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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宿敌成亲了-分卷阅读107

  苻离这才转身,与剩下的几名下属一同朝北镇抚司诏狱奔去。
  本来今晚是可以与苻离一同喝酒看星星的,谁知好好的一个夜晚,却被突如其来的行刺案给搅浑了……一路上姜颜都有些郁卒,但看着一左一右两名面容严肃的锦衣卫,便生生地将叹气声憋了回去。
  什么人胆子这般大,竟能闯入诏狱行刺?诏狱乃全天下最可怕的牢狱,向来有进无出,不知替皇族、替朝廷拔出了多少隐患……
  等等,投入诏狱审查的必定是大案,能闯入诏狱行刺要犯的也必定不是普通人。再回想起进来朝堂上发生的大案,姜颜瞬间心凉,一股寒气顺着脊骨攀爬而上。
  她想到是谁了。
  自从前几日巡城御史孙彰被状告卖官鬻爵及贪墨罪入诏狱,大理寺卿张炎回便乱了阵脚,唯恐孙彰口风不严将他供出去,由此痛下杀手也有可能!毕竟只有孙彰死了,才可以将线索扼杀在摇篮中,令他高枕无忧……
  可是,张炎回有什么本事,竟能买通这般厉害的高手潜入诏狱——要知道,那地方一向是固若金汤,除了尸首连一只蚊子也飞不出的。
  还是说,薛家动手了?
  苻离应是预料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让锦衣卫寸步不离地护送她回家罢?
  一时间姜颜思绪复杂,连到了家门口都不知道,险些一脚踢在石阶上。
  心神恍惚地回了房,顾不得宽衣洗漱,姜颜坐在油灯昏暗的榻上,没由来渗出冷汗。自己终究是太年轻了,亦或是开头进展顺利,所以暂时放松了警惕,未曾预料到若是薛家狗急跳墙杀了证人、断了线索,计划该如何进行下去……
  孙彰不能死,他是攻破薛家势力的最薄弱的突破口。
  怀着这个念头,姜颜一宿无眠,第二日顶着两个黑眼圈浑浑噩噩地赶去翰林院修书,却半天不在状态,执笔走神,一上午也才写了寥寥数百字。
  倒是崔惠颇为担忧,装作无意地在她身边转了几圈,终是忍不住问她道:“昨夜,大人真被带去锦衣卫审查了?”
  姜颜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冷不防被他这么一问,疲惫抬眼,茫然地‘啊’了一声。
  崔惠却是笃定她的疲惫和菜色是一夜私刑拷问的结果,眼圈瞬间就红了,跪拜道:“我不该丢下大人先行,让大人受罪的!请大人罪罚!”
  “……”姜颜也没心思再写了,索性搁下笔长叹。
  不要急,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她安慰自己:一定可以相处对策的,一定!
  而此时,文华殿却是一片波涛暗涌。
  朱文礼少见的动了怒气,拂袖道:“诏狱!我最放心的地方,竟然堂而皇之地进了刺客!蔡抚使,你就这么办事的?”
  “殿下息怒!”蔡岐忙单膝下跪,一旁的苻离也跟着跪下。
  朱文礼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恢复了些许平静,深吸一口气虚扶起蔡岐和苻离,放缓语气道:“孙彰买官和贪墨关系重大,其背后定有后台,如若不连根拔除,我自觉愧对先祖天下,心中难安。”
  顿了顿,他问道,“苻离,昨夜是你与刺客交手,情况如何?”
  苻离沉声道:“一女一男,男的擅刀,女的则擅长暗器毒针,二人身手卓绝不在我之下,目标明确,就是奔着孙彰而去。”
  “孙彰呢?”
  “毒针入喉,我赶到时便已毙命。”
  闻言,朱文礼浓黑的眉毛皱成深沟,骂了声“混账”!
  “女刺客负伤逃了。不过,”苻离继而道,“男的已被拿下,咬舌、服毒未遂,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说女孩子太重,小苻大人这个直男是怎么找到老婆的呢?
