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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分卷阅读119

酸黄瓜,一共42.6元人民币,她有些没面子。

“吃饱了吗?”作为“请客”的人,她还是有资格关照一句的。

“还行吧,”李燃说,“难吃。”

又开始了。像个为了让你注意到他而四处惹祸的可恶小孩,你跟他讲道理是万万没有用的。

见夏将话题拉回正轨:“我查了一些文献,刚在车上也把片子部分拍给了我学医的同学,目前门静脉癌栓病例普遍都是病灶在七周左右转移,一旦转移到主静脉,癌细胞全身扩散……官方的死亡周期是2.5—2.7个月。”

李燃抓重点:“七周内搞不定,七周后就等死。那就是,七周之内需要完成肝移植。”

见夏点头,又摇头,“我也查过了很多,七周不是不能做,但绝对不是我爸这种能做得成的。有次忽然遇到AB型的肝,能配上型的病人不多,以为天降喜讯了,等了一夜,最后还是给了别人。我妈妈总说其实按顺序,我们排在前面的,但她也不知道肝源具体的去向,可能是被害妄想症,总觉得自家没门路关系,所以大夫说什么都不信。也有可能,她猜的是对的。”

李燃不置可否。他明白陈见夏在说什么。

上车前,他问,你要不要坐后排,还能躺下睡一会儿,我看你好像是累了。

别对我这么好。

陈见夏只是在心里想想,讲出口实在矫情卖弄得过分了。

她蜷缩在后排,枕着车上的一只小靠枕,还好是纯灰色麻布纹的,上面没有什么让她不安的少女心卡通图案。

“有时候觉得生活是个黑箱子,你在这边疯狂输入,传进那个密不透风的黑箱,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推导不出机制原理,它忽然就吐出一个结果,吐出什么你就接受什么。”

见夏迷迷糊糊的,随着车身起停摇摆,眼皮愈发撑不住。

“输入咖喱饭,结果给你吐出屎来,但也得吃。”

她放肆说完,隐约听见李燃在前排大笑。

“那个黑箱子,对我是纯黑的,但有些人看它就是半透明的,我小时候不明白,以为好好学习,天道酬勤,一定能看清楚。结果还是看不清。”

许久之后,李燃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其实那天在店里,我的确是去卖车的,卖了好几辆,卖给那个女孩她爸。她真的不是我女朋友。”

她没听清后面的话,睡着了。

醒来时还躺在后座,车窗和驾驶座的门都半开着保持通风,车已经停在地库不知道多久,但为了开暖风,一直没熄火。

音响还播放着音乐,音量很低,柔柔的安睡曲。

她浑身酸痛地坐起来,看见李燃在车外打电话。

陈见夏没有喊他。前挡风玻璃像幕布,她坐在狭小的电影院里看他行走在不属于她的戏里,只希望散场的时间晚点,再晚点。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早就该做的事,在见到李燃那一刻就该做的事,居然拖到了现在——连忙从副驾上捞起包翻找化妆袋,对着粉饼上的小镜子看自己的脸。难得,没出油没起干皮,幸好出门只打了粉底遮瑕,没画眼线,哭也哭不花。

只有头发睡得乱糟糟。她掏出梳子,还是在南京香格里拉顺走的那一只,匆忙梳了梳,还起了静电,全贴在脸颊上,愈发尴尬。眼见着李燃已经准备挂电话往回走,见夏把其他东西都收进包里,梳子随手揣进大衣口袋。

“醒了?”他拉开车门也坐进后排。

“你可以叫醒我的,又不是小孩了,”见夏看了眼手机,“都快五点了,你等我多久了?”

“没停多久,一直在外面开,我自己也想转转。你梦见振华了吗?我们刚才经过了,我还绕着学校开了两圈。”

“什么都没梦见,”她喃喃,“反而醒来看见你,觉得是做梦。”

“陈见夏?”

“嗯?”

