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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氏春秋-分卷阅读167

不只是感慨,还是遗憾,还是欢喜地议论声中,玉紫冲出了宫门。
  她一冲出宫门,便整个人朝着地上一跪,猛烈地干呕起来。
  这是一场翻肠倒肚的干呕,她不停地呕着,不停地呕着,却除了几口清水,什么也不曾呕出。
  直是呕了小半个时辰,她才拖着虚软无力的双脚,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深夜的邯郸街,到处都是幽黑一片,看不到人影,也没有火把,除了天空中的那半轮明月。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她空洞的眼神,只有一个念头在支撑着她:走远一点,走远一点,她得在反悔之前,在苦苦求着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妾之一前,走远一点……
  邯郸城中,黑漆漆的一片,玉紫缩着双手,低着头,脚步声中带着点凄凉。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从她左侧的巷道中传来,“玉?”
  是亚的声音!
  玉紫木然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已走到与亚的人约好的地方了。
  亚几个箭步,冲到玉紫面前,他扶着玉紫,焦急地问道:“何也?”
  玉紫没有回答。
  她仰脸看着他,在见到他担忧的面容时,她绽颜一笑,这一笑,嘴角是在上扬,眼神却是一片空洞。
  她望着亚,喃喃说道:“你来了?”
  亚见她摇摇晃晃,连忙伸手扶住她,“玉,你说过,若是赵出娶妻纳姬,你便离去。于是我从一个月前,便令人日夜相守。”
  他刚刚说到这里,玉紫纵身一扑,抱着他啕啕大哭起来。
  她这一扑,着实让亚吃了一惊。他站得笔直笔直的,僵硬的双手,一时都不知往哪里放才好。直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的,慢慢地搂上了她的腰,把她抱入怀中。
  玉紫压抑着嗓子,泪如泉涌。亚紧紧地搂着她,喃喃说道:“休泣,休泣!”
  他说着说着,怀中的玉紫,果然停止了哭泣。
  亚低头看向她,望着埋在怀中,一动不动的玉紫,低低地问道:“玉,玉?”
  他一连喊了几声,怀中才传来玉紫低低的哽咽声,“我知道的,迟早有这一日的……”
  声音沙哑之极,泣不成声。
  亚见到她开了口,心中大为放松。他搂着她,目光投向赵王宫的飞檐蓝瓦,嘴角渐渐的,越扬越大,越扬越大。
  他收紧手臂,暗暗想道:玉出来了!她又是自由身了!我,我……
  他想到欢喜处,发现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口了。
  秋风阵阵拂来,怀中的佳人软玉温香,突然间,亚有一种渴望,他希望时间便这么定住,永远永远都不要再流逝!
  此时如能永久,纵死又如何?
  想到这里,黑暗中,他悄悄的咧嘴一笑,低下头吻上了玉紫的秀发。就在这时,玉紫突然把他一推,跑到一旁的角落中呕吐起来。
  亚在袖袋中左掏右掏,好不容易掏出手帕递过去。便看到抬起头的玉紫,摇摇晃晃,他连忙上前一步。
  刚刚抱上她,玉紫边朝他一倒,晕厥了过去。
  黑暗中,‘格支格支’声传来,却是他的马车驶到了左近,亚抱着玉紫,转头跳了上去,“行罢!”
  “诺。”
  空荡荡的邯郸街中,马车格支格支地响动着,远远的赵宫,还有笙乐箫音传来。平白的,为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邯郸,添了一份永远挥不去的亘古的寂寞和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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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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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真怀孕了

  秋天了。
  一阵秋风吹来,树叶层层洒落,连那看不到边的原始森林,也枝叶萧条。
  从赵通往魏国的官道上,一辆辆马车川流不息,一个个车队日夜奔行。
  联姻之后,赵魏进入了蜜月期,再加上赵王出重视商业,几乎是一夜之间,赵国通往各国的边隘都打开了,无数的商人涌入了邯郸。
  山水之间,马车水龙中,一对欢乐地歌声传来。那歌声,起初还只是一个男子在唱,到得后来,已是数个少女在和音,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枉且。
  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少女的歌声,轻快而流唱,带着绵绵情意,她们用这打闹的欢笑,说着:约我出见的,不是那个美男子子都,却是你这么个傻瓜!
