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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边娇雀-分卷阅读92

不亦乐乎的样子。
  于是玄女祠还未走到,池衍手里已拎了大大小小的油纸包,都是那小姑娘眼馋的玩意儿。
  直到买了只香喷喷的烤地瓜,锦虞才安稳下来。
  一边被他牵着走,一边低头咬着吃,兴许是玩累,饿了。
  她哭过后的眼睛尚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红。
  乖巧咀嚼,便显得特别惹人娇怜。
  “那边有人守擂十轮了,咱们快去看看!”
  耳边话音飞夺而过,锦虞循声望去,只见不少人群朝着某地围聚过去。
  见她饶有兴趣地昂头望着,池衍温声:“想去?”
  锦虞点点头,俏然弯眸:“好像很热闹。”
  初临民间,她万事皆惊奇的模样倒是有趣。
  池衍轻轻一笑,便牵着她举步而去。
  他素来喜静,但今夜本就是陪她玩闹的。
  何况只要这小姑娘欢喜,他是没什么紧要。
  在离玄女祠两里路之远的地方,搭了个三阶高的简素方台,称不上雅致肃穆,但颇有仪式感。
  台后灯盏灿烁屏照,映亮一块竖靠着的牌匾。
  其上龙飞凤舞着“以文会友”四个大字。
  台前聚满了看戏的群众,接二连三地在欢喝呐喊。
  锦虞欢喜迎上前,然而她个子娇小,在人群后,视野被尽数遮挡。
  踮了踮脚尖,也瞧不甚清。
  她无比好奇地晃了晃那人的手,“阿衍哥哥,他们在玩儿什么呀?”
  池衍将目光收回,低头笑看她:“飞花令。”
  闻言锦虞眸中一瞬露出惊喜。
  她正想说什么,便见一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灰头土脸下了台。
  想来是刚输了个无地自容。
  “可还有义士攻擂?”
  这时,有粗沉的声音自喧闹中响起,“倘若无人挑战,那这三柱金檀香可就归这位殷姑娘得属了——”
  锦虞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什么都看不到。
  只能巴巴问道:“那是什么香?”
  旁边跟着起哄的男子回眸看了一眼。
  眸光瞬间惊亮。
  见是个清绝的小美人,他便欣悦地搭话解答:“姑娘有所不知,那金檀香是西元寺开了光的,每年只出这么三柱,若是得了这香,再上玄女祠拜祭,所祈之愿无不灵验,故而大家伙都争抢着要,不过这香多少金银都求不来,只赠予比试的胜者!”
  锦虞踮着脚,耳朵在听,视线却始终往台上张望。
  她恍然“哦”了声。
  那男子上下端详了她片刻。
  郢都漂亮的女子不少,却从未曾见过如此盛世清颜,容貌身姿皆是极品。
  近乎看迷了眼,他不由堆起笑容:“姑娘……”
  方想出声,便蓦然间撞上那人剜来的清冷目光,凌厉似刃。
  男子陡然一激灵,这才注意到那姑娘还牵了个男人。
  矜贵凛然,一看便知惹不起。
  竟是被那人的斜眸一瞥吓得再不敢吱声。
  男子忙不迭安分回过头,又是可惜小美人已名花有主,又是暗自平复着胆颤的心跳。
  便在此时,台上的老伯复又扬声问了遍:“可还有挑战之人?”
  锦虞“啊”了声。
  挥了挥捏着烤地瓜的手,笑应:“我来——”
  乍听这清灵如雀的话音,总算还有人应战。
  全场皆瞬息默声,注目朝发声处望去。
  当她是起了玩心,池衍俊眉轻扬:“这行酒的游戏你也会?”
  虽没玩过,但飞花令不过是玩弄辞藻罢了。
  锦虞秀眸一眨,盈盈笑颜里露出几分调皮:“我想要那香。”
  池衍笑而不语,眼梢勾着纵容的弧度。
  牵她往台上走去。
  在众人惊叹的唏嘘中上了台,锦虞这才看清台上的情景。
  有一精神抖擞的老伯提着铜锣站在擂台正中间。
  而她的对面,是一位妙龄女郎。
  那女郎黑发垂落,部分编成彩色长辫。
  一身镂金百碟紫袄,腰畔别柄牛皮鞭,英美如秋蕙披霜,神情间有几分傲慢。
  她身后随着几名莽汉,皆是魁梧壮实。
  对方的气势甚是凌人。
  锦虞沉默了下,下意识往那人身后微微躲了一躲。
  见她如此,池衍觉得有趣,低声:“怕了?”
