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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分卷阅读102

多少号。

来来_0_hui_0_hui五六遍,Serena勉强的笑中带着犹疑,连大桌A22都记不住,任谁都会怀疑这群老同事在整人。

夜晚彻底降临,雨还是没停,不知什么时候起,寒意已经浸透了外衣,有人感叹,果然不能小看上海,网上都说……

刚才这段子不是讲过了吗?化学攻击,知道了,大桌A22。陈见夏蹙眉腹诽,但男同事没因为她躲在角落就放过她:“Jean,你觉得呢?你是北方人。”

男同事分不清Jen、Jean和Jane,但不妨碍他对她有意思,大家都察觉到了。公司走廊里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对她吹过口哨,恐怕都有老婆孩子了,做人倒是真自由。

陈见夏笑笑说,我也好久没回老家了,南冷北冷都是冷,头疼腿疼都是疼。趁现在我去买几把伞吧,一会儿吃完饭下大了就麻烦了。

Serena急匆匆把号递给别人,紧跟着陈见夏,说,我和Jen一起去!

路上见夏没有提签约仪式的事情,也没有提自己漏接的两个电话,她觉得解释无用,更没必要。倒是Serena主动问,Jen你看见邮件了吗?下一轮校招你去吗?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见夏微微扬起脸让雨丝落在脸上:“刚发的?还没查。去哪儿啊?”

“南京。”

陈见夏不言,Serena以为自己没头没尾的两个字让她不悦了,连忙压低声音将来龙去脉都讲清楚:“我也是刚接到的通知,按道理不应该我来发,但他们都拿新管培生当实习生用。”

也当行政用,也当花瓶用。她们默契地没有继续。

Serena平复了一下,继续说:“好像是Frank和南京建立了一些新的关系,新的物流仓储选址可能放在那边,会有政策方方面面的支持,所以临时想要在仙林大学城加两场宣讲,单开一场笔试,这样学生们就不用往上海跑了,也算支持基建了。”

陈见夏又想起那个电梯里笑眯眯的、干干瘦瘦的精明老头。

Frank是新加坡华人,总公司开在美国,第一个全资子公司在新加坡注册,正好符合见夏他们这些中国——新加坡_0_S_0_M留学生项目毕业后“服务期”的工作要求。近十年,Frank的战略布局是大中华,引了一群外籍华人亲信派驻到上海和北京,开拓出了两个分公司和两个半自动化大型物流仓库。

但就是水土不服,业绩半死不活,一直靠海外净利润给大中华区输血续命。

就在一个月前,另一群中年高管空降,几乎全是本地人。以陈见夏为代表的中层管理群近来异常沉默,都在揣测Frank的用意。

中午食堂吃饭,一边是老同事,一边是新管理层,英语和上海话双声道,让人深恨砖缝不够宽,不能端着餐盘直接遁地。今天的签约仪式同理,虽然“精英”剩不下几个了,还是在报告厅划出了楚河汉界。

Serena轻声说:“HRD没有提,但我主动抄送你了……她没有说一定要你去。HRD说,都靠自愿,不强求。是我自作主张把邮件抄送给你的。”

帮本地新高管们撕破公司的口子的就是HRD,一个从不化妆的女人,永远穿差不多的灰色西装套裙,裙子在膝盖下两厘米,脚踩三厘米的黑色厚跟单鞋,头发盘得比《哈利·波特》里的麦格教授还紧。

从来不笑。

HRD以前供职于一家大型国企,来公司比见夏还早,但夹在一群优越感明显的外籍精英中,几乎将不得志写在了脑门上。去年年底老东家并购,引发风暴,她的老朋友虽然内斗失败被清出了系统,但谁也没想到,一场秘密谈话后,Frank竟答应了她,将她所有老同事一起打包签进了这家洋公司。

人生果然草蛇灰线伏行千里。

南京?建仓?招生?