  歌声未断,笑声已起。
  欢笑中,一个骑驴的野客追上了一辆马车。他朝着那车夫瞟了一眼,突然惊讶地唤道:“昂昂大汉,怎地行驭者之事?”
  那大汉回国头来。
  这是一个俊朗的青年,他脸上的络腮胡子剃了个一干二净,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白牙快活地说道:“驭者又如何?我快乐呀。”
  野客哈哈一笑,他看向马车中,一迭声地叫道:“昂昂丈夫竟为驭者,不知主人是何等尊贵,可一睹乎?”
  野客地笑声,惊动了路上的行人,瞬时,掀的掀车帘,策的策马,七八双目光西都向这边望来。
  一个轻软温柔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昂昂丈夫为驭者,主人便要尊贵么?”车帘一掀,一张清瘦苍白,却清丽的脸孔,出现在那野客眼前。
  那野客看了一眼这妇人,又看了眼驱车的丈夫,嘿嘿说道:“却是一位佳人,怪不得你家丈夫笑得如此欢快。”
  他这话一出,那驭夫俊朗的脸上,笑容更灿烂了。
  倒是那妇人,只是微微一笑。
  她不笑时,目光幽静而远,似乎若有所思。这一笑,却是云破月来,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驭夫看着那妇人,眼神都痴得移不开了。
  这时,一个还在唱着《山有扶苏》的少女从后面的马车伸出头来,她吼吼笑道:“客怎恁地多言?狡童佳人,不是绝配么?”
  少女的话,又引起了一阵欢笑。
  在众人的笑声中,清丽的妇人回头望向邯郸城的方向,暗暗想到:别了!永别了!
  这个妇人,正是玉紫。
  那天哭过之后,她几乎是大病一场。在把自己关了十天后,再次走出房门的她,已是没事人一样。
  而且,今晨离开邯郸时,她还不忘把开酒家所藏下的金,全部拿到手中。这白来斤金中,本来还有七十斤属于赵出,她当时只是压了压,没有想到,这一压,便变成她自己的了。
  至于那五百家店铺的地契,原本是与金一样藏着的。出于现代人那不与钱赌气的习惯,她也一并给带在了身上。
  喧嚣吵闹中,一个骑士一边挥舞着旗帜,一边纵马高喝,“暂息,暂息!”
  到了用早餐的时候了。
  亚从车驾上跳下,来到玉紫身边,温柔地望着她,道:“玉,用餐了。”
  “恩。”
  玉紫掀蓝车帘,在他地扶侍下走下马车,“小心,前面有一坑。”“玉,绕过那石头。”
  听着亚的唠叨,玉紫哧地一笑,道:“不必如此小心,我还体健着呢。”
  亚呵呵一笑,咧着大白牙,“大夫说了,一定要小心了,才能保得这孩子。”
  孩子啊?
  玉紫微笑着抚上小腹。
  是了,她那里,有了个近三个月的小小肉球儿了。那是她的孩子,她一个人的孩子。
  昨天,在大夫的口中得知自己有了孩子后,玉紫所有的悲伤,痛楚,不舍,绝望,失落,以及爱恨,都给沉淀下去了。
  她给自己沐浴更衣,第一次推开纱窗,让那一轮艳阳照入室中,照在她的身上。
  她,有孩子了。
  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笼罩着她,就是这种感觉,让她平静下来,让她微笑着。
  亚小心地扶着玉紫,眼眸中都是笑意。当看到她平平如也的小腹时,他的笑容更灿烂了。
  这个时代,血脉还不是那么被人推崇。对于时人来说,养别人的儿子,并不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可以说,相比血脉骨肉而言,姓氏更重要。只要那孩子是跟自己姓的,是愿意祭祀自家鬼神的,那么一切都可以忽视。
  这也是生殖崇拜地表现之一:孩子本身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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