  锦虞抿了抿唇,悄悄贴近他耳边。
  颇为正经地问:“倘若她输了,不会要叫人打我吧?”
  池衍不由好笑,勾了薄唇:“哥哥在,谁敢欺负你。”
  听得此言,锦虞便觉安心无比,笑容轻绽,脑袋乖顺点了一点。
  大抵是接连十余轮守擂,已无人再敢战,却又出来两人,见他们还在不以为然私语,心里不甚爽快。
  那女郎没好气冷哼道:“少磨蹭!七字循序,你们谁来?”
  比个诗词歌赋而已,锦虞倒也不觉畏惧。
  方要开口,却听男人先淡淡出了声:“我。”
  话语一噎,锦虞愣了下,侧目看向边上那人。
  惊诧间还夹杂着担忧:“阿衍哥哥……”
  然而池衍只若无其事一笑。
  那女郎似乎也有些微怔住。
  望着对面风华俊逸的男人,她不由泛起打量的目光。
  管事的老伯闻言敲了几声铜锣。
  眉开眼笑放声道:“那接下来便是这位公子和殷姑娘比试七字循序,守为主,攻为客,主尊宾敬,客方先行!”
  老伯将手一抬:“公子请——”
  池衍剑眉微挑:“前辈此言差矣,市井之乐,无非贪个闲字,以尊礼论之,岂非无趣?”
  那老伯显然也是学识颇深之人。
  突然被他这么一驳,愣愣之下竟一时半句话也答不上。
  随后,池衍笑意从容:“便由守方先吧,莫言在下讨了便宜。”
  此话听上去是出于礼让,毕竟先行一方总是占得先机。
  但细思一想,这局他就算输了,亦能得人敬佩,但若是那殷姑娘输了,岂不是会将颜面丢得荡然无存?
  那老伯心中不禁叹服,这年轻人真真是好厉的心思!
  眼下他无从反驳,只能为自己寻个台阶下。
  老伯捋捋胡须,笑道:“公子说得在理,那般确实生分了,既是以文会友,便勿需讲究这许多。”
  又是回眸,以目相询,“那……殷姑娘先来?”
  那殷姓女郎倒是未有受气之相。
  依然是那抱臂清高的站姿。
  只是她的视线暗凝在池衍身上。
  眼前那高贵自若的男人,那平静淡泊的微笑下深藏的心,她似乎怎么也看不透。
  半晌后,那女郎徐徐移开目光。
  不自觉收敛些许傲骨,淡然道:“随意。”
  见她无意见,老伯自然喜笑颜开,复敲铜锣,扬声示意比试开始。
  在人群的吆喝声中。
  那女郎似是随口说了句:“白日放歌须纵酒。”
  池衍散漫接道:“头白鸳鸯失伴飞。”
  女郎转了转眸,“一行白鹭上青天。”
  手心被捏紧了些,池衍垂眼看向身边的小姑娘。
  见她黛眉深凝,像是比自己还要焦灼。
  池衍淡笑出声:“中庭地白树栖鸦。”
  随之那女郎再来,池衍便淡定如斯再挡。
  两人一来一回,次数多了,都记不清已有多少回合。
  台下的看客个个是目瞪口呆。
  毕竟和先前相比,眼下的比试才是真正的精彩纷呈。
  便连锦虞都甚是吃惊,清眸蕴极难以置信。
  微仰下巴,一眨一眨地,盯着那人完美的侧颜,手里吃剩一半的烤红薯都凉了。
  一开始她还在忧虑,当他常年行军应是鲜读诗词。
  却原来,他这么厉害……
  飞花令还在继续,台上台下皆是时不时捏把汗。
  那女郎的速度慢了下来,“……昔时金阶白玉堂。”
  池衍面不改色接了句:“怀古思乡共白头。”
  七字循序,下一句该以“白”字压尾才是。
  那殷姓女郎张了张嘴,却再应不上来。
  她初以为是棋峰对手,不想到后面有心无力,竟是自己望尘莫及。
  柳眉紧蹙,敛眸思忖良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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