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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为夫-分卷阅读28

。测试不够格,有的从禁军降为厢军,有的则直接被改为了民籍。”
  “可从军中被遣回的废物,又怎么会得旁人善待呢?寻常的漠视不屑便罢了,更有自诩侠义的丁壮,成群结队地,追撵着欺压我们。不得已,我与一些弟兄只得落草为寇,这才有一口饱饭吃。”
  小世子:“既如此,冯家又是如何同你们联系上的?”
  “大约三年前,冯家的人到寨子里找上我们,说他们家主也因为新政,过得很不如意。新政里头的,什么,什么税法,把他家大量隐瞒未报的土地都清了出去;还有,市易法、均输法……”
  “总之他的家当,都被新政剥了好厚一层皮。那冯家家主气不过,便准备找一伙不要命的,一个个报复推行新政的大官,能恐吓他们停止新政,自然是最好的,他也不欲完全和朝廷撕破脸皮。”
  “于是他就找上了我们,和我们说,他家因为做生意,在京城中也有眼线和地皮,我们只需根据情报,在京城中替他做事,事成之后,便会分给我们钱和地。”
  “做山贼,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能靠这一搏,换来后半生的安稳,还是值当的。”
  小世子安静地睇着他,过了几息,又道:“你们挖了不止一条地道罢?”
  “是。但,这赵京城的地下,也同样存在着一张密网。”
  “此话怎讲?”
  屠夫躬着身躯,缓慢地顺了一口因压迫、而舒出不畅的滞气,方低声道:“你可听说过,‘血滴子’?”


第22章 惊懒十一 不,你会碍事
  大赵民间曾流传过一首妇孺皆知的童谣。
  所谓:
  血滴子,绣衣使。
  筋骨啖,皮肉欼。
  形容的就是大赵立国初年,使百姓谈之色变的督查暗杀机构——
  血滴子。
  又因血滴子中的成员皆脸戴面具、身着绣衣,故而民间也称呼其为绣衣使。
  大赵的太.祖皇帝只设立了这样一个机构不到短短十载。这十载岁月里,举国上下,不论是官员还是平民,举止行事,都无一不小心翼翼、藏口闭舌。
  说起血滴子的凶名,甚至能止小儿夜啼。
  也许是深感平生血债累累,濯洗不清。
  太.祖皇帝驾鹤西去前,解散了这个机构,并把一切记录有关于血滴子的信物典籍都付之一炬;而令人闻风丧胆的绣衣使们,也摘下面具、除去锦袍,湮没于无名的众生之中。
  至今已逾一个甲子的时间。
  没有史记、没有残墟。
  不管是血滴子,又或是绣衣使,如今已成为了茶楼饭馆间的一个传说而已。
  隋意定定地瞧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浴血之人:“你是说,血滴子曾在京城中统建地网,而你们,又恰好知道这地网的细情?”
  “不是我们,是冯家;也不是细情,只是其中一部分的走向罢了。”
  屠夫虚弱地道:“冯家曾给过我们一张地图,里头绘制着几条交叉相杂的地道。”
  “他要我们从肉铺往地下挖,直到与这些原有的地道相连;还叫我们对这几条密道进行改造,以便于后来的计划。”
  小世子神情平静,一面听着原委,一面再度摊开了手里的肉铺布局图。
  待屠夫话音止住,他便把纸张翻了个面、使空白朝上,平铺在屠夫跟前尚算干净的地板上,不温不淡道:
  “将你知道的画出来。”
  屠夫吃力地抬起头,伸出手指,沾着满地的血迹,颤巍巍地在图纸背面画了一个方形、几条折线、以及几个圆圈。
  小世子神色未变:“赵京城、地道、藏身之处?”
  屠夫似虚脱一般瘫软在地,喘着粗气,颔首道:“经此一事,他们恐怕不敢再回城中,应该和抓来的人质一起,全都藏在城外的村落里。”
  “那地方距天波门十里地,在天波门的正北方向;从城外的密道口出来,到那里只需走五里。”
  隋小世子拾起血画的图纸,交予一旁的小厮:“烧了。”
  待小厮领命退下,他才复望向已然毫无动弹之力的屠夫:“城外藏身的地方,都有什么人?”
