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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青梅(含番外)-分卷阅读129

弱,家中一向疼她得紧,便让了步,将她送进京郊官办明华书院就读。
  在明华书院,她遇到了改变她一生的两个男子——
  京中书香名门之后徐勉、原州籍寒门学子言珝。
  徐勉是京中书香世家之后,其祖父曾官至国子学祭酒。
  那老人家博学名重,多次主持京中官考春闱,在才学上常被人与帝师成汝相提并论。
  有此家世,加上徐勉又长相俊美、年少便有才名,一向很受小姑娘们青睐。
  谁也不知他与云昉是几时私定终身的。
  总之,云昉在自己成年礼上晕倒,云府家医一把脉,惊觉已有身孕两个多月,云府上下都傻眼了。
  事情瞒不住了,云昉才对父母说出真相,并称徐勉与她早有约定,在她成年礼之后,徐家就会择日登门议亲。
  木已成舟,她态度又坚决,她母亲虽生气,却还是选择了护着她。
  之后半个月,云昉的母亲云端在帝后面前赔尽了笑脸,也不敢说云昉做了什么破事,只能讲“她身骨
  越发不好、体弱多病,怕担不起天家福分”之类。
  幸好云氏从开国之初就世代于国有功。
  也幸好皇后看中了云知意的六叔云孟冲,有意将让母族一位外甥女与云孟冲联姻。
  更幸好那时云昉的二姐云昤在西南边境血战大捷。
  毕竟云昉与皇子联姻之事仅仅是大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从未口头上说穿,帝后二人多方考量后,最终接受了云氏的说法,并未深究。
  皇后做了主,将云孟冲与皇后外甥女的婚事过了文定之礼,极其正式地定下的娃娃亲。
  云氏有惊无险,不代表徐家也这么走运。
  一个月后,徐勉祖父卷入科考舞弊案。
  《大缙律》对科考舞弊案的惩处极其严厉,祸及三代。徐家人全被流放出京,徐勉自也在其间。
  案发得太过巧合,云昉的母亲总觉得这其中有来自皇帝对自家的敲打之意,谨慎起见,便规劝女儿忍痛舍弃腹中的孩子。
  可惜云昉从小被保护得太好,虽也算饱读诗书,却天真到不能明白母亲和家族在这中间担着多大风险。
  她怨恨云氏在徐家落难时袖手旁观,更恨母亲残忍要求她舍弃徐勉的孩子。
  将近二十年前,民风上对“未婚生子”这件事非议还颇多。
  云昉为了与家中置气,宁愿自出云氏、远离京城生活,也要生下这个孩子,便接受了一直对她示好却没被她看在眼里的同窗言珝。
  言珝很清楚她与徐勉的事,也清楚她与自己成亲只是为了生下那个孩子,但还是包容接受。
  那时云昉是初次有孕,一向身子骨又弱,言珝便陪她暂留京郊卫城的云氏别院,悉心照料到她顺利生产,也算用情颇深。
  或许云昉最初就是被这一点感动,所以在生下云知意后,她主动求到母亲面前,希望能将云知意留在京中云府,以免言珝看着心里添堵。
  就这样,云知意被记在了云氏族谱上,由祖父祖母亲自照料,对外宣称是云氏旁支的孤女。
  到云知意七岁那年,皇帝大赦天下。
  当初被流放的徐家只剩徐勉与母亲、兄嫂及一双年幼而侄儿、侄女,有朝臣说情,皇帝便允了徐家人回京。
  徐勉从来不是池中物,一回到京城就投考国子学。
  说起来,当年那桩舞弊案虽并无冤屈,人证物证确凿,但徐勉祖父只是失察之罪,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曾受贿或徇私。
  三代人流放七年,死的死、伤的伤,怎么说都是得了严惩,皇帝惜才,对徐勉便睁眼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云知意的祖母云端洞若观火,立刻意识到,若有朝一日徐勉知晓了云知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说不得要与云氏争执闹开。
