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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俗童话-分卷阅读6

也常望着商场里穿行的孕妇或跑跳的小孩怔神,就是因为她曾短暂并满怀期待地成为过一个母亲。
  回到家后,周谧心力交瘁地把自己连同包一起甩在了床上。
  妈妈在外面问:“今天回来得蛮早的嘛,吃过饭没有?”
  周谧扬声回:“没有。”
  妈妈没好气道:“那一回来就钻房间里干嘛,出来吃饭啊,等凉了再吃吗?”
  “噢——”周谧呵一口气,翻身下床,趿上鞋拖。
  餐桌上摆着两菜一汤,其中有盘是清蒸鲈鱼,青红椒丝点缀,摆盘相当用心。
  鱼的眼睛黯淡惨白,可不知何故,周谧觉得它还活着,并仇恨地盯着自己,倒胃得要命。
  而老妈却像个大厨在推销自己的招牌菜品:“快吃吃看这个,我刚在手机里学了个豉油新调法。”
  周谧强忍着排斥,给面子地夹了块含进嘴里。
  以前明明很喜欢吃的鱼类,此刻腥臭无比。
  意识到缘由后,周谧怕老妈看出什么,艰辛地吞咽下去。
  她抿唇笑了下:“好鲜。”
  又问:“我爸呢,加班?”
  “是呀,”老妈对她的夸奖很是受用,又挑出一大筷子鱼肚肉放周谧碗里:“你多吃点,还不知道他回不回来呢。”
  周谧心说:杀了我吧。
  接着她看到妈妈像往常一般卡下鱼头,双手捏着嘬起来。
  周谧瞧得心酸,眼眶迅速起热,低头猛扒起饭。
  太糟糕了。
  糟糕透了。
  洗完澡回到卧室,周谧锁上了门,打开笔记本,键入自己想查的信息:
  「可以一个人……」
  没想到,百度搜索栏显示的第一条就是:可以一个人去做人流吗?
  周谧顿时笑出声来,很短很轻的一个,“哈”。
  宕到谷底的心情莫名昂扬几分,原来同病相怜的人是那样多。白色的屏幕映得周谧双眼晶亮,她极具阿Q精神地点进去,发觉所有建议都是:最好有人陪护。
  最好有人陪护。
  咬文嚼字理解一下的话,不就等于“没人陪同也不是完全不行”?
  周谧打定主意要将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她迅速在微信里跟叶雁请了一天假,借口就是白天张敛教她的那个。
  叶雁是位蛮好说话的上司,加之周谧实习期间表现不赖,细节都没问就同意了。
  在手机里的医疗app上预约好妇科号,周谧释放般呼出口气,觉得心情似乎没那么糟糕了。
  甚至还有几分感动,为自己的果敢与利落。
  安排妥当,周谧睡了个不错的觉。
  翌日天气并不好,有濛濛小雨,她七点就出了门。
  老妈还心奇她今天怎么走这么早,周谧以不变应万变,说要先去学校拿个材料。
  下了出租车,周谧撑起伞,听见心跳就跟头顶密集的雨丝一样嘈杂。
  医院里人来人往,等到科室等候区时,已是挤挤攘攘,女人们戴着口罩,眼神麻木且漠然地坐那,姿态各异,形容不一,有人妆感精致,有人皱纹漫布。
  周谧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脸上微生赧意,并下意识绕着走,躲开人最扎堆的地方。
  她没找到容身之处,只能立在墙边干等。
  担心碰到熟人,她特意将口罩拉老高,全程也都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刷微博,却看不进一个字。
  不知站了多久,周谧听见自己的名字被一种机械的女声一字一顿报出:“请零四二号周谧到普通门诊一室就诊。”
  周谧愣了一瞬。
  导医台年纪稍长的护士跟着尖唤一声:“周谧在吗——?”
