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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分卷阅读12

细细想来,虞扶苏几乎断定了一件事,那便是陛下他对她这个曾经厌恶至极的人不知何时竟生出了匪夷所思的男女之情。
  虽不知这点情意是不是一时起兴,也不知这点情意有多深重,可陛下过往种种行径终于有了比较合理的解释。
  可虞扶苏并不会不知天高地厚的认为,她能胁迫着陛下的情意,为虞家做点什么。
  陛下留着她和小公主,可对于父兄,他或许因她有所顾虑,可最终一定会杀,正如成败逆转,陛下的结局也是一样。
  农历一月初十,年未过完,长公主最先给她带来这个噩耗,父亲、三个兄长和几个小侄儿,纷纷自尽于刑部大牢之中。
  几个小侄儿还小,自然畏惧死亡,或许是由兄长们亲自动的手。
  “本宫说过,定要你好看。”长公主似乎有些得意。
  虞扶苏心中没有惊,只有痛而已,那日她要她为她折带刺的梅花,今日她果真将一根根利刺生生扎进她最柔软的血肉之中。
  痛到最后便是麻木无力,虞扶苏朝大牢方向慢慢跪下去,拜了三拜,而后起身,面色平静,却苍白的可怕。
  “公主以为除掉我父兄性命仅仅是你自己的功劳吗?有多少人盼着这一日,没有你也会有旁人,早晚的事,我想,父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怕,也不会后悔。”
  长公主、陛下、昔日虞家的敌党、甚至是冯贵妃,哪一个不想灭掉虞家?
  长公主大约没见到虞扶苏痛哭流涕、失魂落魄的样子,反听她大义凛然说了一通,失望之余,又有些怔怔。
  分明一家子奸佞,说的倒凛然大义,分明败的那样惨,却又好像不曾输过似的。
  “对了,长公主殿下,不知您何时去向陛下请旨,也赐我一死,让我与父兄好团聚?”虞扶苏木然又说了一句,丢下独自_0_fa的长公主,往前走去。
  长公主蓦然回神,重拾厉色,对着虞扶苏背影气冲冲道:“好啊,你等着吧,本宫这就去请旨!”
  虞扶苏回到毓庆殿,当晚便病倒了,这场病由忧痛而起,牵动体内旧疾,发得又快又急,脑中昏昏沉沉的,少有清醒的时候。
  混沌的意识中,有匆忙来往不断的脚步声,有贴在她耳边的呼唤,还有压抑着怒意的训斥……
  又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药气逼近鼻端。
  只听有女声为难道:“陛下,还灌吗?娘娘根本不咽。”
  不知为何,这次声音竟能听得清晰了,究竟是回光返照还是病情好转的迹象,虞扶苏自己心里也没底。
  “下去。”
  “陛下,可是……”
  “朕教你下去!”他已然发怒,声如薄冰,冷且割人。
  侍婢再顾不了许多,哆嗦着告退。
  他过来了床边,伸手探探鼻息,把把脉搏,又恢复往初的平静。
  “有呼吸、有脉搏,不还没死呢吗?”
  “哦,也许没心跳了也说不定?”
  他说着,手指移到她胸口,掀她的前襟,“不如朕听听看。”
  一只手极慢的抬起,握住帝王手腕,将那只作乱的手按停在已掀开露出的雪肤之上。
  帝王未再有动作,只凝视眼前人,看她净面之上秀睫颤动。
  虞扶苏睁眼那刻,四目相对,两人谁也没有回避。
  “陛下为什么屡次救我?”
  这个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哪怕编造再完美的理由也无法掩盖真相,只是,那句“不愿让你死”实在难以从他口中说出。
  良久的沉默后,帝王终于道:“你不也救过朕吗?”
  虞扶苏摇了摇头,紧紧握着他的手腕,祈求道:“陛下,别管我了,求您……允我一死,就是成全我了。”
  帝王眸中幽黑如墨,挣开她的手,修指凑到粉颊边,一点点慢慢靠近,许久指尖才落在上面,生疏而小心地摩挲了两个来回。
  忽而,他手往后探,揽住脖颈,将她搂起紧紧压在胸口,在她耳边低语。
  “你做梦!”