这是要他们中层站队表态了。见夏想。

Frank吃不消大中华区再这样继续烧钱,即便是多年亲信,他也深恨那群外籍精英在本土市场装×不成、屡屡碰壁的败绩。老板一旦下定决心,一个大战略丢下来,全公司一起劈叉,中层一度发个邮件都胆战心惊,不知道究竟该把哪边的领导邮箱放在收件人最前列。

Frank最头痛的就是政府关系和本土化。如果Serena说的是真的,那南京建仓的事必然是新管理层找对了门路,占了上风。

其实就算没这个消息,见夏自己也早就发现了。

她始终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吹口哨的、名叫David的新领导的样子。立领紫色Polo衫,大logo金扣皮带怕不是放到了最后一个孔才勉强系得上,脑袋光亮,下巴一撮小山羊胡倒旺盛,站在走廊手里夹根烟,还好没点着。

他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见夏抱着文件经过,对他礼貌点头,他竟吹了声响亮的口哨。陈见夏顿了顿,平静地回头看他——不料,困惑的居然是对方。

他真心不明白这声口哨究竟哪里吹得不对。

见夏打听到这位陌生新高管的title居然是高级公关经理,下午便给内审部门发了邮件。

那是第一次,邮件石沉大海。

职场动物能嗅到草原上刮起的第一缕北风,那是迁徙的信号。陈见夏见微知著,感觉到了Frank的决心——他既然要用这批人,就要放手让他们试,方方面面大大小小,包括那个假模假式的反骚扰举报系统,都一起被“localization”了。

便利店的门开了,一室明亮,见夏问Serena,你为什么提醒我?

Serena语塞。

见夏没指望得到答案。这个问题本来就出格了,她应该挽上Serena的胳膊,说,幸亏你告诉我,现在斗得太厉害了,信息跟不上说不定就被当枪使了,还好有你。

但见夏还是问了。面上波澜不惊,听到南京两个字的时候,见夏就有点恍惚,没有心思戴假面了。

Serena忽然哭了,说,Jen,我今天丑吗?我觉得自己好丑陋。

六十一
双栖动物
陈见夏的手放在冰柜里宝矿力水特的塑料瓶上,指尖冰凉。

她应该说点什么,说什么都行。像在电梯间一样装傻也行,讲真实想法也行——但她自己都不知道真实想法是什么,太微妙了。

那旗袍开衩不高,普通款式,乍一看,没什么性方面的意味。

但大家都明白。

她看着Serena的眼睛。刚入职的时候就有人说这个姑娘好看,细细白白的,温言软语,不愧是上海小姑娘——虽然不知道这些和上海到底有什么关系。或许是没话找话。

Betty跟你说什么了?你为什么穿着旗袍出现了?

陈见夏忽然讨厌起一切英文名字,把自己包裹得严实却让管培生去穿旗袍当花瓶的HR总监Betty,事不关己的Jen,低声下气的Serena,大势已去却坐在角落假装神情自若的Simon,还有那群新高管为了加入内网系统紧急给自己起的英文名:爱打高尔夫的Jim,对着女同事吹口哨的山羊胡David……

冷眼热肠,到底还是问了:“那你为什么穿?就是_0_bu_0_chuan会怎么样?Betty也拿你没办法。”

Serena迷茫地看着她:“年底不是有360度KPI考评吗,怎么能得罪HR?而且,而且……”

她犹豫了很久,认真地问:“我心里难受,是不是我矫情了?我一开始不乐意,Betty说我不够professional,其实就是工作,只是工作……”

Professional?陈见夏内心冷笑,和大局观一样用来压人的词,这个单词一出,上位者的私心、恨意都被包裹成糖衣,Serena甚至瞎到分辨不出Betty睥睨小女孩的恶意。

她真的很烦英文。

大学大部分授课是用英文,她不是不习惯,只是在敲键盘时候,很难不感到陌生,好像怎么都差了一点点,积累再多词汇量和技巧,终归差了那么一点点,血脉相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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