  周谧从脸红到耳根,匆匆瞥了眼显示屏上红色的排号名单。
  确实到她了。
  她慌张地将手机揣回衣兜,捏紧就诊卡,快步走进那条森白的廊道。
  —
  坐诊的是位年轻白皙的女医生,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神略显严厉。
  周谧将就诊卡和病历交给她,而后拘谨地立在桌边,有些不知所措。
  “坐啊。”刷完卡,医生奇怪地瞧向她。
  周谧赶紧坐下,双手搭在腿面,无意识地微微拢拳。
  “周谧,”医生漫不经心确认姓名,问:“怎么了啊。”
  周谧深吸一口气:“我怀孕了。”
  医生瞄向显示屏,咯哒摁两下鼠标,随后又看回来:“自己在家验的?”
  周谧点了点头,掏出口袋里先前的验孕试纸,摆放到面前桌上。
  医生扬眉扫了眼:“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周谧稍作回忆,报出日期。
  医生微一颔首:“是想再做个检查进一步确认下?”
  周谧两手不知何时已绞在一起,胸线微微上提:“我想流掉。”
  一刻间,医生的眼神变得复杂了些:“你年纪也不是特别小啊。”
  周谧吞咽一下,开始背昨晚提前备好的台本:“我还在读研,暂时不想要小孩。”
  医生问:“你对象呢。”
  周谧眼尾不耐地抽了下:“我们已经商量过了。”
  医生不置可否地挑眉。
  见她神态微妙,周谧焦切问:“我现在这个情况能药流吗?”
  医生说:“不好说,得查一下,先做个阴超看看吧。”
  阴超。
  这个词对周谧而言相对陌生。
  她换了个更熟悉的名词:“B超吗?”
  医生“嗯”一声:“_0_yin_0_daoB超。”
  大概能想象出是怎样的检查项目,周谧惶然瞪大双眼,心头也起了惧意。
  而医生已经漠然地开起单子,而后斜来一眼:“做之前记得先把身上小便解干净。”
  —
  捏着检查单走出B超室时,周谧双腿发软,都有点站不稳。
  她在走道尽头找了张椅子坐下。
  她第一次知道这种检查的存在,需要直面冰冷的仪器,以一种屈辱到近乎让她人格全失的姿势。她不是没有过这种姿势,但那是完全不一样的经历,当下的情状更让她觉得这是对她过往轻狂的一种讽刺与刑罚。
  中途她死咬牙关,但因极度恐慌还是不可控地溢出声响。而操作探头的医生在旁边毫无感情地说:“不疼吧,你得放松啊,你这么紧张能好受吗?”
  是不疼。
  只是像有一只固体的难堪在体内肆意横行。
  周谧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贯穿了,难受得无法描述。所以出来的那一秒,她就开始哭泣,泪眼模糊到根本看不清单子上的结果。
  也不敢看。
  仿佛患了场重感冒,鼻腔全堵,大脑发懵,她被一种混沌而沉重的反向力不停往地面拖拽。
  周谧不停地用手抹泪,路过的人都会多看她一眼,可她都顾不上丢脸。
  无知者无畏,等真正亲历,她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坚强,也一点都不勇敢。
  没有依靠的她,此刻已经害怕得要死了,完全无法想象接下来还要面对的种种境况。
  周谧取出挎包里的手机,佝着身翻查起自己的通讯簿,她的泪水啪嗒啪嗒往上滴,触屏几度失灵。
  她用袖口抹去,“母上”、“老爸”、“表姐”、“言言”……一溜烟名称从眼皮下方晃过,却无一个敢真正点下。
  真的太糟糕了。
  不会再有比这个更加糟糕的经历了。
  除了张敛,无人知晓她现状,甚至连张敛都无法感受到她这一刻的处境。
  周谧用力咬住槽牙。
  她反悔了。
  既然双方都有责任,她为什么要轻易放过张敛。
  最起码,这个难关,她必须把他拉来现场,让他亲眼目睹她的棘手,她的张皇,再检讨反省他的罪孽,他的恶行。
  最起码,在这个失误根除前,他们在一个战壕里,是同根绳上的蚂蚱。
  她长长地倒抽一口气,回调至“狼人哥哥”那一行,笃定地按压下去。
  听筒里只嘟了两下,就被接起。
  周谧抿了抿唇,鼻音很重地直呼其名:“张敛。”
  对方一下子没说话,似乎在等她继续。
  “你过来……一下吧……”周谧又开始掉泪,压根无法制止这种丢人的哭腔,明明前一天还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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