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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鸣鼎食-分卷阅读121

,却也没执意坚持,谢宜岳私下暗猜,这是不是镇南王试探自己的借口。接下来的日子,历琮之也没得空再理会这些琐事,太子大婚,即便他不进京贺喜,这礼必须要到的,不能让皇上挑出错去。
另外宾州山匪作乱,渐成气候,也需他亲自带兵过去剿匪。这一忙碌,直到了入了秋才回了云州城来,丢开身边杂事,没回王府,直接住进了郊外的普济寺里头,每日里和方丈谈经论法,对弈烹茶,倒也清闲自在。
普济寺建在半山之中,如今正值秋季,满山遍野一片融融秋意,倒是别有一番妍丽之姿,历琮之住的地方,比邻后山主持方丈的禅院,旁边不远处隔着一堵围墙是寺里的知客院,平常供贵族女眷们礼佛住宿的所在。
但是凡历琮之住进来的时候,便不接待外客留宿寺中,更不会有人跑到后山来,所以倒分外清静,比之自己的别院,历琮之倒更愿意住在普济寺里面。
这一日午饭后,出了禅院,沿着山溪散步,忽听不远处客居院子那边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琴声,在空寂的寺院里甚是清晰,历琮之不禁讶异,侧耳仔细听了一阵,是山居吟的曲子,只是弹琴的人显然琴艺不佳,弹得有些磕磕碰碰,时断时续的,却弹了一遍又一遍,后来渐渐有些熟练起来。
历琮之顺着小路走到了客居的围墙下面时,琴声已歇,忽听一个清丽的声音道: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妈妈,我这次弹的可对了”
不知为什么,历琮之总觉得这个声音有几分耳熟,接着几声轻笑传了出来。仿佛小丫头的声音道:
“姑娘琴弹得寻常,诗吟的不错,张妈妈,我说可有道理”
一个有温和慈祥的声音,含着笑意道:
“最后一遍姑娘弹的好,一个音都没错,再练习几遍就会更好了”
那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来,仿佛有几分洋洋得意:
“等回了京城,我弹给老太太听,保管说好”
接着听得扑哧一声轻笑,一个稳重些的女子道:
“即便姑娘弹得不好,听在老太太耳朵里也是好的,心眼早就偏了,哪里还能认真分辨好坏呢”
一阵笑声过后,那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叹口气道:
“如今我倒是有些呆烦了,要不,过了年,咱们仍旧回京去吧,可是我又放心不下爹爹,巧月,你说那个镇南王会不会还刁难爹爹,到时候若再来一个水土不服,爹爹的命说不得就丢在这云州城了“
历琮之听到此不禁一愣,怎么还提到了自己身上,水土不服,她爹爹难道是谢宜岳,那她是谁,谢宜岳的女儿。
念头转到此,历琮之忽的记起了被自己一直忽略的事情,那谢宜岳上任云州知府伊始,便让京城暗卫调查过他的事情,何曾来的什么儿子,膝下只有已故嫡妻留下的一女,名唤谢桥。
现在回忆起那日在保和堂的情景,那分明就是个易钗而扮的女儿家,自己不过是被他一时机变的言谈所惑,竟然疏忽了这些,怪不得自己那次一说让谢乔进王府当伴读,谢宜岳那个仿佛天塌了一样的惊愕表情。
眼前忽然划过那双澄澈的眸子,不禁失笑,不对,历琮之脸色顿时一沉,刚才听她的话,竟仿佛知道她爹的那场病和自己有些干系,这件事乃是自己私下授意暗卫所为,她怎么会知道的。
历琮之脸上有些阴晴不定,忽听里面仿佛是那个被称为巧月的丫头说:
“这都是姑娘没凭据的瞎猜罢了,怎见得老爷的病就是镇南王所为呢,老爷若有个闪失,于他又没有丝毫的益处”
只听那个谢桥哼了一声道:
“那就不知道了,我觉的就是他授意的,也许是为了给爹爹一个下马威,让爹爹不敢轻举妄动,也许就是为了警告爹爹,这云州城是他的天下,即便爹爹是皇上派来的知府,也要听他的话,不然就性命不保,总之他们那样的人,心里都是九曲十八弯的,又有谁能猜的准呢”