他以前也这么喜欢连名带姓地喊她吗?陈见夏记不起来,也来不及回忆,她被骗转头看他,猝不及防被吻住。

推在李燃胸前的双手渐渐不再抵抗,音箱里女声轻柔唱着,Fly me to the moon, and let me play among the stars.

心脏好像被温柔地攥住了,因为是梦,他带她飞去月亮上。

In other words,darling,kiss me.

You are all I long for.

All I worship and adore.

六十九
Plan B
见夏坐在床边低头订机票,夜里还有一班十点半的。

公司电脑在她包里,身份证件也都在,登机箱里只有应急衣服和洗漱品,不去取也没所谓,下了飞机直接回住处就可以了……

她正在核对订单,就差最后一步点击付款,床上的人醒了,直接从背后靠过来,手不安分地从衣服下摆伸进来:“怎么又穿上了?”

脱脱穿穿好几次了。

见夏用尽全部力气把他的手按下去,反身跪坐在床上一推,顺势把他整个人都摁倒了。

“你能不能老实点?”

“这次你要在上面?”李燃问。

趁见夏脸红_0_fa,他抱着她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自己和柔软的床垫之间,好像亲不够。

陈见夏挣扎得有气无力的,更像是情趣。

“你有完没完?”

“没完。”李燃说,忽然笑了,“你是在夸我吗?”

差一点再次沉迷,手机振动,提醒见夏付款。

“我晚上要赶飞机。”

她一开始以为李燃没听见,正要重复,李燃说,那就倒数十秒好不好,我们再赖十秒钟床。

一边读秒一边耳鬓厮磨,陈见夏读了三个十秒,最后都不知道是靠怎样强大的意志逃脱了他家引力强如黑洞的床。

缠磨太久,险些误机。见夏在车上频频看时间,还好李燃车技灵活,机场高速也还算通畅。

“我就不去到达口的停车场了,直接送你去二楼出发口。”

“好。……本来你也不用陪我进机场。”

“嗯,”李燃点头,“送到安检跟你隔着门挥手道别?傻不傻。”

见夏想起她第一次远赴新加坡,过了安检的传送带,努力踮着脚跟爸爸招手,她让他先走,他让她先走,那时候有个念头闪过,李燃肯定会很烦这种场面的,所以他才不去送她。

不是因为恨她。肯定不是。鸵鸟见夏告诉自己。

她给郑玉清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公司紧急有事,正在去机场的路上,行李就先放在家,处理完了她再回来。

郑玉清那边立刻就不对劲了,根本不听见夏进一步的解释,自顾自发起了癫。她时好时坏,见夏已经习惯了,何况此前自己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逃兵,好不容易回了家,让爸妈有了她即将承担起责任的期望,又在这个当口忽然消失,妈妈疑心发作也是正常。

见夏漠然听着,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小。她不能挂电话,妈妈会疯得更厉害。幸好智能手机终于不漏音了,她不会再让李燃听见妈妈大战二婶那种盛况。

直到对方累了,她才说:“我刚才没说完,处理完,我立刻回来。”

“那你爸——”

“我会不管他吗?你好歹给我点时间问问我自己生活圈子有没有人能帮忙吧?”

虽是反问,见夏的语气却平静甚至很温柔,郑玉清火气降了些许,但还是要追问,立刻回是多久回,后天?大后天?

终于设法挂断了电话,车也开到了国内出发口。

“快走吧,不啰嗦了,飞机上再睡一觉吧。”李燃说,“治病是无底洞,需要钱,你自己工作的事情还是好好处理,别感情用事。你爸爸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今天没来得及说,我爸有个拜把子兄弟去年换过肝,不过他们前段时间因为钱闹翻了——挺大一笔,否则我也不至于到卖车这一步,还要陪小姑娘散德行耍脾气。那叔叔不一定会理我,但我会尽力问,你等等我消息。”

见夏觉得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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