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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分卷阅读138

”。

但她直觉,他终于有资本做百分之百的他自己了。

最合适的时间只有酷鸟,陈见夏坐惯了的廉航。连安全演示的小电脑都没有,空姐亲身上阵。陈见夏想,这个空姐的兔宝宝牙长得好像翁美玲。

她打开在机场随手买的一本言情小说,拆开塑封,翻到扉页,愕然看到侧面的作者简介。

笔名是笔名,作者的照片有些眼熟,再往下一行写着,本名于丝丝。

陈见夏很久没有如饥似渴地阅读一本书了,才看到第二章就看到了女主角被同桌偷窃CD机,穷苦女二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还倒打一耙。

女主角默默咽下了这份苦楚,在心中默默感慨,为什么女性总是为难女性,我们在爱情中彼此竞争,却忘了共同的苦难史。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陈见夏还是气得把书往前排椅背一塞。随缘吧,谁捡到是谁的。

窗外大雾弥漫,远处跑道上其他的飞机都消失了,只能看到翅膀上闪烁的灯,像星星在海中起起落落。见夏头一歪,靠着窗子睡了过去。

她醒来时候飞机已经要降落了。

新加坡的海面是绿色的。

飞机低空穿过了市区与机场中间的一大片海湾,红白相间的漂亮运货船和飞机同向而行,速度相同,好像儿童玩具粘在了绿色的老玻璃上。

陈见夏处理掉了上海家里大部分的东西,全部行李最后只剩下一个三十英寸托运箱和一个登机箱。

登机箱的角落里躺着一条围巾,跟她从省城回到县一中,又回到省城,去了新加坡,去了上海。最后,戴去了她爸爸的葬礼。

但她这个冬天一次都没有在李燃面前戴过围巾。她不想用过往岁月将他从属于他的世界拉回来,胜之不武,那条围巾是她的翅膀,最深切的、最隐秘的力量。

李燃曾说你摘下就摘下,夏天迟早会来。

现在陈见夏带着它落在了永不止息的夏天里。

他陪她度过了生命中一个比一个艰难的冬天,然后平静地看她飞走,祝她自由。

飞机刚一落地,还在滑行,陈见夏打开手机,终于等到右上角出现了信号标。

“喂?”

陈见夏哽咽得说不出话。

没有为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必特意选择timing,就是今天,就是现在。

“李燃,我爱你。”

那边很安静。等待的时间如此漫长。

她轻声问,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啊,李燃说。

“你等等,我开着免提订机票呢。”

李燃说,你终于主动找我了啊,妈的,可急死我了。

“陈见夏,我爱你。”

八十
这么多年
第二年十月,小伟的婚礼陈见夏没参加。她在国立大学读MBA,没赶上。

作为补偿,陈见夏叫妈妈和弟弟弟媳到新加坡过元旦。最终小伟和郎羽菲没走成,因为郎羽菲怀孕了。

见夏以为郑玉清也不会来了,她一定要照顾弟媳的——没想到郑玉清说,他们爱去不去,我要去。

陈见夏等着郑玉清出关,隐隐担心,她会不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卡住,飞机上会不会犯病,给她办了国际漫游,为什么不回微信,她不会为了省钱把流量关了吧……

等到郑玉清顶着一头羊毛卷、戴着遮阳帽小墨镜出现,她才松口气,然后感到头痛。提前头痛。

郑玉清见到她便开始描述自己下飞机后的见闻,樟宜机场的地毯怎么那么多、的确比省城的豪华、那么多商店、但这机场好老啊、热带真厉害啊机场里就那么多植物……

她们在室内的出租车通道口排队,旁边正是一座小型雨林植物墙,郑玉清一定要在墙前面照相,无论见夏怎么劝她。

“走出机场,到处都是棕榈树。”

郑玉清不听。见夏拍了好多张,郑玉清怎么都不满意,最后说,你就是不用心,拉倒,我自己修。

陈见夏说,嗯,自己修吧,能把腿拉两米长。

她一回头,看到电子广告墙上闪过一句广告语,没看清,好像是“There is a bridge between hope and…”

陈见夏好奇,and什么?fear?despair?reality?