另一个小丫头的声音道:
“可不得了,若是按姑娘说的这样,等公主嫁过来,岂不惨了”
谢桥叹了口气道:
“本来皇家的公主从来就是政治上的牺牲品,表面上风光罢了,某些方面,还不如贫寒人家的女儿自在呢”
那个稳重些的丫头道:
“姑娘生在公府侯门,哪里知道贫寒之家女儿的苦,为了一家能吃饱饭,卖了亲生的女儿的人家也常见,若是卖到像咱们这样的府里还算造化,若是卖的那些腌趱的地方,连清白都保不住的,那里去寻自在去”
一阵静默之后,那个慈祥的声音道:
“总之姑娘的命是好的,既不是皇家公主要下嫁藩王,也不是穷人家的女儿,还定了姑爷那样好性子的亲事,后半生的日子是不用愁了的”
那谢桥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了,呐呐的道:
“妈妈就喜欢胡说,巧兰把琴收回屋里去吧,明儿再练,把带来的那套琉璃茶具那出来,巧月,你拿着那个鬼脸青的陶罐子,跟我去取后山的山泉回来,我们松间烹茶岂不好”
忽听脚步声渐远又渐近,历琮之左右看了看,飞快的躲到那边角落里一丛一人高的花树后面,悄悄拨开眼前的枝叶探头望去,就见不大会儿功夫,只听吱呀一声,从那边围墙的小门里,一前一后走出两个少女。
前面的显然是个丫头,生的有些姿色,约十五六岁大的年纪,看上去温柔可亲,后面跟着一个十二三的女孩,穿着一件水红色的衣裳,在一片深绿的松涛中,甚为醒目,腰上系着松花色丝绦,下摆垂坠着环佩,随着她走动,带来一阵清脆的叮咚声,甚为悦耳。
头上一半乌发挽了个精巧的簪花髻,余下披垂下来,别了一朵成色极好的蜜蜡芍药花,越发显得肤色莹白,五官雅秀,虽就是那日见过的孩子,却仿佛有了天地之别,真所谓袅袅婷婷十三余,豆蔻花开二月初,虽仍有几分青涩,但已经可以想见将来必是不折不扣的美人,更何况她的敏慧,是自己亲自曾领教过的。
两人沿着山溪向自己院子那边走了百步之远,从那边山壁上涌出的泉水里接了一罐子提着,仍沿原路回去了,等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历琮之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走到自己院子前,抬头看到院子前流经的山溪,不禁想起来旧年间的事情,怪道自己一直觉得她面善,原来竟是那年京城普济寺后山巧遇的小丫头。
现在想来,早在那年,自己仿佛就被她糊弄过一次了,怪不得那日别院看了蹴鞠后,她就不露面了,想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连带猜到了后面的事情,心里有些害怕了,虽聪明,倒也是个胆小的丫头。
历琮之突然觉得即便她轻易就猜到了自己布下的机关,自己却丝毫不像把她怎样,历琮之向那边望了望,眼中不禁露出一丝兴味,自己和这丫头算起来真有些缘分。
再说谢桥,怎么住到寺庙里头来了呢,这就要说那个木头了,不知道钻了什么牛角尖,隔三差五的就来府衙寻她,屡次碰壁,竟然毫不气馁,中间倒是销声匿迹了两个月,听说跟着镇南王去宾州了。
谢桥好容易松了口气,那里想到,一入秋,他就又回来了,仍旧三天两头的来找自己,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犟劲儿,谢桥无法,只得和父亲商量了,躲到了半山里的普济寺来住着,这一住,倒是不想下山了。
这里比京城的普济寺还更清幽,况且山里不冷不热的,有清甜的山泉和美丽的秋景,还有好吃的斋饭,竟让谢桥流连忘返起来。倒是怎么也没想到躲了穆通,却碰上了镇南王。
第二日历琮之和方丈_0_da_0_shi下棋的时候,不经意的问道:
“那边院子里可是住了谢知府的千金”
方丈_0_da_0_shi道:
“正是,因那位女施主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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