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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为夫-分卷阅读52


  “会对你好”。
  离别前夕,那个中秋,她哭了一场,又自顾原谅了他,甚至还带了礼物前来道别,那时候,她对他说的话是:
  “等你回来,我就是大姑娘了”。
  ……
  这桩桩件件、大大小小的,刻在脑子里的、又或是趁机涌出来的碎片,几乎叫隋意有些恍神。
  从来算无遗策的少年发现,这所有关于小姑娘异样的一切,地点在变、时间在变、背景也在变。
  而不变的,从始至终,只有他。
  ……
  陆宜祯恢复生机的第二天,隋意身边的小厮博古突然扣门造访。
  奉山顶的桃花开了。
  巳时,陆宜祯换了身浅樱色的裙裳,心有忐忑地来到了通往山巅的石梯边。
  邀她赏花的隋意早已等候在那。
  他今日着的是一袭素衣,整个人如同天边的流云一般隽雅。瞧见来人,唇角绽开清淡的笑意:
  “祯儿妹妹果真没有食言。”
  这话应的是七日前,两人白爬了一趟山后,曾有过的那场问答。
  “我自然是言出必行的。”
  陆宜祯勉强压下心底的不自在,提起裙摆,噔噔地往山上跑。
  她打定了主意,从今往后,面对隋小世子时,只当野炊那夜的尴尬事从未发生过!
  隋意显然也没有旧事重提的想法,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桃花眼望着小姑娘单薄纤细的背影,里头光暗明灭。
  山顶的桃花开得很美。
  绵延一片的浅绯,像是夕照时分被余晖染透的红云,偶然有山风吹过,桃花瓣便纷纷簌簌地抖动,浅波荡漾,绯雨无边。
  陆宜祯不禁伸出手去,接了一片飘落的桃瓣。
  “这里的花儿可真好看,京城城郊的杏花林都没这桃林的壮观。”
  “罕有人至的地方,花开得又怎会不好看呢?”
  “意哥哥,这桃花林子有多大呀?”
  “还不清楚,不过有一回,我往里走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也没走到尽头。”
  陆宜祯:“那我们今日就去把它摸清楚罢。”
  隋意自是顺着她:“这想法很好,只是,越往里头,就越不晓得是什么情况,祯儿妹妹能做到不光顾着赏景,时刻留心两旁、脚下么?”
  “当然可以。”
  “那就走罢。”
  隋意在前方开路,陆宜祯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一时间,偌大的桃花林中,寂静得只闻风声。
  野生野长的桃花,少了京郊杏林的合宜规整,根枝肆意地舒展着,或高或低,参差不齐,却又错落有致。
  陆宜祯有些被这奇景摄去心神,脚步一动,脑袋顶却传来一阵拉扯的疼痛感。
  她“嘶”了一声,往上一摸,才发觉,自己的发髻仿佛是被一根低矮的桃枝给勾扯住了。
  隋意循着动静转过身,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
  好像小姑娘是从桃树里生长出来的一只小花妖。
  他不由得轻笑了声。
  陆宜祯微微睁圆了眼,觉得不可思议,小世子怎么可能会对她幸灾乐祸呢?
  好在隋意下一刻便走了过来,抬手为她压下那根桃枝。
  声音也温柔得不像话:“疼吗?”
  “还好,你把它压着了,它不往上扯,就不疼——”
  话到最后戛然消音,因为眼前的阴影蓦地放大,她的鼻尖,几乎都要触到面前人的衣襟了。
  不同于她身上任何一种的、清雅的熏香味道,将她笼罩了起来。
  隋意两手都伸到了她的脑后,为她解桃枝。
  这是一个近乎于拥抱的姿态。
  陆家小姑娘浑身僵硬。
  可虚虚环着她的人像是觉察不到似的,一面从容不迫地拆解着手上发丝,一面还低声开口:
  “这桃枝生了许多小岔,解下来颇得费一番功夫。”
  “唔,唔……是吗?”
  温热的话音就落在她的脑袋顶。
  “祯儿妹妹不是才答应过我要时刻留心身边的变故吗?怎么这么快就把它抛之脑后了?”