  老国公(淡定喝茶):还是老夫有先见之明啊……


第79章
  诏狱内, 油灯昏暗,将人影投射在斑驳的墙砖上, 如同鬼魅般影影绰绰。蔡岐愤而丢下手中浸了盐水的马鞭,接过下属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绕着木架上绑着的、血迹斑斑的男人缓缓踱步,道:“吴越, 凉州人氏,光和三年参军,曾任应州参将, 弘昌六年受伤退伍,投靠平津侯薛长庆,为其幕僚。”
  闻言,那浸润在黑暗阴影中、浑身血水的男人手掌微颤,缓缓抬起肿胀青紫的眼来,隔着脏兮兮散乱的长发,依稀可以看到他眉骨至颧骨的一道伤疤,深可见骨, 泛着森森的白,十分可怖。
  见他有了细微的神情变化,蔡岐心中有了底,继而道:“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 镇抚司便查不到你的老底。我敬你是条久经沙场的汉子,早日写下认罪书,将你背后的主谋、同党及为何要潜入诏狱刺杀疑犯孙彰一一道来, 本抚使可饶你不死。”
  可那刺客只是咬紧牙关,显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打定主意不说。
  等了许久,森森的狱中只听得见烛火哔剥的声响,蔡岐的面色越来越沉,渐渐没了耐性。他愤然起身,冷声吩咐苻离:“继续用刑,注意一定要留活口,莫让他死了。”
  “是。”苻离抱拳领命。
  待蔡岐离去,苻离朝前两步逼近吴越,于跳跃的火光中抬起一双清冷锐利的眼来,望着吴越的眼神如刀,仿佛早已看穿一切。
  苻离并没有安吩咐给吴越上刑,只是站在光影交错的界线中,淡色的薄唇微张,冷而清晰地吐出一个地名:“余杭西元巷十三号。”
  这句话简直比世间最残酷的刑罚还有用,轻而易举地击溃了对方所有的铠甲。
  霎时,那叫吴越的刺客暴睁双目,如垂死的困兽猛烈挣扎起来,牵扯到身上染血的枷锁哗哗作响。他想要怒吼,可却因木塞塞住了嘴而只能发出暗哑的呜咽——那木塞是为了防止他咬舌而强行堵上的。
  苻离查得比蔡岐更清楚:余杭西元巷十三号,住着吴越六十岁的老母亲和不足八岁的女儿。吴越自以为将家人藏得极好,可只要人活在世上,哪能不留下蛛丝马迹?
  “若非你们公然潜入诏狱谋害要犯,太子震怒之下施压锦衣卫,我也不会出此下策。锦衣卫查案的手段你不会不清楚,想好了便动笔,否则,连我也保不了你的家人。”
  说完,苻离抬手示意,便有人备好纸墨放在吴越面前。
  吴越双目赤红,牙齿几乎将木塞咬断,唔唔挣扎半晌,终是如落败的野兽一般无力地垂下了头颅,全身暴起的青筋也渐渐归于平静。
  片刻后,苻离手中攥着一份按了血手印的供书从地牢中走出,供书上,吴越只指认了大理寺卿,却对薛长庆的罪行只字未提,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动笔,想来也是一条忠诚的走狗……只是他并不知道,大理寺的张炎回一旦牵扯进案件,薛家也难以独善其身。
  绘着兽纹图腾的诏狱大门在苻离身后缓缓合拢,乌云蔽日,凉风乍起,黑暗渐渐侵袭大地……
  遏云山庄,一阵清脆碎裂的声响打破沉静,暴怒的薛长庆摔了手中的珍贵的玛瑙釉斗笠杯,溅起的碎片如刃,划破了帷幔后跪拜的女子的手背。
  那一身黑色劲装的女子受了重创,腰腹处草草包裹的伤口还汩汩淌着鲜血,她仿佛觉察不到痛楚,只平静地抹去手背上的血痕,垂头道:“是十七娘办事不力,没能在逃出诏狱前杀了吴越,致使他落入敌手。不过孙彰已死,吴越又是死士,相信他不会供出侯爷。”
  “不。”薛长庆闭目,深吸一口气道,“本侯在朝中翻云覆雨这些年,最先悟到的,便是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
  女子听出了薛长庆的弦外之音,冷漠的美眸中闪过一丝哀戚,抿唇道:“十七娘有负侯爷重托,该以死谢罪!”说罢,她猛地拔刀刺向自己的心口,没有一丝犹疑。
  “慢着!”薛长庆喝住她,“要死也得等本侯倒台了再死!现今还用得着你,下去准备,暂带睿儿出门避难,离开应天府,越远越好。”
  “那侯爷您……”
  “吩咐下去,停了薛家所有产业。”说完,薛长庆才想起往常薛家的产业都是吴越在联络打理,而如今,吴越已经被捕落网,需另外找个合适的人接手。
  思忖片刻,他拧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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