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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美人膝-分卷阅读163

呢?”
  【我就知道!你刚才那死人脸是针对我的!我做什么啦?】程素素气鼓鼓地瞪他,大声说:“不知道!江先生呢?你说谎!”
  不想谢麟却笑了,笑靥如花:“我很开心的。”
  程素素懵了。
  谢麟脸上一扫阴霾,打程素素手里抽出了纸来,拣了支笔,倒过笔杆敲敲砚台边儿:“我要写信啦。”
  程素素呆呆地给他磨墨,磨了一阵儿,觉出味儿来——他什么都没解释吧?是吧?手停下了下来,狠狠瞪着谢麟的头顶,视线顺着头顶的黑巾戳下来,只见墨色行云流水般顺着笔尖落到信笺上:六郎极好……
  程素素捏着墨锭继续在砚台里划圈圈。
  一封信尚未写完,被作为撒谎证据的江先生一头扎了进来:“东翁!出人命官司了!”


第99章 不费功夫
  磨墨的、写信的, 都停下手来。
  人命关天, 无论什么样的事儿,只要出了人命, 瞬间就成了大事——至少大家都是这么承认的。
  江先生喘匀了气,不待人问, 便说:“河东县令真是没用!又出事了!”
  程素素与谢麟对望一眼,都将心事转到这件事情上来。谢麟搁下笔, 问道:“是什么样的人命官司?”
  人命官司也分很多种,死人多少、是否残杀、是否灭门、起因为何、死的是什么样的人……诸如此类。在官场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分类标准,叫做——对本地官员有什么影响。
  有的人命案,譬如为父报仇之类, 对现任官员的不利影响就小,甚至包半一下, 还能从中刮点金粉给自己涂一涂——这属于比较_0_wu_0_chi的做法。与之相反, 另一些命案,比如悖德、灭门、残杀,就很难粉饰太平了。
  江先生面上微带一点笑影:“东翁,说不得, 咱们得将原先预备的事儿提前动手啦。”
  他与谢麟曾有一个打算,即来年借机抽整个多邬州一顿鞭子,顶好是拿些个大家族开刀,以澄清风气。澄清风气不难, 比较难的是怎么做得好看,让谢麟受到最小的损害、获得最大的利益。
  谢麟见他这一点点笑影,便知道虽出了人命,然与他损伤不大。第一条,要担责任的是河东县令,而不是他邬州知府。其次,便是看案件的性质了。看江先生这表情,这是一个机会。
  江先生一旦认真起来,做人幕僚是十分令东家舒服的,不用人催问便噙着一抹古怪的笑意说:“前些天不是说修葺沟渠的事儿么?河东县在东翁的眼皮子底下,怎么也要勤快些日子。挖得起劲儿,不特将枯水的小沟小渠疏浚了,还顺手把浅些的池儿也给挖了挖。这一挖,就挖到了尸骨……”
  谢麟道:“死的是什么人?”
  江先生嘿嘿一笑:“不知道。”
  谢麟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江先生自觉地说:“不过,是在高家田间水塘里,听说,高家几个老头子,极力拦着不让人去看呐!硬要说是自家人失足。这必内情!”
  高家乃是本地大户,一族男女老幼几百口,出过几个有功名的人,高家那位老翁年过九旬,也算是河东县的一块招牌了。就等着他活到一百岁,当个活宝报给朝廷——大家管这叫人瑞。
  同样的,这样的家族,难免会有家族内部利益高于国法的时候。也就是谢麟黑名单上的一员。
  正愁找不着理由呢!
  谢麟沉吟片刻,问道:“依先生看,会是什么人呢?”
  江先生撇撇嘴:“若是与他们无干的人,怎么会拦着?还会催着叫查上一查,以正视听,别污了他家的名声呢!这等横死的,就算是移出去葬了,主人家为了怕晦气,还要烧纸钱儿做法事呢。”
  “保不齐,还是他们害的?”谢麟慢吞吞地问。
  江先生嘲笑道:“东翁亏得是出了京来,否则,您光在京里,与那些个斯文人相斗,日后怕是要受愚弄哒!不是东翁不聪明,不是东翁学问少,是有时候呀,记下的学问,没经过事儿,您就想不起来!”
