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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青梅(含番外)-分卷阅读49

的土人部族给屠了。上个月你还在槐陵时,朝廷向各州发了一份通报,眼下应是举国皆知了。”
  利山在大缙偏南边境,山中有土人部族。开国主末期,那里的土人部族归顺了大缙,但不过百年就又不贡不税、毁官道封山,脱离朝廷管控。之后,朝廷派就近的上阳邑军府出兵攻打,他们又再度归顺。
  那利山土人整个部族都没定性的,仗着利山这道天堑屏障,打输就归顺,接受朝廷给的好处后安分几十年;只要朝廷一有懈怠,他们立刻就会脱离管控,又跟山匪似的出来胡乱滋扰上阳邑。
  三年前,承嘉帝责成彻底靖宁公主李争鸣牵头,与朝中各方一道,寻求彻底解决利山土人问题的办法。
  此事拉锯般耗了三年,时打时谈,连远在北边的原州都常有风声。
  云知意点点头:“既是‘险些’,那就是没真屠,只是打过利山去了。”
  “利山土人部族的事悬宕多年,朝中多数人的意见不是‘和谈为主、辅以敲打’吗?她就这么不管不顾追过利山去!”云昉有些气闷,“幸亏没真给屠了,否则,只怕连你爹都要受牵连。”
  成婚多年来,云昉事事都以维护夫婿为先,简直快到走火入魔的地步。
  云知意偷偷咋舌,却不打算与母亲争论什么。
  她看向父亲,试探地问道:“爹,陛下最终如何处置的?”
  事实上她很清楚是如何处置的。只是若半句不问,就暴露了自己“未卜先知”的事,会很难解释。
  言珝无奈摇头,半是好气半是好笑:“陛下将靖宁公主、朝安郡王各降爵一等,云将军也被勒令交回兵符。‘西南骠骑将军’的封号倒是没丢,不过既被罚了回府反省,怕是要坐好些年冷板凳。”
  还有半截处罚没说,云知意知道。
  她强忍笑意,佯装无知地追问:“若只是这样,那也没多严重。京中家里也不怕多养二姑姑一门十几口富贵闲人。”
  云昉气着气着就笑了,补充道:“哪里这么简单?十一月十五的大朝会上,你二姑姑与靖宁公主、朝安郡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陛下下令各打了二十个板子!”
  靖宁公主李争鸣、西南骠骑将军云昤、朝安郡王李准,哪个不是人大面大的骄子?
  在大朝会上当众被打_0_pi_0_gu,还通报给全境各州,简直惨绝人寰。
  既话都说穿,云知意也不必再装模作样,哈哈笑出声:“朝安郡王还好。毕竟不到二十,又从小心大脸皮厚,待他伤一好,就不会放在心上的。”
  真惨的是靖宁公主与她二姑姑云昤。
  这俩都是年近四旬的人了,就因为一次冲动意气挨了这般丢脸的处罚,还被举国通报。承嘉帝这一手,虽不杀人却诛心,太不给人留脸了。
  云昉没好气地轻瞪她一眼:“你还笑得出来?你二姑姑惹下这事,只怕云家所有人在陛下面前都需谨小慎微一段时日。”
  云知意随口安慰道:“母亲不必过于忧心。陛下若真动怒,就不会是这么罚。况且,咱们云氏起起落落一二百年,知道如何面对风波,祖母祖父及家中在朝的叔伯姑姑们都应付得来,不会牵连我爹分毫。”
  言珝倒不像妻子那样担心自己被牵连,倒是担忧云知意多些。
  他叮嘱道:“绪子,你有不少同窗的父母就在原州为官,朝廷下发的通报他们自也会看到。此事不算国政机密,众人在家中难免会议论感慨。再不几日庠学就复课了,届时若有同窗借此事嘲笑你,你不必忍气吞声。”
  “爹,没那么严重。同窗们便是当笑话议论几句,也不至于当面冲着我来,”云知意笑笑,“再说,我也不是对谁都会忍气吞声的。放心,吃不了亏。”
  ——
  元月十六,邺城庠学复课。
  学子们果然对那桩京中逸闻议论纷纷。
  好在都是少年人,没那么大恶意,不至于当着云知意的面说,只是偷看她的眼神比较复杂而已。
  只要话不说到自己面前来,云知意向来是不屑搭理的。
  不过薛如怀向来与同窗们走得近,什么小话能瞒得过他?而他知道了,就等于霍奉卿也知道了。
