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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霜寒-分卷阅读127

军府里吵得很,哪里能寻到清静的宅子,我先去厨房看看。”说罢,转身就走,生怕晚了会被拉住。江凌飞也扯着李珺离开,下人们更是懂眼色,于是刚刚还闹闹哄哄的院子,转眼之间,就变得鸦雀无声了。
  只剩下了季燕然与云倚风二人。
  那处由林影与管家精挑细选的、环境优美的、顶清静的好宅子,现在看来,是暂时用不上了。
  萧王殿下所居的院落很大,位于将军府正中心,院中一无花草二无树木,毫无景致可言。屋内的陈设也简单,除了桌椅柜子,就只有一张硬邦邦的大床,连个帐子也不挂。
  季燕然道:“我下午就找人过来,替你将床铺得更软和舒服一些。”
  云倚风点头:“好。”
  这就算是答应住下了。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连雁城的姑娘们都能直率表达心中所思所恋,身为男子,还是赫赫有名的风雨门门主,没有当场把萧王殿下按在床上亲,已经算是相当云淡风轻,且斯文克制。
  晚上的接风宴就摆在院中,菜与酒是烤全羊加烧刀子,就是云门主先前嫌弃名字难听的,烧刀子。入口又烈又呛,如同被人来了重重一棍,打得头都懵了,半天才能缓过神。
  季燕然问:“还要改名字吗?”
  “这等粗犷呛喉的滋味,再改也改不出诗情画意,倒不如原本的名字贴切。”云倚风靠在他肩头,看着墨蓝天幕上的银白圆月,西北地势高阔,似乎伸手就能触及苍穹。
  有人弹起了胡琴,在一片笑闹声中,原本凄怆的意味也被冲淡,只余风吹草低,遍地牛羊。
  “冷吗?”季燕然把他的手攥住,轻声问,“西北昼夜温差极大,你穿得太单薄。”
  云倚风闭起眼睛,听耳畔的琴与风,空气中酒香越发浓烈,他也有些醉了。
  这样的夜晚,自在逍遥,快活无忧,人人都在笑。
  可真好啊。
  或许是因为心情平和,所以连觉也睡得更加安稳。直到被翌日的阳光唤醒,耳畔似乎还依旧残留着湿热的吻和情话,以至于他不得不坐在床上思考了许久,那究竟是梦境还是真的。
  当萧王殿下推门进来时,云门主正皱着眉头,仔细研究着胸口的可疑红痕。
  “……”
  “咳。”
  云倚风淡定指出:“王爷这种行为,是要被告到官府,当成流氓抓起来坐牢的。”
  季燕然将他拉进怀中,又在耳后强行留下一串亲吻:“反正都要被抓一回,不能吃亏。”
  云倚风笑着躲开:“今日要去军营吗?”
  “你若觉得累,便在府里歇着。”季燕然道,“最近军中正在重新编整,到处都乱哄哄的,也没什么看头,我晚上早些回来陪你。”
  云倚风想了想:“也好。”赶了这么多天路,他也的确需要静心运功调息。霁莲虽有奇效,毕竟不算解药,还是得有身为病人的自觉。
  于是吃罢早饭后,季燕然便与江凌飞、林影一道出了城。留下李珺百无聊赖,独自偷偷摸摸蹿到主院,敲敲窗户:“可要去街上逛逛?”
  云倚风答曰:“要运功。”
  李珺眼巴巴地问:“运多久啊?”
