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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美人膝-分卷阅读172

别召集了邹县令等人,将奏本与他们联名。邹县令等人原本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一看他的奏本,心思都活络了起来。都是读书人,若说他们全是私心,一点为国之情也无,那也不对。人人都想“为国为民太难,我才不得不和光同尘,并非我等本心如此”,得了机会,大干一场,又不用瞻前顾后,光为了一个“爽”字,就有人愿意干了。
  痛快抽打原来看不顺眼的人、事,与为了履历政绩好看,不得不想办法为犯人遮掩,体验真是天壤之别。竟是人人踊跃了起来。
  谢麟先收买了府中衙役,现在又收伏了邬州的官员,与京城消息通畅,又有故交在军中。一切准备就绪,便先结高氏的案子。
  高老翁此时已知不好,获悉是秋蛾告状,手中的拐杖连连顿地:“她是如何回来的?不是说了要远远的发卖,再也不得回来了吗?”
  此时追究此事,已是晚了。高老翁沉着脸,从未有过的压力降到了他的头上,只听他慢慢地说:“贱婢关在何处?”大户人家里,仆人的消息有时候比主人还要灵通。高老翁甚至怀疑,“内乱”就是秋蛾传出去,衙门做的局。
  顾不上诅咒谢麟阴险狡诈,高老翁先想的是——秋蛾知道多少?如何让她闭嘴?
  他的孙子这一回却领会到了他的意图,轻声道:“必是女监,不是河东县,就是府衙。”
  “必是府衙,”高老翁沉声道,“不能叫她再说出更多来了。”
  便有另一侄孙高逢低声道:“女牢的禁子,仿佛是钱家的娘子?钱家两口子,都做这个。多给些钱,往她饭食里加点药。留个遗书,说是她已失贞,无颜活在世上。告完了状,心愿已了,自然归去。”
  高老翁道:“好。”
  高逢一低头:“我这就去办。”
  高逢往账房支了二十贯,自家留了十贯。跑了几家药铺,各买了些末药,合在一处,又花些钱,买了些酒食。再送钱家娘子五贯钱买路。钱家娘子犹豫片刻,他又添了两贯钱。钱家娘子道:“女监饮食,都是后衙送来的。”
  高逢道:“你给的茶水也不喝?”
  钱家娘子想了一想:“兴许,喝的?”
  高逢道:“你便送茶与她。”
  钱家娘子一脸为难,高逢便又加了两贯钱。钱家娘子心里直嘀咕:给的太多了!人命虽贵,九贯钱,够买个新的了,高家何至于这么费力?将手心向上一翻:“您就给个实数儿吧,我看能不能干!”
  高逢已经昩下了十贯,不想吐出来:“就这些。”
  钱家娘子守惯了牢的,其油滑不在男人之下,嘴一撇:“那是一条命,我造孽的!就这些钱,不够下地府的买路钱!你与我写个字据,欠我五贯。我就干。”
  高逢无奈,只得写了:“今天就要干!”
  “好嘞!”
  钱家娘子粗识几个字,不能认全借据上所有的字,签名、数字还是认得的。拿了纸吹一吹:“你那破药留着自己药耗子吧,仵作一瞧就知道是药死的,没得我跟着受连累。我自有祖传的好药!一帖毙命,不用第二口!我去取!等在这里,这里寻常没人过来,叫你亲眼瞧着她咽气儿,好放心,咱办事儿,公道!”
  高逢耐烦地对她摆手,刨去药钱、路费,他落下不到五贯钱,心中十分不喜!抄着手,在门边站着,女监阴冷,冻得他不停跺脚。正咒骂秋蛾该死不死,钱家娘子贪财该杀,脚步声起,抬头时,一干如狼似虎的差役飞身扑了上来将他按倒在地!
  钱家娘子得意地道:“你看错老娘了!”
  高逢:……他不明白,为什么钱家娘子会出卖他!钱不要了吗?