第10章 第一要务是避开侍寝。……
  想死,做梦!
  虞扶苏回想着那日小室中两人的对话。
  彼时她满心疲惫,问他,“陛下可想好了,执意留我这个仇人之女在身边吗?”
  他回声虽低,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你该知道的,朕从不说笑。”
  将她更紧的拥入怀中,“虞扶苏,你我之间都是天意,从多年前屏香山樱花树下你接住重伤倒地的我那时起,一切都已注定。”
  屏香山莲花庙。
  思绪再次回到多年以前,那时,她是最顺遂如意的虞家小姐,家族势大、父兄疼爱、衣食无忧。
  唯一的烦恼就是,不时会有人躲在她身后指指点点的,小的时候她不懂,后来长大了,便懂了那些指点詈骂。
  她方才明白,虞家如今的权势是以许多敌党的生命为代价的。
  她为死于虞家刀下的亡魂而难过,却也明白,权力争夺,向来你死我活,她是虞家人,又是个女子,不能插手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每月到莲花庙祈福祷告,祈愿死去的人早日投生善道。
  的确,一切都是天意,如果她不去莲花庙,不为了照顾受伤的雏鹰多留了几日,就不会遇到他。
  他见她默然不语,似在出神,在她耳边问话道,“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当年真不应该救朕,任朕死了才好?”
  真的这样想吗?
  当年,她虽救下他,可除了为他换药时偶尔的一半句交谈,他几乎不愿开口说话。
  直到一天傍晚,她再次鼓励伤好了的雏鹰试着起飞,却失败了,怜爱之余,她无奈自语:“罢了,我将你带回府中去养着。”
  他却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捞起雏鹰翅膀一把夺了过去。
  “你这样它永远飞不起来!”他边说边大步往外走去。
  她忙跟过去,亲眼看着他走到峭壁边上,把雏鹰往崖下扔去。
  “它是猛禽,天生属于辽阔天空,若要它鹂雀般檐下乞食,不如直接将他摔死。”
  “便看它能不能振翅一飞,如果飞上来,便是真正的雄鹰,若飞不起来,死才是它该有的尊严和宿命。”
  他直挺挺立在崖边,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眸光深邃而幽暗地望向崖底,崖间晚风吹的他衣袖猎猎作响。
  她恍惚起疑,他一番话,是不是真的在说那只鹰?
  雏鹰吓得惊叫着扑闪翅膀,最后还是没能成功,闪电一般落下崖底。
  “阿鹰!”
  她下意识朝前迈出一步。
  手臂被拉住,猛力拽了回去,他面色沉凝,蕴着薄怒,“不要命了?”
  她安全了才觉后怕,又有些失魂落魄,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句话没说回了客舍。
  不知他是不是后悔自己的莽撞,有些焦躁地围着她说话,试图哄她开怀,却无意透露了一点信息,让她对他的身份生了猜测怀疑。
  她自然知道,父亲在追杀私逃回国的六皇子。
  这是她第一次面临艰难抉择,最后,她选择离开屏香山,他的生死,但凭天意。
  尽管那时候,她已知道,他心有凌云志,与四皇子的无争无害不同。
  最后,他果然苍鹰展翅,一翅将虞家拍的粉骨碎身。
  如果想他死,那时,她完全可以悄悄联络父亲……
  “我不想陛下死,且陛下要我活着,我也只好活着。”她轻声回他,声音有些无力。
  他似乎大为意外,许久才幽幽道,“这么多年,你终于说了句中听的话。”
  她贴在他怀中,包裹周身的是男性烫人的体温,她觉得这种时候是向他开口的好时机,“陛下,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
  她只管往下说,“放过我的嫂嫂和小侄女们吧,她们都是女人啊,被发卖或充妓,一生就全毁了。”
  “求你!”
  “你……求朕?”他揽她的手臂都有些发直。
  她软软点头,倦意越积越密,只想闭眼。
  “你是君王,是男人,我……求你。”
  “虞扶苏,你今日当真让朕惊异。”
  他扶住她肩膀,与她拉开些距离,低首看她,眼中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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