与他暗中勾连。”
  云倚风喝了两口粥:“不如将此事交给风雨门来做。”
  “牵涉到袁远思,这件事不算小,朝廷不可能完全放任。”季燕然道,“完全交给风雨门……”
  云倚风及时道:“我不收银子。”
  季燕然看着他:“是因为鬼刺住在袁府?”
  云倚风放下筷子,方才因为酣梦与暖阳带来的好心情,再度溜了个无踪无影。
  暗中监视袁府,就势必要盯着袁远思。
  而鬼刺要替袁珍看诊,又势必要同袁远思碰面。
  他不知道两人会说什么,更不知道若鬼刺发现了王府的暗卫,会不会故意说些什么。毕竟那是个疯子,疯子是毫无理智可言的。
  季燕然往他手中塞了一杯热茶,耐心道:“你若不想说往事,我便不问也不听。但袁远思是朝廷命官,中间还夹着个李珺,此事我需尽快查明,才好向皇兄禀报。”
  云倚风叹气,倒也未再坚持,只将昨日拾到的令牌递给他:“陷进后花园的泥泞里,若非一脚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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