  钱,当然也是要的,不然岂不嫁给了姓钱的?并非因为新来的知府厚道,也不是因为娘子发的包红,更不是因为下不去手杀人。
  钱家娘子不是宅心仁厚的好人,千言万语汇成三个字:不划算。
  知府两口子的作派她也摸透了,哪怕出卖了高逢,高逢给的钱,也不会被没收。高家快要完了,也不怕报复。不怕杀人,能不杀还是不杀的好,毕竟造业。钱家娘子从一开始就想明白了,才有故意让高逢写借据留证据时的讨价还价。
  高逢被抓了个现行,便知不妙,骂钱家娘子也无济于事。却又没有他同族扛罪的心气,抓了便招,无比爽快。谢麟拿着他的供词,反而踌躇了,高逢也是个奇人,虽然招供了,却给了谢麟一个天大的麻烦——高逢招认,是高老翁主使的杀人灭口。
  高老翁九十好几了,按律法,哪怕他亲手杀人,都是不入刑的。
  便在此时,赵通判给谢麟出了个主意:“当场就他们两个么?高老翁这般年纪,身边没个伺候的人?”
  谢麟道:“没用的,亲亲得相隐,不是大错。”
  高逢眼珠子乱转,又安心下来,推给叔祖居然让他做对了!
  谢麟低声笑道:“有劳先生跑一趟。”
  江先生会意,使人告诉高老翁——高逢已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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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家这回真真炸了窝!
  江先生断没有那么好心,肯为高老翁保密,在门上就讲了。这消息不胫而走,高家上下人人自危。有年轻气盛者欲上府衙理论,有年老胆小者打包细软想逃走。高老翁拿出往日的威严来,勉强稳住了局势,还没被气死,只说:“好好,我伏罪又如何?你们记着,有错,都往我身上推!我快一百岁了!他能奈我何?”
  诸高氏族人心下顿时大安,有了哭泣的心情:“太翁!”有人又开始骂起府衙逼人太甚,也有骂高逢太蠢没担当。
  高老翁有条不紊地吩咐道:“我若有事,大郎主家,这个家……”
  高据冷眼旁观着,突然说:“分宗吧!”
  高老翁被气到了,浑浊的眼珠子几乎要从布满皱纹的脸上凸出来:“你!”
  “为隐‘内乱’构陷节妇,高家名声,完了,”高据冷酷地说,“谁还会与高家结亲?只有分宗,一分了之,原本的高家没了,彼此都不受牵连。否则……这样的大案,举国上下也没几宗。状元公的判词,多少人等着看他的文采。啧!高家的名声呀!诸位叔伯兄弟,谁家没有儿女?”
  高老翁两眼一翻,又缓过气来,狠狠地注目着高据。高据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不是么?
  高老翁抖抖索索地:“拿把筷子来。”
  高据叹道:“你是想说,一根筷子,轻易便能折断。十根筷子,便折不断。分了宗,还是要抱团儿,是也不是?”
  高老翁欣慰地点头,同时遗憾,可惜了,高据与他父亲一样,对挣钱敏感,读书却不行。高据眼底聚起了寒冰:“夫妇离婚,还同床共枕……骗谁呢?”
  高老翁一时无言以对,高氏族人却议论起来,竟是赞成高老翁的主意。高老翁对高据道:“你聪明,不要忘本……”
  高据冷笑着低下了头。
  高家当即分宗。


第105章 想收学生
  邹县令气得直打哆嗦。
  被耍了!真真正正的被老棺材当猴儿耍了!
  无论承认与否, 好些个官员在对上地方百姓——无论贫富——的时候, 心中存在着天然的优越感。比百姓有权势、比百姓聪明、比百姓高明, 否则, 何以自己是官,他们是民呢?富不与官斗,对吧?
  高老翁却结结实实地给邹县令上了一课,他还就跟官府斗法了。他九十多岁了,律法拿他基本没办法!他扛了罪, 高氏其他人就脱罪了。他主持了分宗,高氏断臂求生。高家的损失降到最小,邹县令成了个被人围观的猴子。
  官府预想的目标,并没有完全达成。比如显得自己很高明, 牺牲自己的前途为国除害之类。
  邹县令是受冲击最大的, 如何能不气?嘶哑着哑子向谢麟_0_qing_0_ming:“给下官半个月,我必将他家里的腌臜事儿全掏了!”
  高氏的兴亡, 并不是谢麟关心的东西, 没人落井下石,高家也完了,邹县令愿意做, 他也不拦着。只说:“不要过份。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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