  “不算三个人质,大约,有三十来人。常在那坐镇的,是冯家的师爷和他带来的十几个打手;剩下的,就全是我们寨子里还活着的人。”
  小世子静了静,忽然蹲身看他:“你唤作什么名字?”
  屠夫仿佛已没力气再思考更多的东西,只一板一眼地回答着。
  “李良骁。”
  “多大了?”
  “四十,有二。”
  “秦州人?”
  “是。”
  “可有至亲?”
  “双亲俱亡,曾有娘子和一双儿女。”
  “妻儿去了何处?”
  “不知道,我,我退_0_hui_0_min籍后,他们不告而别。”
  “为何会做厢军?”
  “祖上,从军。”
  “除了秦州,还到过什么地方?”
  “兖州。”
  “什么时候?”
  “十年前。”
  “因何而去?”
  “调兵。”
  “与你同寨的人,有没有和你一营,当时也去了兖州的?”
  “没有,我们都是五湖四海的,可怜人。”
  “识字么?”
  “不识。”
  “身上可有能证明身份的物证?”
  “有娘子求的平安符,腰,腰上。”
  小世子仔细瞧了瞧他的一圈腰带,从里头抽出来一枚颜色颇显黯淡的布符——保管得很好,倒是没有染血。
  “最后一个问题,你城外寨中的当家首领,唤作什么?”
  “黄……季庸。”
  隋小世子将平安符收入袖中,再度望了气若游丝的屠夫一眼。
  “睡罢。”
  他轻声说完,站了起身。
  往屋外走去,在提步擦过门口守卫的肩时,小世子脚步不顿,只从口中飘出一句格外轻忽的话语。
  “杀了。”
  身后木门“嘎吱”一声关上。
  小世子站在房廊下,拢袖抬首,只见本还晴朗的天色,这时已被鱼鳞状的绵云所覆盖。
  看来是要下雨。
  ……
  州北瓦子。
  李氏肉铺一整个早上都没开张。
  但因素日里,店门前也是冷冷清清的状况,今日这般异样,倒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为掩人耳目,隋意跟着小厮,从后门进入了肉铺的杂院中。
  “就是此处了。”
  小厮引着人来到院西的一口水井旁。
  隋小世子垂眸朝井中眺望。
  因为被罩在木棚子的阴影里,井又深,视线所及,几乎只能看见一个黑洞洞的井口。
  小世子弯腰拾起脚边的一块小石子,往井中砸了进去。
  “啪,啪。”
  深邃的井道里,传出来几声脆响。
  “干的,不高。”
  小世子做好判断,往旁微微地伸手:“将伞给我。”
  小厮于是把带来的油纸伞放入了他的掌中。
  接过伞,小世子向前一跨,在小厮一瞬间因吃惊而变得瞠目结舌的神情中,堪称是非常利落地,坐上了井沿壁。
  而他的双腿,则是已经被井内的黑暗所吞没。
  “你回去罢。”
  隋意偏头,吩咐道。
  小厮仿似才反应过来他这举动的含义,脸色颇为惶恐。
  “世子这是要,要,独自下井?”
  地道易进难出,尽头便是那伙穷凶极恶的歹徒所在;无论是只探探地道,还是前往贼人窝点——
  孤身一人,都太过疯狂了!
  小厮心惊不安地躬身,企图令眼前这个无所顾忌的少年打消念头:“密道地情复杂,贼人又如此地凶残奸猾,世子还请三思!”
  不闻回应,小厮垂着头,又急急诺诺地补充:“报,报官罢,大理寺和禁军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的!”
  “你以为,他们在城外不会派人盯梢?”
  小世子一手后撑着井砖,语调平和,条分缕析。
  “禁军调度也好、信使传书也好,京内一旦有什么动作,他们一定会像惊弓之鸟一样,四散而逃罢。我可最讨这些厌无穷无尽的后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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