  “我,没有。没有忘记。”
  陆宜祯整个脑子都晕乎乎地,目光更不知道落到何处为好,心中仿佛揣了只在滚油中翻腾的糖球,滋滋作响。
  可有一瞬间,她又想道,她已经是大姑娘了,这点小心思藏在心里这么久的时间,就算是颗种子,三年,也该破土而出了。
  ……是罢?
  陆宜祯缓缓地抬起了双眼。
  隋意若有所觉地低头,视线与她的对上。
  太近了。
  隋意心想。
  手里缠绕的发结也就在这时完全解开,但他没有松手。
  小姑娘的眼眸一如既往地澄净,可此时此刻,那里头却像盛满了倒影的幽潭,饱胀的情绪似乎在下一瞬便会浮水而出。
  “解开了。”
  他冷静地松开手指、后退一步。
  桃枝没了束缚,“哗啦”一声上挑,溅起飞扬的花瓣。
  小姑娘欲脱口的话,就这样停在了舌根。
  飘扬的桃花瓣儿打着旋,擦过她的鼻尖,最后翩然落地。


第37章 猗猗第七 两枚铜板
  那日的话, 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后来,陆宜祯再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契机,而勇气当头, 仿佛也只是一息之间的事情,拖得越久,这气便越发消磨光了。
  或许这就是俗话常说的“一鼓作气, 再而衰,三而竭”罢。
  隋意待她仍旧与以往没什么不同, 课业完成后, 空暇之余, 便带她四处闲逛, 甚至还下过山。
  但陆宜祯却从这看似寻常的举动中, 觉察到了微妙的疏避之意。
  譬如,这些天小世子与她相处时, 总会有第三人在场。
  有时候是小厮博古、有时候是小厮通今,有时候是老太太, 有时候是奉山书院的某位夫子,有时候还会是各种摊位的客人、小贩……
  可小姑娘回过头来细细一想, 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毕竟这些第三人的出现理由, 每每都非常充分:小厮是来送东西、或是帮着拿东西的,老太太虽年事已高、但偶尔也应当出门走动, 书院夫子是在路上碰见的、要谈论_0_jing_0_wen并不能推拒,至于山下摊位的小贩、客人就更不可避免了……
  难道是艾慕期的女子总是容易多想吗?
  陆宜祯不禁问自己。
  但若不提此事, 小姑娘在奉山的日子过得当真惬意。
  玩儿熟了以后,迎香时常会带她去膳堂后厨,偷偷地开小灶。
  一般的清汤挂面自不必说,烤地瓜也只是寻常, 后厨窖子里,甚至还储藏有山长的陈年老酒——虽然迎香每回也只敢凑近了闻闻香味儿。
  不过陆宜祯觉得,她迟早有一天会将它打开的。这就好比守着油罐的老鼠,又好比守着钱袋子的萧还慎。
  唔……萧还慎倒是很多天没来找过她了。
  ……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日下午,陆宜祯正蹲在后厨,等着地瓜焖熟,门边忽地闪过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
  “陆姑娘。”
  门外人压低了声音唤她。
  陆宜祯看看他,又看看身后躺在藤椅上午睡的迎香,想了想,最后还是起身朝后厨外头走去。
  萧还慎看起来比几日前憔悴了很多,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乌青眼袋,唇边甚至还冒了一圈胡茬。
  陆宜祯被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吓了一跳。
  “你这几日究竟去做什么了?竟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萧还慎不答,只深深地看着她,眼睛里许多复杂的情绪混沌交融,如果这眼神能发出声音,那必定是长长的一口叹息。
  陆宜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你不要太伤心。”
  他说。
  陆宜祯奇怪地望着他,不能理解:“无缘无故的,我为什么要伤心?”
  “这段时日……”他斟酌道,“我查到了一点不得了的东西。”
  萧还慎从袖里摸出两枚铜板。
  “你还记得它们吗?”
  “这不就是你下山赌钱赢回来,又藏起来没被夫子收走的钱么?”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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