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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奚旧草-分卷阅读55

是,组合的结果却不是平庸,而是逆天。当先帝手下尚书阁誊录二十年中了文武榜的三甲出身时,平国昌泓书院竟占了足足三十人。平国虽地方富足,却是个十足的小国,教育不兴,一国能中十人都属运气,更何况一郡一山,中了三十人。百国都震惊了,纷纷打听孙湖是何人。可是,除了知道此人是孙武后人外,旁的一概似是无什么过人之处的。众人皆以为是偶然。可是三年后,他又举了三十文武进士,十五文,十五武,不多不少。孙湖_0_di_0_zi出身寒微,反而能使先帝放心去用,他的_0_di_0_zi有一处特色,便是文武兼备,虽个个达不到顶尖执牛耳之界,也即是无出将入相,拜三公之才,但文者颇识行军连纵之法,武者皆具治国入微之目,真宗十分赞赏。
  到了哲宗朝,孙湖已成了教育界的一块活招牌,士子们哭着闹着要去瞻仰当世孔夫子,生得好的、家世好的却憋了一肚子火,他娘的不收不收还是不收!莫非穷的、落魄的_0_diao_0_jiao出来特别有滋味?口味也忒重!
  扶苏与嬴、章、黄三人是一起到的。那三人坚持非与结拜兄长一起步行前往,这一路,倒也摸清了彼此底细。
  扶苏自称是战国时晋国没落贵族姬氏五世孙,手中的名帖和推荐信一应俱全;嬴晏则是孤儿,前朝嬴氏一族叛乱,九族皆被云相处斩,只余下一痴儿。行刑时云琅曾言,嬴族逃不过三代,三代之后,若不亡,人人得而诛之。而嬴晏便是这痴儿的后人,到他处,已传了三代。他来平国本意含糊,似是并非一开始便欲往书院读书,而是为了寻人,不知为何,最后却变了主意;至于章甘,只说是世家后人,却未说明是哪一家,姓章的世族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有名堂的便是那么三家,一是凤阳章氏,二是崔城章氏,三便是秦帅_0_di_0_zi,抚东将军章氏,众人依他来时方向,猜测可能是凤阳与抚东两家中的一家;而黄韵黄四郎,形容十分贫寒,面容温和,性格却冷辣多谋,他不掩来意,求学的目的便是为了有朝一日效仿先祖登上三公之位,至于他的先祖是谁,扶苏在脑中想了半天,从西周太公开始数,也没数着姓黄的。
  孙夫子孙湖是个中等身材,不大起眼的男子,虽似貌不惊人,眼睛却十分明亮,他考校学生,不选文,不比武,十分简单明了—自报家门,然后从远处的接待学生的草庐处,走到孙夫子喝茶纳凉的地方便可。
  许多贵族子弟仰慕孙湖,也曾穿寒衣,造假名,可是,孙夫子老眼毒辣,扫一扫便瞧出了。
  看着又一个垂头丧气被扫下来的璟郡王氏子孙,章甘有些抓耳挠腮,“他怎么就瞧出来了?!这人一身衣裳比乞丐还破,瞧着也无什么世家气度!”
  黄韵含笑不语,嬴晏默默无语,扶苏神游天外。
  前头的人被刷了一大半,还有一个抱着孙夫子的腿,撕心裂肺地哭道:“夫子,俺真穷,俺家真穷啊!”
  孙夫子淡定道:“不,你是贵族后代。”
  章甘在远处树荫下跳了起来,骂道:“扯他娘的淡!这人我可注意观察了,手上满是厚厚的茧,若非家中贫寒,哪能生出这许多?”
  黄韵继续含笑不语,嬴晏继续默默无语,扶苏继续神游天外。
  终于到了最后,轮到兄弟四人了。孙湖考校得也有点不耐烦,对着紫砂壶嘴,灌了口茶水道:“树下那四儿,一起来。”
  章甘一路走得战战兢兢,转眼看那三兄弟,没心没肺,一个比一个衣带飘飘,一个赛一个步履胜仙。
  孙夫子瞟也没瞟四人一眼,问道:“让我选儿,儿有何处过人?”
  章甘舒了口气,自信地露出雪白的牙齿道:“我生得俊,见过我的人都说,这世上,能与我一较高下的,只有穆王世子觉。”
  一身破衣,到哪儿都背着馒头的黄韵笑道:“我家贫。”
  一身黑袍,到哪儿都背着药罐的嬴晏默道:“我病弱。”
  一双蓝袖,到哪儿都背着媳妇儿的扶苏淡道:“我脸皮厚。”
  孙夫子依旧未抬头,瞧着莹润秀致的壶身道:“还有呢?”
