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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绕梁-分卷阅读65

别扭的咬了咬嘴唇,目光朝地,“就忽然想去青海了。”
  梁叙:“说实话。”
  门帘被风吹起一晃一晃,阳光也溜进门缝。梁雨绞着两只手半天没有出声,梁叙也不急耐着性子等。过了好大一会儿梁雨才抬眼看他,许久才开了口。
  “北京太费钱了。”梁雨又垂下眼睛,“家里不是还欠着账吗。”
  梁叙看着跟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妹妹,嗓子里干涩难忍。他看向门口的那一丁点光芒半响,然后将目光落在梁雨身上。
  “想做什么就去做。”梁叙说,“哥养得起。”
  梁雨低着的头瞬间抬起,眼底忽而一朝两行热泪便下来了。梁叙从床上站起来走到女孩身边,伸手去擦了擦,眉头轻轻皱起又松开然后笑了。
  “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了。”他说,“比余声还能哭。”
  梁雨抬手抹掉自己脸颊上的泪水,眸子顷刻亮了起来。
  “余声姐也回来了吗?”
  梁叙沉默的微笑着点了下头,转瞬间梁雨的表情又有些痛苦,然后抬头看了梁叙几眼,像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一样。
  “哥你说余声姐还会理我吗?”梁雨担心的问,“你刚出事那会儿她问过你我没说。”接着又急切补充道,“是妈不让告诉别人的。”
  “怎么会。”梁叙一笑,“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和她说。”这话到这儿停了一下,他的眼睛里泛着柔软,“她不是别人。”
  梁雨脑袋瓜一转,眼睛亮了一下又一下。
  那一天他们一家人总算是吃了一顿团圆饭,沈秀中午就收了摊子特意去隔壁买了一只鸡说要炖肉。房子里的电视机开着在放综艺节目,厨房里熬着热汤烟筒一直往天上熏去。
  桌子放在屋子里摆满了菜和汤。
  像是久违的过春节一样,沈秀还开了一瓶酒。一家三口坐在屋子里吃着饭菜看电视,和普通的家常便饭一样,吃了很久喜气洋洋并且热闹。
  后来到了傍晚,梁叙去地窖里下菜。
  忙完都是夜里了,院子里风吹的树叶直响,知了不停的在长叫。梁叙将短袖挽到胳膊肘蹲在房子外的台阶上点了根烟抽起来,屋子里沈秀和梁雨在看中央台。
  房檐下的灯将院子基本都照上了。
  梁叙将烟抽完在地上摁灭然后回房里拿起手机看了眼,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给她拨了个电话,那边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接听。
  “做什么呢?”他坐在床边。
  余声这会儿站在大门口望着远方,模糊的路灯照着地面将黑夜衬得更加朦胧。隔着电流听见他慵懒清淡的声音,她旋着脚尖轻轻莞尔。
  “看电视呢。”她说,“今天还和外婆走了个亲戚。”
  梁叙笑问:“走的哪?”
  “说了你知道吗。”她还有点小瞧了他,“我都没听过。”
  “我可是羊城的活地图。”梁叙挑眉,“哪儿没听过?”
  余声听到这话抿嘴笑了,印象里梁雨确实是这么夸自己家老哥的。他们断断续续的又说了会儿话,再抬头余声看见了寥寥无几的星斗。
  “明天要回一趟青草坪。”梁叙后来说,“我让梁雨过去叫你?”
