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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宿敌成亲了-分卷阅读34

姜颜早想过会有这么一刻,可当它真正来临时,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走出同伴死去的阴影,也没能做好迎接狂风巨浪的准备……
  霎时间,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
  姜颜咬了咬唇,将马背上挂着的、带着干涸血迹的书篓抱下来,递到季悬面前。
  篓中的书卷十分熟悉。季悬仍记得在昏暗阴冷的地穴遗址中,季平拿着沾有湿润泥土的古籍爽朗一笑,眼睛晶亮地说:“说不定这批古物整理出册,扉页上便会写着‘弘昌十四年,监生季平整理编纂’。”
  可现在,那书册上血迹斑驳,而季平没有回来。
  季悬望见上面的血迹,满目的焦急登时化为凉意。他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茫然问:“大公子,季平人呢?他是不是和你们走散了?”
  “横梁坍陷时,他将这批古籍护在身下……”
  苻离垂着眼,五指紧攥成拳,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低哑道:“我没能带回他的尸体,抱歉,季悬。”
  “尸……尸体?”
  季悬的眼睛瞬间红了,而后他像是突然爆发似的冲上来,狠狠揪住苻离的衣襟道:“你是不是看错了!你不是说会和他一同回来的吗!你不是骑射第一身手不凡的吗!你那么厉害为何独独丢下了他,他可是连伤了指头都会痛得流泪的啊!”
  “季悬你冷静!苻离重伤未愈,你冷静点!”姜颜想要向前规劝,却被悲痛得失了理智的季悬一把推开,混乱之中竹篓摔下,染血的书籍散落了一地。
  蔡岐和魏惊鸿一左一右将季悬架开,季悬兀自挣扎,年轻的脸上涕泗横流,撕心裂肺地哭喊质问:“为何独独丢下了季平,啊?你说话啊苻大公子!”
  苻离被他揪得衣衫凌乱,牙关紧咬,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嫣红。
  风华无限的少年终于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片刻,苻离轻咳一声,唇上溢出些许血色,呼吸急促道:“抱歉……”
  话未说完,他一个踉跄向前栽倒,又被李参将和姜颜手忙脚乱地扶住。
  “苻离死了!”魏惊鸿悲痛大喊。
  “没死!别胡说!”姜颜语气少有的严厉,伸手在苻离额上一摸,果然烫得厉害,也不知烧了多久。她缩回手,蹙眉道:“伤势加重又染了风寒,立刻请最好的大夫!”
  话刚落音,她自个儿倒是喉中一痒呛咳出声,起身时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昏倒。
  一觉从申时睡到子时,姜颜醒来时已是月上中天,北风呼啸。
  换了干爽的衣物,又睡了这么久,除了仍有些咳嗽之外,身体倒无大碍了。床头贴心地准备了新冬衣,姜颜愣神看着帐顶,终是掀更多小说关注公*众*号:早侒推文开被褥起身,穿戴整齐下了榻。
  一推开门,便见邬眠雪端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地走来。
  两人明明只是一天一夜未见,却恍若隔世。
  “你醒啦!”邬眠雪笑出一个小酒窝,将汤药往姜颜面前一递,催促道,“快将药喝了,止咳。”
  姜颜伸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药汤很甜,想必是川贝枇杷煎熬的汤水,可心里的苦却怎么也抹不掉。
  姜颜将空药碗放置一旁,问:“苻离情况如何?”
  邬眠雪道:“下午喝过药了,但烧还未褪。方才大夫换了药方,魏公子正煎着药呢,想必过会儿就好了。”
  姜颜颔首,嗓子眼涩了一会儿,又问:“季悬呢?”
  “程温陪着他。”邬眠雪开解道,“季悬就是太伤心了,失了疯,说话没过脑子的,你别介意。”
  姜颜摇了摇头。她自然不介意,但最难受的是苻离。尽管他从未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但姜颜知道,他定是将季平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
  苻离这人啊,就爱钻牛角尖。
  姜颜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屈指叩着案几,望着琉璃灯中的一线火光许久,终是忍不住道:“我去看看苻离。”
  这是知州府邸腾出来的后院,苻离就躺在对面的厢房。
  姜颜推门进去的时候,魏惊鸿正靠在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听到脚步声,他猛然惊醒,喝道:“谁?”