  “两个时辰。”
  “那我等你。”
  “……”
  平乐王端了把小板凳,规规矩矩坐在了院子里。他是打定了主意,在杨家的事情解决之前,绝不单独行动,免得被莫名其妙的匪徒绑架!云倚风也懒得理他,凝神运功替自己疗伤,将所有郁结的气息打散后,方才长出一口气,睁开眼睛,就见李珺还坐在对面,正一脸欣赏赞叹吃惊长见识原来还能这样的表情。
  “不然还是躺会儿吧。”他小心翼翼地提议,“你看起来脸色有些发白。”
  “累的,过一阵就好了。”云倚风扶着他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现在太阳也下山了,出去透透气吧。”
  “哎!”李珺答应一声,又帮忙从柜子里挑了套衣裳,这一挑,云倚风就发现,这世间果真没有谁是一无所长——而平乐王的“长”,大概就长在了独揽皇室所有审美天赋。他说夜间会起风,穿白的容易显脏,便选了青玉纱衣配素锦腰带,腰间挂一枚银穗玉坠,如此策马行于雁城长街时,那叫一个丰神俊朗,芝兰玉树。
  于是香喷喷的帕子就乱飞啊,如鹅毛、似粗盐,连最不学无术的李珺,也稀里糊涂想起了一句诗,叫燕山雪花大如席。
  其实云门主的本意,是想要城中的漂亮姑娘们知难而退、另觅情郎的。但万万没想到,才出门半个时辰,自己的情敌没被劝退,反而又给萧王殿下增加了不少情敌。
  怎么说呢,世事难料,大意了。
  李珺坐在茶楼里安慰他:“慢慢来,慢慢来。”
  云倚风单手一拍桌子,一盘油酥花生被震得乱飞。平乐王受惊不浅,手忙脚乱放下茶杯,刚打算再开导一番,墙角却已经有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云倚风冷冷看过去。
  “哎呀,这不是贾老二吗!”茶楼伙计听到动静,过来将那人一把拎起,“你又出来偷鸡摸狗了?”
  他这么一说,旁边桌坐着的老人才发现自己钱袋不见了,那惯偷见行迹败露,也顾不上再哭爹喊娘,将钱袋随手抛回桌上,忍着疼一瘸一拐滚下楼梯,跑了。小二连连道歉,又给老人免了一半茶钱,这才回去接着忙了。
  李珺问:“你就这么放过他啦?”
  “腕骨已断,也算得了教训。”云倚风道,“这里的茶太苦,换一家吧。”
  身后却有人插话,茶之所以苦,是因为要再加一碟点心,蝴蝶酥与蜂蜜糖,都极甜,所以非得要这极苦的茶才能配。
  说话的便是方才丢钱袋的老人,他呵呵笑道:“多谢公子方才出手,否则这几天就白忙活了。”
  “举手之劳。”云倚风听他口音生硬,又见眉眼轮廓极深,不像大梁人,怀揣着“万一是汉奸细作呢”这种军属想法,便多问了一句,“老先生是来雁城做生意的吗?”
  “我可不是生意人。”老人连连摆手,“我不懂账目,只懂行医。”
  听到“行医”两个字,云倚风还没怎么着呢,李珺的眼前先是一亮,刚想着莫非来了位天赐神医,结果就听对方道:“前几日马员外家的骆驼难产,请我帮忙接生。”
  李珺又蔫蔫地坐了回去。
  哦,兽医啊。
  云倚风也未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直到临睡闲聊时,才想起同季燕然说了一句。
  “贾老二?那是城中有名的惯偷,前阵子刚从大牢里被放出来。”季燕然道,“你猜他自称是谁的徒弟?倒是个老熟人,地蜈蚣。”
  “吹吧。”云倚风靠在床头,不屑道,“地蜈蚣我虽也看不上,可至少要比这种货色强出百倍,若他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号‘徒弟’,只怕会气歪了鼻子。”
  季燕然笑笑,把人抱在怀里捏了一阵,方才又道:“今日我才到军营,葛藤部族便送来了一封书信。”
  云倚风闻言坐起来:“这般急切?”
  “书信出自部落首领耶尔腾之手,言辞恳切,坦言他的族人目前遇到了麻烦,故想与我联手。”季燕然道,“至于具体情况,需见面详谈,时间约在明日,地点则是定于将军府。”
  “耶尔腾会亲自来吗?”云倚风问。
  季燕然点头。
  原本一直敌对的两方,突然就有了要结盟的趋势,这转变听起来实在有些突兀生硬。要么是耶尔腾当真遇到了棘手的_0_da_0_ma烦,要么就是……另有所图。可图什么呢?云倚风想了一阵,问:“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狡猾阴险,极有头脑。”季燕然道,“这么多年来,一直试图将大梁的西北十城据为己有,野心可不算小。”
  那只怕来者不善……云倚风微微皱眉,实在不愿自己成为他明晃晃的软肋,任谁都能拿着血灵芝,大摇大摆前来谈条件。况且若旁人倒也罢了,偏偏又是极难应付的耶尔腾,越想越烦闷,越想也越清醒,在一片黑暗中,翻身翻得比烙饼还勤快。
  季燕然伸手将人按住。
  云倚风挣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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