  其实,就算徐勉铁了心要和云氏争这孩子,只要云氏强硬,他并无胜算。
  但云知意祖母真正怕的是,两边若闹起来,再被多嘴好事者翻出“云氏曾有意让云昉与皇子联姻,最后无疾而终”的往事,那就等于狂扇皇室耳光,到时云氏和徐家都要被架在火上。
  而云知意在京中的处境就会极其尴尬。
  于是祖母让人火速来原州,与言珝、云昉说明利弊。
  言珝本就是个内心温柔宽厚的人,云昉也不是全无为人母的舐犊之心,这便将云知意接到了身边。
  ——
  被女儿戳穿隐秘旧事,云昉面色青白交加,一时无言。
  “为人子女,我不能狂悖到去评判您的对错,所以这些事,我知道也就知道,从来不曾多想什么。”
  云知意深吸一口气,尽量以平静的语气道:“我听人说过,女子生产不易,头胎尤其危险。您自小身子骨又弱,当初生下我,实在是赌上了命
  的。所以我对您是很感激的。”
  “你……”云昉话才起头,却又突兀噤声,仿佛是不知该说点什么。
  云知意道:“这些年我有时也会想,既您见着我就难受,或许我该永远不再出现在您的面前。可我在这一点上不太争气,远不如您坚定。”
  当初云昉向父母承诺“自出云氏、永不回京”,就真的没再回去。
  可云知意做不到。言珝待她是真的好,她舍不得这个没有血缘却给了她温暖爱护的父亲。
  而且,她稚龄时太过渴望得到来自母亲的爱,纵然如今已不再渴望,但还是不想与母亲彻彻底底形同陌路。
  “我今日来,倒也不是要来扎您的眼,更没想来揭您的伤疤。本意只是想与爹谈点事,在州府说话不方便,劳驾爹前往望滢山也不是做人子女的姿态。若您实在不想见我,往后我再回来时,不到您面前来行礼就是了。”
  云知意扯了扯嘴角,小声道:“我本来也没多喜欢下跪磕头的。”
  云昉望着她,沉默了很久,突然哑声轻道:“不跪便不跪吧,本来我也受不起,以后行常礼就好。”
  母女俩一向里关系都不尴不尬,如今突然将所有话说开,双方都如释重负。
  不过,双双抱头痛哭、彻底冰释前嫌,却也是谁都做不到的。
  云知意点点头,又道:“至于公务上的事,我与爹早有默契,您不必担心,也不要过问。”更别试图对她指手画脚。
  她为官自有操守底线,便是说破天去,她也不会因为要讨母亲欢心而乱来。
  云昉绷着泪痕斑驳的脸,瓮声瓮气“嗯”了一声,算是达成共识。
  ——
  云知意回自己院里,简单沐浴后换下了官袍。
  问了家中老仆,得知言珝还未归来,她便懒洋洋上了朱红小楼,抓了一把小石子,趴在阑干上,怔怔望着一墙之隔的那间书房。
  大约是先前与母亲谈那些话的缘故,她此刻有点心累,特别想和霍奉卿说说话。
  此刻夕阳还未落山,那间书房没有上灯,但门是开着的,显然里头有人,嫌闷热开着门通风。
  但云知意不确定此刻在书房的人是谁,想起上次丢石子过去,出来的人却是霍奉安,就有点尴尬犹豫。
  她两指捏着一颗石子,轻轻在阑干上敲着,时不时踌躇地轻咬下唇。
  这石子丢是不丢呢?可真是个艰难的选择啊。
  恍惚间,手中那颗石子脱手,直直就落了下去,最终在墙这头的石板上咕噜噜一阵乱滚。
  声音并不大,只是惊到了周遭树间秋蝉与草中鸣虫,周遭顿时突兀静谧了片刻。
  就在虫鸣蝉嘶重新响起之际,身着青衫的霍奉卿自那间书房迈步而出。
  夕阳斜照着他修长的身躯,在他背后的地上投出一道细细长长的影。
  温柔又真实。
  云知意笑得见牙不见眼:“有一件事,我很早就觉得奇怪了。”
  “何事?”霍奉卿仰头望向她,满目噙笑。
  “以往我每次丢石子过去吵你,你也是这样立刻就出现,我怀疑你从前每夜在书房里,并没有认真读书。”
  云知意将双臂叠在阑干上,歪头觑他,笑着闹他。
  “你老实说,是不是这样?”
  霍奉卿干咳着错开目光,最后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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