  程素素一直安静听着,此时忽然惊吓地说:“沉塘?”
  江先生微惊,旋即了然——听说娘子小时候,家境并不很好,在偏僻地方,听过这样的事儿倒也不奇怪。
  谢麟道:“一个还是两个?先生,死的是几个人?”
  江先生冷笑道:“据说,捞出几块骨头来!究竟如何,只管听河东县明日来找您哭吧。他一准儿能猜得到是怎么回事儿!咱们先看看,怎么了结此事。头一样,是要敲打河东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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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河东县令就满头汗地跑了过来。他这倒不是作伪,谁辖内遇到死人的案子,都得这么急。
  谢麟装作不知,关切地问:“怎么急成这样?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么?”
  河东县令深深一揖:“您救救下官吧!”
  “你问要将事情说明白了,我才好想办法呀。”谢麟还是一团和气。
  河东县先是有一些觉得他只是个会读书的书呆子,其后听妻子吹了吹枕头风,又觉得新来的知府不太简单。眼下是一个需要谢麟偏袒他的情形,便拿出十二分的老实来,对谢麟道:“是出了人命的官司。”
  他在河东也是说一不二的,不幸的是后台不够硬气,对地方上的士绅难免要软一些。尤其高家几个书生里,有一个极难得的是在京城读书的——这个人谢麟隐约记得名字,便一点头。
  河东县一脸晦气:“这些个学生,最好生事!万一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去,下官这官儿,也不要再做啦,只好略忍一忍他们家。幸好,这高家也还算识趣儿,寻常也不惹事儿,县里府里有个什么事儿,派人送个贴子,这些乡贤士绅也都帮衬。”
  因要谢麟帮忙遮掩,河东县索性说得明白一点,辖下出了这样的事情,河东县第一个脸上不好看——哪怕案子破了,这考评上都要不好——他是宁愿这真的是高家自家人失足落水。哪怕只捞出一条烂得差不多了的胳膊,他也想睁只眼闭只眼地不追究尸体其他部分去哪儿了!
  可是不行呐!这高家田产颇多,与邻县接壤,这水塘虽在河东境内,实离邻县不远。邻县张家与高家是姻亲——张家女儿嫁进了高家,不幸丈夫早早死了。两家都是要脸的人家,女孩儿就在高家守寡。请朝廷旌表的申请,还是河东县亲手写的。
  前些日子,张氏忽然没了,张家以为蹊跷。闹着非要高家说个明白不可,高家死活不肯。这一闹出人命来,张家就说是高家害命,递上了状纸。亲戚也不做了,必要将事情弄个分明不可!
  河东县对谢麟这么老实,也是因为他隔壁县那位同僚,不日也要到府衙来请示,他不说,自有人说。相邻两县,既是同僚,便会有争竞。
  谢麟心头一喜,此事甚妙,扯进了两家、两县,不多不少,刚刚好!问道:“死的什么人,你心里没有数?”
  河东县一噎,他的出身本也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之家,猜,肯定是能猜着一些的,只是眼下不大想说。他的意思,将此事掩下去便罢了。守节的小寡妇死了,水塘里的尸骨,这要不是通奸沉塘才怪了呢!可他宁愿将这事儿给压下去,为的就是这事不雅,闹开了对他没好处。
  以及……高家会给他好处。
  谢麟道:“没弄明白,就去弄明白嘛。我看明日西林县也就来了,咱们一块儿商量着办?有什么线索没有?身份表记呐,之类的?”
  还真有,在骨头旁边儿有一只尚不曾朽烂成烂的香囊。
  河东县一急,几乎要给他跪下了:“这案子要查得清爽了,怕不大好看。”
  谢麟就要这个难看!他才来几天呐?照这苗头看,案发是在他来之前,天捅漏了都算不到他身上,正好让他肃清风气不是?谢麟好言安抚道:“我自有主意,明日你再来就是。唔,那个证物,画个图影,叫人认认,看认不认得。”
  河东县不敢置信地:“真要查清爽?”
  谢麟道:“你怕的什么?与我讲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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