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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来也无用-分卷阅读26

留下的第一印象是荒凉。
  光论幅员,青州比京城还要辽阔几分,可户籍记载的人口却少了一半不止,少了那股人间烟火气,看起来自然便荒凉了。
  可这地广人稀也有地广人稀的好处,宋灯偶尔在知州府里最高的阁楼向外远眺,能清晰地看见围绕知州府的所有建筑。在靠近州府的地方,每隔一里便设有一个训练甲兵的巡检驿与防火用的哨楼,随着四通八达的道路顺延而出,在离州府远去的地方才减少了数量。
  宋灯问宋炀:“你看见这些,会想到什么?”
  宋炀道:“前知州一定很怕死。”
  宋灯笑道:“除了怕死以外,我还会觉得,他一定做了很多坏事。”
  所有的防护措施都围绕他自己展开,对于青州城里的其它百姓,前知州实在没有多上心。
  宋炀笑了一声,却没有放松多久,眉眼又沉了下来。
  他上任有一段时间了,管粮草的州同和管治安的州判却不约而同地病了,严重到几乎下不了床,自然也就无法当值。大夫一位接着一位请,病情没见起色,流言却甚嚣尘上,几乎整个青州城的人都知道,新知州一到,州同和州判便病得不成人样了。
  宋灯一见他神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在想伍州同和钱州判的事?”
  宋炀苦笑。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果然如是。他原本没将这什么州同州判放在眼里,可没想到两人上来便是一招釜底抽薪,一面不露,一言不发,将整个青州城的情况牢牢把持在手里。宋炀若是上门,那两人便病得昏昏沉沉,见不了客。他若是越过他们直接询问下边的人,要么就是确实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吏,要么就是推脱只有上官知道的油滑子,总归没能探寻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宋炀知道自己被调到青州除了治理青州以外,更是作为一枚暗棋,在必要时助曹江一臂之力。如今大军和鞑靼已在烈州前开战,这让他如何能不心急。伍煜和钱斌其实并不难对付,只要时间充足,宋炀自然能接手青州城的事物,他们只会自食恶果,反过来丢了官帽。可宋炀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这才是真正使他焦虑的源头。
  宋灯道:“别担心,我能找到了解青州事务,而且愿意开口的人。”
  宋炀疑惑看向她。
  宋灯笑了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宋炀想到了一个人,却不大确定,道:“她?”
  宋灯道:“你可别小瞧女子,我们能做的事,不比你们这些男人少。”
  宋炀轻轻点了点她的小脑袋,道:“你这可是冤枉我了,你做的事情,我什么时候不支持过?这知州府,可有半个都是你的。”
  这倒是实话。
  宋灯一直觉得自己幸运,或许她没能得到所爱之人的垂青,可无论是前世的元孟,还是今世的宋炀,都不觉得她只能被关在闺阁之中,一生最好的归宿就是嫁给某个男子,他们同她分享权力。
  而她不得不承认,她热爱这份权力,虽然于她而言有许多事物都排在这份权力之前,可拥有总是快乐。
  宋灯道:“那你再等我几天,到时候,兴许我们就能朝伍煜下手了。”
  要她说,伍煜和钱斌确实没有自知之明。他们将病重的消息闹得满天飞,无非是想让宋炀投鼠忌器,不敢逼迫太甚。可他们从没仔细想过,像他们这种成日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但凡新上任的知州能多体恤百姓一些,便是真将他们逼死,百姓也只有拍手称快的份。
  宋灯想,他们多少该想到一些,除非是背后的靠山太大,这才让他们不愿去担心这种在他们看来再细枝末节不过的小事。
  会是谁呢?