  如今薛如怀与云知意也算有交情了,他当然不会在背后嘲笑她的姑姑。
  但还是忍不住觉得这事荒谬又可笑。
  “奉卿你说说,这三位都是贵重之人,怎么突然就这么冲动呢?”薛如怀百思不得其解。
  利山土人之事为何会拉锯三年,悬而不决?因为此事不决,对朝中部分人有利。不过是养寇自重的把戏,这在官场常见,京中尤甚。
  “如今他们三位不管不顾莽撞这一把,陛下要平衡各方,明面上不会护。而利山土族至少两三代人都会恨他们,朝中因此利益受损者更会不停借此与他们为难。他们还一个个落得降爵、丢兵权、当众被打_0_pi_0_gu、挨天下人嘲笑。这图的究竟是个什么痛快?”薛如怀啧啧摇头,唏嘘不已。
  霍奉卿恍惚沉吟了片刻,怔怔脱口:“此番靖宁公主与云将军、朝安郡王一举攻下利山,事成定局。下一步,朝中能做的就是派官建制、徙流民进利山填城。”
  长远来看,这对承嘉帝绝不算坏事,对频繁被战火滋扰的上阳邑更是功在千秋。
  薛如怀半懂半不懂,哑口无言地看着他。
  “大多数普通人不会懂这一点,但龙椅上的那位心知肚明。所以才会做那样儿戏似的处罚,走个过场,让各方都有台阶下。”
  霍奉卿抬手捂住脸,有些懊悔地咬了咬牙。
  那三位的举动在世人眼中无疑是傻的。
  赔上荣辱得失,只为做一件他们认为对且值得的事。他们不但得不到嘉赏与感激,还成了朝野共同的笑柄。
  可他们不在乎。
  王室血脉、贵胄世家子,这样的出身注定他们自小所见、所学、所信、所行,与天下大多数普通人不会一样。
  他们生来得到许多,也被教诲该有所担当。诚然,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并不会真的将那些教诲放在心上,但有少数人却深信不疑,且会坚定践行。
  这种人生而不缺名利富贵,只要不行差踏错,无需步步为营就自有光明前坦途,那是寻常人可能拼尽一生也无法触及的高远前程。
  所以他们衡量利弊的标准与寻常人不同,看到有问题就会挺身而出。
  普通人眼里虚伪假清高的光正道理,真真实实是这些人心中的“正道”。
  哪怕被误解、被嘲笑、被质疑,他们既信了,便愿为心中所信的“道”去付出代价。
  他们有足够的底气和后盾,所以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时时处处瞻前顾后,一辈子就图“俯仰无愧”四个字。
  靖宁公主李争鸣、西南骠骑将军云昤、朝安郡王李准,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而云知意,她也是。
  霍奉卿终于顿悟云知意在槐陵时不肯说出口的介怀,也明白了自己当日真正混账之处。
  从前他们二人之间争锋相对,观念水火不容,但她从不因此而对他竖起冷漠高墙。
  可这一次,他犯了大忌。
  哪怕他不认同甚至反对她的所思所行,也不该轻率地将她全盘否定。
  他的小祖宗不是生气,分明是被他伤了心。
  ——
  明白了自己错处的严重,下午放课后,霍奉卿蔫头耷脑跟着云知意上了马车。
  对于他的不请自来,云知意并没有撵人,但也没多热情。
  整个人就那么姿态慵懒地靠坐在车厢正中的坐榻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做什么?”
  “我知道你在槐陵时在气我什么了。”霍奉卿半垂眼帘,语气郑重。
  云知意不喜不怒,稍扬了下巴:“哦?”
  “今日听说了你姑姑与靖宁公主、朝安郡王的事。”然后就明白自己当日在槐陵说的某些话,对云知意来说有多_0_hun_0_dan。
  “你说得对,原州官场需要我这样的人,但也需要你这样的人。”
  静默片刻,霍奉卿没有等到她的回应。
  于是他试探地坐到她身边去。见她神色不改,这才小心翼翼拉起她的手,轻轻贴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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