  章甘腾地从背后抽出一把亮【花,霏,雪,整,理]闪闪的宝剑,上蹿下跳,飞花乱舞道:“先生,我武艺高强,从小到大,就没人是我的对手。我能徒手劈倒碗口粗的树呢,可厉害啦!”
  黄韵道:“我家贫。”
  嬴晏道:“我病弱。”
  扶苏道:“我脸皮厚。”
  孙夫子挑眉,“没有别的了?”
  章甘挺直胸膛,双手背在身后,笑出酒窝道:“亲爱的先生,请允许我给您背段书吧。我会背全本的《诗经》,外加《战国策》和《昭书》呢。”然后,她摇头晃脑地背了小半个时辰。
  黄韵道:“我穷。”
  嬴晏道:“我病。”
  扶苏道:“我……”
  孙夫子抬眼,打断扶苏的话,啼笑皆非道:“我知道你脸皮厚。”而后,他抬头扫了四人一眼,指了指章甘,章甘的眼睛瞬间亮了,夫子却道:“你走,他们三人留下。”
  章甘愣了,这载歌载舞半天,就落了这么个下场,敢情他娘的谁脸皮厚谁才招人爱啊。
  “为什么?”少年章愤怒了,咆哮了。
  孙夫子打了个哈欠,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少年章咬牙,心中道:我清楚你祖母个爪儿!可想起什么,他浑身一激灵,随后从行李中扒出一张纸,恭恭敬敬道:“这是一位贵人让学生给您的。”
  孙湖看完却脸色大变,站起身,冷硬道:“我今日碍于他的情面,只得将你留下,但儿在书院中需洁身自好,好自为之!贵人瞧中了什么,你比我清楚!”
  孙湖半旬以来,陆陆续续从一千多名子弟中挑出了三十人,便封了昌泓山。学堂中右挂李子像,左挂孔丘图,中间还有一卷栩栩如生、高宽皆约三尺的孙武像。
  三十名学子来自百国,穿着一样的云水鹤衫,拈了三炷香,拜祭了祖师,这才在后舍分配了房间。扶苏与嬴晏一间,黄韵与章甘较走运,一人分到了一间较小的房。黄韵家中特别贫寒,恩师孙泽堂便命他定时去山下做采买或做些琐碎的零活充当束脩,作息与诸位师兄弟并不相同,故而给他单分了一间屋子。至于生得极俊的章甘,因他力气十分大,众人倒也未往她是个姑娘处考量,只想恩师兴许特别看重他,才另辟一间屋子与他。
  章甘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兄长们同四弟那样浑不吝的回答,反倒选上了,而我表现这样齐整,却不得人心呢?”
  扶苏淡淡看她一眼,并不回答。他面容平凡木讷,只一双眼睛十分清澈孤艳,让人看了未免脸热。
  黄韵笑了,道:“我与哥哥们都瞧出了,孙大家选人并非按照贫富去选的。过往说他只选贫家子,应该只是巧合罢了。他老人家实是个十分任性的人,一切其实全凭眼缘,任凭王孙贵胄还是贫民乞丐,他瞧不上的如何都不会选,所以,我们又何必讨好他而去庸人自扰呢?只要坦率地告诉他我等是怎样的人,所求何物便足够了。至于他愿不愿意给,就看他想要什么样的_0_di_0_zi了。”
  章甘慌张问道:“弟所求为何物,我为何没发现?”
  黄韵温柔地垂下眼睑,轻声道:“弟说过了,弟家贫。”
  章甘迟疑,转身望向扶苏、嬴晏二人,问道:“那你二人呢?”
  嬴晏阴冷道:“我是将死之人,上任途中漂泊此处,何物都不打算求。”
  章甘努力压住心中翻腾的恨意,直直看着扶苏。扶苏言简意赅,语气极淡,“我只是告诉夫子,请神容易送神难,我既来了,就没打算走。”
  章甘笑了,装作不经意地拍了拍扶苏的左肩,本欲探知他所说真假,却不知得知了什么,有些傻眼。
  先前以为只是为了捏造身份,谁知他逃亡期间当真多了个未婚妻,只是这女子,在她的梦中,从未出现。章甘是他命中注定的元后,那这个女人,又是从哪儿多出来的?
  自打来了昌泓山,回到这样一个静僻愉悦的人间,在奚山的那些日子恍惚得让人疑心那只是一个光怪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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