  宋灯不介意将这个问题稍放放,先去教州同州判一个道理。
  小事有时也是能杀死人的。
  青州州府修得格外高大,光是站在府门,便已经产生了一种颤栗,是畏惧,也是渴望。
  “小姐,小心。”
  丫鬟沉香的声音拉回了陈蓉的思绪,她垂下眼,掩去那些不该流露的情绪。
  自那日被知州兄妹仗义相救后,她便同宋灯变成了好友,常常能来州府作客。只是十次里,能见到宋炀的不过两三次,别说引他动心了,便是多说两句话都难。
  陈蓉不像父兄那几个蠢货,真当自己奇货可居。从知道宋炀他们从天子脚下来,还是累世勋贵起,她便知道,宋炀不可能对她动心。好在从见到宋炀起,她便没做过这个奢望。从一开始,她的目标便是成为宋炀的妾室。哪怕她其实并不甘心,可诸多火坑之中,只有这一个看起来不那么糟,还有可能带她离开她的父兄。让她下半辈子不用跟这些贪婪又愚蠢,没有一点骨肉亲情的家伙待在一起。
  如今宋炀和伍州同是泾渭分明的两家阵营,陈蓉这一个月连上宋府的行为落在了有心人眼中,陈父陈兄近来的日子可不好过。他们在外受了逼迫,自然便回来威胁陈蓉,她若是再攀不上宋炀,只怕陈父就要将她送给伍旭当妾侍了。
  陈蓉咬了咬牙,只能在今日放手一搏。
  州府里有人工凿引的河,在丛丛假山中蜿蜒,流过后院做了小湖,湖心甚至建了个亭子。今日,陈蓉与宋灯便在这湖心亭里谈天。
  宋灯道:“前知州大人可真会享受,凿这么一条小河,景致是有了,花费可不少吧?”
  她上一回见这景致,可是在定海侯府里。定海侯府拿着海运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所以费得起这银钱,这知州大人,又是凭得什么?
  陈蓉心神不宁,没有察觉宋灯语气中的一丝暗讽,只实话实说道:“知州大人这庭院,钱费得不算多,但人死了不少。”
  这事伍州同和钱州判都有份,接着徭役之名,逼百姓替知州修建庭院。干的多,吃的少,一来二去,自然死了不少人。
  宋灯心中涌起怒气,但心知不是发作的时候,也不该冲陈蓉去发,便硬生生忍了下来。她见陈蓉神思不属,猜到多半便是今日,开口道:“陈姐姐,你可是有心事?”
  陈蓉愣了愣,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事发后还可说自己此时是想着家中父兄想将她送给伍旭才心不在焉,以至于后来赶巧发生了那件事。
  于是陈蓉装作因这话吓了一跳,长袖一摆,将桌上冷茶挥倒,尽数泼到了自己的衣裙上。她惊叫一声,立时站了起来,周围的侍女连忙拥上,拿出帕子去擦,可到底是湿了一大片,颇为不雅。
  陈蓉失魂落魄地对宋灯道:“阿灯妹妹,能否……”
  她看向自己湿漉漉的裙子。
  宋灯道:“陈姐姐,你别担心,我这就让人带你去我房里先换身衣裳。”
  陈蓉点点头。
  宋灯指了两个小丫头。
  陈蓉看着其中一个,走过时对方朝她微微点了点头,陈蓉深吸一口气。
  她要做的事远算不上滴水不漏,但只要能蒙混一时,让宋炀松口纳她入府,之后怎样都无所谓。就算得不到宋炀的宠爱,想来也不至于丢了性命,下半辈子应当还算衣食无忧,这就够了。
  沉香扶着她,两人慢慢走在两个小丫头身后,在穿过宋炀院子的时候,陈蓉看准地段,脚下一扭,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她是下了狠心的,所以在石子划破皮肤,衣裙染血的时候,她没有因疼痛而产生一丁点后悔与退缩。身边丫鬟的惊呼和慌乱在她意料之中,只是一时的晕厥让她无法立时做出反应,过了好半晌,才缓过来,按预定的计划对两个小丫头道:“两位妹妹,我好像走不了了,不知这里是否有空屋能让我先坐下来?还需劳烦你二人中的一位替我拿些药来,让我先处理一番。”
  一个小丫头面露为难,另一个收了她银子的小丫头则适时道:“陈姑娘这伤要是不及时处置,不知会不会留下疤来?现下跑回去问小姐也来不及,不如我和沉香先扶陈姑娘到最近的空屋,然后你去找药,我在这守着,也免得冲撞了知州大人?”
  那小丫头渐渐动摇,最后被说服,转身朝宋灯的院子急急跑去。
  陈蓉则被扶到了宋炀院子里一处不常用的空屋,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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