没机会知道了,排到她们了。上车后郑玉清对陈见夏说,我还以为新加坡多干净呢,马路上挺干净的,这车里怎么还是有股馊抹布味儿?

陈见夏说,妈,这里几乎一半以上的人都听得懂中文。

郑玉清夸张地嗅了嗅自己的白色纱绸上衣,说,啊呀,不怪人家,是我自己出汗了!

陈见夏忍着笑,眼见司机轻轻松松把车速飙到了90。

她们去了很多地方。

郑玉清觉得现代艺术博物馆没什么意思,那些装模作样的餐厅也让人不舒服,还是大排档好吃。郑玉清也喜欢陈见夏上学时候最爱喝的“酸汁甘蔗水”,那家大排档是新加坡最有名的大排档之一,曾经是贫民食堂,旁边立着个金属牌写了简介。

郑玉清指着说:“建于1987年,小夏,是你出生那年呀!”

郑玉清觉得夜间动物园也好玩,大象、豹子都好看,新加坡人胆儿真大啊,那么辆没遮没挡的小车,就敢开得离动物那么近,吓都吓死了。

三十分钟车程后下车自由游览,她们在蝙蝠园外面碰见了德国人一家四口,父母和姐弟。蝙蝠园在红树林小屋里,为了尊重动物的习性,周围几乎没有灯,见夏知道穿过三道铁门帘,里面就是一笼子的蝙蝠,于是止步了,德国一家也止步了,只有胆儿肥的小男孩和看不懂英文的郑玉清还在一层一层掀开门帘往里面走。

“妈,里面是蝙蝠。”

郑玉清不解:“蝙蝠咋了,家里也不是没有,晚上还会吱儿吱儿叫呢。”

“好像是挺大的那种,而且,里面特别多。这里英文写了,小心谨慎,它们可能会一起往你这边飞,呼你一脸。”

郑玉清一个急转身就往外跑,小男孩没想到会被这个中国阿姨、最后的战友背叛,哇的一声哭着一起跑回来。德国一家哈哈哈哈笑,郑玉清也听不懂他们呜噜呜噜地在说什么,但跟着一起笑。

“老外还挺有意思的。”郑玉清说。

走出红树林,郑玉清看着路牌说,我要去上厕所。

“上大号?”

“咋,不行啊?”

“你让我站在夜间动物园里等你上大号?现在半夜十一点三十五,你是被蝙蝠吓出来的吗?”

郑玉清脸红了,说,小兔崽子,白养你了。

是她对陈见夏讲过的一万句白养你了里面最温柔的一次。

晴朗的白天,郑玉清在圣淘沙说,小夏,这是妈妈第一次见到大海。

陈见夏说,你开玩笑吧?

“真的啊,这玩意儿我骗你干什么?——照片儿肯定看过,电视上也看过,我又不是说不认识这是啥,是大海呗。”

“但你第一次见真的海?”

“啊,对啊。”

陈见夏鼻酸,说,那要不要拍照啊?我给你拍个够,你说怎么拍就怎么拍。

郑玉清很开心,还把纱巾举起来散在风里,让陈见夏给她拍得“飘逸点”。

郑玉清是在回省城一个星期后去世的。

中间的一个星期,她发足了朋友圈,都是陈见夏帮她P的,朋友圈封面也换成了她最满意的一张在海边举着纱巾的照片,头像是坐在夜间动物园的游览车上借着夜灯拍的侧影,签名档换成了“享受人生,遇见最美丽的自己”。

小伟说早上她没起床做早饭,九点钟去叫她的时候已经叫不醒了,大夫说是心源性猝死,睡梦中过去的,应该没什么痛苦。

和爸爸的葬礼不一样,这一次陈见夏哭得无法自控。二婶一手牵着上小学的孙子,一边扶着见夏说,到底还是母女连心。

陈见夏在心里说,才不是,我恨死她了。

按照家乡的规矩,怀孕的弟媳不能来阴气太重的地方,陈见夏和弟弟一起请亲友吃了午席,弟弟说,咱妈回来一直念叨一件事,但她自己也没想到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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