  余声‘切’了一下:“我又不是没长腿。”
  电话那头他闷声笑了几下,这会儿星星已经爬满了天空。余声瞧着那明亮的银河,整个人都自由了。深夜的小凉庄静谧平和,像极了陶渊明所说的田园生活那样子。
  第二天余声吃过早饭太阳已高高挂起。
  她和外婆说了声便穿过巷道走去菜市场,沈秀端着一盆水往门口泼,余光扫见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心底一清二白脚步早已朝她迈过去。
  余声乖乖的叫了声婶儿。
  屋里梁雨正跟着梁叙后头说着什么一同走了出来,沈秀拉着余声的手轻轻握在自己手里,看见儿子的目光在人家姑娘身上,作为母亲怎么会不明白。
  经过这么多事儿还能不离不弃是重情的姑娘。
  余声朝着梁雨笑了一下,后者立刻跑过来挽上她的胳膊。家里的五征三轮车几年前早卖了,梁叙去李谓家借了辆三轮。沈秀看着他们走远,什么也没说站了好久才进屋。
  就和当年一个样子。
  他在前头开车,她和他妹妹坐在后面听风看野地。两边高高的玉米长得很好盖过了人,由着你在里面做什么都看不见。风吹起麦田,全是稻草花香。
  余声将被风吹弯的头发捋至耳后。
  车子在路上轰轰隆隆直响,野草地一波又一波拂动起来。余声转头去看驾驶座的他,那人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夹着烟搭在半摇下的车窗上。
  “嫂子。”梁雨很快的在她耳边叫了声。
  余声诧异了一会儿然后笑着收回视线看向遥远的麦地和田野,此时此刻真是像极了‘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好日子。


第55章
  青草坪的玉米比其他地方长势稍好。
  那天的太阳又毒又辣晒在身上跟着火似的更别说庄稼了,四面漏风的三轮汽车还好一些。余声和梁雨一人戴着一个耳机听着歌, 时间很快便到了。
  梁叙将车子开到青草坪的水渠停下了。
  他从车里下来往两边看了一下, 让她们俩别动然后径自向一片地里走去。余声的视线一直跟着他走, 看见他停在一个地头的中年男人跟前。
  梁叙给对方递了根烟, 两人边抽边说话。
  热风袭来有吹起他的衬衫,里面的黑色背心从外头看都浸湿了。大概半支烟的功夫他回来了, 给她俩一人扔了一个小梨子。
  “早熟的。”梁叙说, “尝尝看。”
  余声直接在身上一抹咬了一口, 甜的直冒汁水,梁雨也舔着唇说甜。路边这时候过去了几个骑着自行车的中年妇女,一个个聊得热火朝天车后座捆着打药的塑料桶。
  梁叙咬着烟上了车。
  没几分钟他们就到家了, 门口蹲着一个老汉正在从烟盒里拿旱烟往纸上卷。听见声音抬头一瞧老头目光都有神了,旱烟也不卷了直接往地上一丢就站了起来。
  她们俩从车上跳下站在边上。
  梁叙将车停在对面的空地方才打开车门下来,老汉颤抖着嘴唇都说不出话来。梁叙笑着低声喊了下爷爷, 老汉激动的‘嗳’了声就差热泪盈眶。
  他走到台阶上将老人卷了一半的旱烟拾起来。
  “这可是您的命根子。”他笑说, “见了我连这都不要了?”
  老汉轻‘哼’了一声:“臭小子。”
  梁叙将旱烟卷好,给老人递嘴里。
  “我给您点上。”他说着掏出了火机, 大太阳下火苗实在微弱却也有一瞬间闪烁着的光芒和灼烧人的温度, “多吸两口。”
  老汉吸得顺畅了, 转身进了屋去。
  梁叙笑看着那瘦弱佝偻的身影, 回头对身后的两个女孩子扬了扬下巴。梁雨立刻奔上前去拉着老汉叫爷爷, 余声乖乖的跟在后头也喊了声。
  老汉的眼睛比沈秀还毒。
  几年前见着这姑娘来家里就感觉不一样了,想他孙子喜欢的人自然不会差。两个姑娘去了房间看电视,梁叙瞧老头模样好点了才上前去搭话, 老头抽着旱烟熏得他近不得。
  “我回来路上碰见四叔了。”梁叙端着板凳坐在一边,“他说晚上要浇地,咱也浇?”
  “我都问了。”老汉说,“咱还排在后头得半夜了。”
  热风一下一下的往里刮,老汉抽了几口烟不抽了。小院子里的核桃树长得很高,繁盛的叶子将阳光大多都挡住了。
  “这树您什么时候种的?”他看了一眼。
  老汉闷声抽着烟不说话了。
  那会儿快到饭点,平时都是老汉一个人对付着。梁叙知道老汉好那口,便去村大队的食堂买了几份凉菜和啤酒花生米回来了。
  吃饭的时候一直挺安静。
  “咱原上那地空了一年草都长满了吧。”梁叙想起什么吃了一口菜说,“下午我去打点药。”
  余声给梁雨夹了点冰黄瓜。
  “回来了就歇着。”老汉抿了口酒,“那地我回头再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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