  还算警觉。姜颜对他笑笑:“魏公子下去歇会罢,这里我守着。”
  姜颜和苻离的秘密魏惊鸿是知晓的,便不客气道:“也好,两天没睡,我困死了。”
  魏惊鸿伸了个懒腰,将折扇反手插在脖子后的衣领中,起身走了两步,而后想起什么似的一顿,回身问道:“你和苻离是怎么回事?”
  姜颜拿了蒲扇利落地扇了扇炉中的炭火,在咕噜滚动的药香中反问:“什么怎么回事?”
  “你的半截玉环,怎的到了苻离身上?”魏惊鸿直截了当,指了指屏风后昏睡的苻离道,“下午我给他换衣裳,在他贴身的衣裳里发现了一块玉……不是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一块,是红绳串着的,那是你的玉罢?”
  姜颜摇动蒲扇的手一顿。
  难怪她在雪地里摸了许久都不曾找到,原来竟是被苻离偷偷捡去了,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她满地乱找,真是可气。
  不过丢都丢了,为何还要找回呢?
  姜颜哑然失笑,索性大方承认了:“是我的玉。魏公子就当做不知道罢,我也当做不知道。”
  若是拆穿,他多半又要气急败坏了。
  魏惊鸿倚在门口笑道:“苻离这个人别扭的很,十句话里有一半不是真心话,以后他若对你说了什么不好的,你可千万别厌弃他,将他的话反过来理解便对了。”
  姜颜一脸莫名。
  魏惊鸿摆了摆手:“没什么,你以后就明白了。”说罢,轻手轻脚地掩门出去了。
  屋内瞬间寂静了下来,唯有药炉中的柴火噼啪作响。姜颜从屏风后探出脑袋望去,榻上的苻离仰面躺着,在橙黄的灯光下,他面部轮廓柔和了不少,不似平日那般清冷锋利。
  他似乎睡得不安稳,眉头轻轻皱起,好看的嘴唇也微微发干。
  魏惊鸿到底是个粗心眼的,不会照顾人。
  如此想着,姜颜倒了杯茶水吹凉,打算给苻离润润喉咙。谁知才以转过屏风,便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眼睛。
  苻离不知何时醒了,正倚在床头看她。
  这倒是好事。姜颜怔愣了片刻便回过神来,对苻离道:“渴了吗?喝点水润嗓。”
  说罢,她坐在榻前,将水杯递到苻离嘴边,“不烫的,你喝。”
  苻离明显是还未退烧,眼神有些失焦,看上去有些茫然和脆弱,好在还算听话,就着姜颜的手抿了几口,方哑声问:“你怎么在这?”
  “睡不着,走着走着就到这了。见你一个人孤苦伶仃,便大发善心给你端汤送药。”
  姜颜笑着胡诌,可惜苻离脑子还没烧傻,并不上当,拧眉道:“叫魏惊鸿来。”
  “他睡了。”姜颜放下茶杯,转身去外间倒汤药,回来时见他面有郁色,便道,“季平的事不能怪你,若要较真,也该冲着我来。毕竟无论怎么看,我才是最弱的那个。”
  “你不是。”苻离道。
  “嗯。”姜颜搅动药碗,待药汤不那么烫了,便递给苻离,“将药喝了,睡一觉一切都会好。”
  苻离皱起眉,明显有几分抵抗。
  “讨厌喝药。”他说。
  “也讨厌白菜,讨厌按部就班,更讨厌读书。”顿了顿,苻离忽的抬眼,没有焦点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姜颜,在灯火映衬下闪着莫名的光,“我也讨厌你。”
  “……”
  姜颜可以确定苻离是烧糊涂了,往日清醒时他是从来不会表露情绪的,总是冷着一张脸,叫人猜不透摸不准,如今连说了几个‘讨厌’,可见是真糊涂了。
  “你总是那般,那般……”苻离‘那般’了许久也没说出下文,只垂下眼,自语般又重复一遍:“姜颜,我不喜欢。”
  “哎哎,够了够了,哪怕你是病患也不能这般任性啊。”姜颜无奈叹道,“即便是我,三番两次被你说讨厌,也是会伤心的。”
  说着,她将药汤往床边一放,哼道:“既是这般不待见我,我便走了,你好生休息。”
  可才刚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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