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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颜红-分卷阅读15

烟清的头又开始疼,低咒了一声,感觉到秦水衣纤细微凉的手指揉上额角,才稍稍好受了些。
离开水依楼时天已有些薄暮,回到府里,看见墨颜在后院湖畔,正捧着一把谷粒喂鸟。说来稀奇,那些向来怕人的雀鸟竟都停在墨颜肩头膝上,争食鸣叫,亲热万分,沈烟清立在拱门处,不禁看得呆了。
“沈大哥!”墨颜朝他招招手,又转过头对肩上那只喜鹊说了句什么,只见那喜鹊啄啄羽毛,振翅飞起,直接停到他的肩上,与他大眼瞪小眼。
沈烟清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站了片刻,他试着伸出手指轻触那只喜鹊的尖喙,那鸟儿竟也不怕他,在他手指上不轻不重地啄了几下,逗得他笑出声来,道:“墨颜,好大的本事!”
墨颜笑嘻嘻地洒掉谷粒,跑到他面前,接过那只啄个没完的喜鹊,道:“他们是我在山上的朋友。”
沈烟清深吸了口气,看着墨颜与百鸟嬉戏玩耍的样子,暗暗做了决定——
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没有权利因一己恩怨连累到身边的人,没有资格为贪求片刻安宁而置大局于不顾,更没有勇气,去破坏如此和谐美好的画面。
有道难行,不如归去。
二二、
一弯残月挂在天边,在凄迷的月光照映下,林间的道路更加坎坷难辨。
密林中的空地,开阔平整,很适合即将到来的较量。
沈烟清将一支洞箫凑到唇边,吹奏出呜咽低回的调子。
身后传来悠然从容的脚步声,渐渐接近,缓缓吟道:“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瞑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乌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沈烟清停止箫音,转过身来,淡然道:“你来了。”
“佳人有约,岂敢不来?”宋平一双眼睛幽深漆黑,闪动着显而易见的嗜血的兴奋,沈烟清丢开那支洞箫,冷冷地看着他,问:“你是谁?又为何来扬州?”
宋平笑了,抹下精致的人皮面具,道:“我来,为一株倾城名花。”
淡薄的月光下,仍能看清他是个非常俊美的男子,剑眉星目,高鼻薄唇,只是眉宇之间戾气未敛,笑容中含着几分阴狠。
沈烟清比他想象的还要平静,气息平稳,眼神淡定,连声音都清朗依然:“你是千面童子的徒弟?”
他点点头,笑道:“江湖上,我的名字是‘孙怜雨’。”
沈烟清眸中似有火花闪现,一瞬即逝,孙怜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你似乎并不惧怕?”
期待对方惊惶失措的想法落空了,他不禁有些失望——哪一个落在他孙怜雨手中的人不是受尽折磨凌虐而死?为何这人竟没有丝毫的惧意?
“很好。”沈烟清退后一步,朝他拱了拱手,“请。”
这一生有过多得数不清的较量,每一次他都不会吝啬一个彬彬有礼的“请”字,无论是点到为止的切磋,还是你死我活的拼命。
孙怜雨低声笑了,看他的眼神像是在打量困入罗网的猎物:“你不是我的对手,乖乖束手就擒就好。”
“做梦!”沈烟清低叱一声,剑如匹练,当胸刺来。
孙怜雨错开一步,拔剑出鞘,与沈烟清缠斗在一起。
刀剑撞击声惊起了树梢的眠鸟,月光越发幽冷黯淡,夜风穿过林间,树叶沙沙作响。
沈烟清的剑术揉和了海南剑派的狠辣阴绝与峨眉剑派的空灵闲适,再加上深厚的内力相佐,在江湖上已数上承,然而与孙怜雨交手不过数百招,他已隐约意识到:这人敢如此狂妄,并非无所倚恃。
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沈烟清屏气提神,不敢有丝毫轻怠,反观他的对手,却悠闲得如同花间漫步,甚至还在刀光剑影中调笑于他:“世人皆传你是他的娈童,烟清,他抱过你么?”
沈烟清咬牙,出手更加迅疾,剑剑封喉,完全不留退路,拼着一死,也要将对方诛于剑下。
“这样的性子,我喜欢。”孙怜雨轻声笑道,漫天的剑影霎时收敛起来,一招一式都变得柔似春风,然而出手却更为刁钻,毫无破绽,逼人的剑气如浪涛般席卷而来,混着淡淡的香气,顷刻间,沈烟清已汗透重衣,喘息声清晰可闻,体力飞快地流失,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朦胧中,那双无法逃避的幽深眼眸,燃烧着露骨的欲望,萦绕在他的周身。
他不会不懂那种眼神代表什么,只是他宁可死,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侮辱!
“你已中了牵魂散,何必苦苦挣扎呢?我会让你品尝到人间至乐。”温柔的声音灌入耳膜,无异于索命恶鬼,沈烟清忙屏住呼吸,然而为时已晚,体内真气紊乱薄弱,渐渐无以为继。
气怒之极,反而笑了,菲薄的月光映出昔年一笑倾城的风采,饶是见多识广的采花贼也不由得看呆了眼。
沈烟清挽了个剑花,勉强提起最后几分真气,使出一式“白虹贯日”向对方喉咙袭去,孙怜雨从没碰上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若不能得胜,谁不是求得全身而退?沈烟清难道是疯了?!只怕他的剑还没沾上他的喉头,便已被自己一剑穿心了。
不成功便成仁么?他偏不让他如愿!这般性烈如火的人,更能带来征服的_0_kuai_0_gan。
孙怜雨提气纵身,躲开那一剑的同时向沈烟清欺去,然而就在他将点上对方穴道的时候,沈烟清一翻腕,剑如灵蛇一般,向他肋下斩去,孙怜雨怎么也没想到他还有余力挣扎,慌忙抽身,只觉肋下一阵灼痛,鲜血已渗透了衣裳。
孙怜雨难以置信地看看自己肋下的伤,伤口不深,所幸躲得快,他瞪着对面那人,眼神阴毒狠辣,沉声道:“很好,沈烟清,今天我非得到你不可!”
两人重又展开一场激斗,沈烟清方才侥幸得手,内力已被牵魂散消弭殆尽,全身上下虚软如棉,使不出半分气力,手中的剑很快被挑飞,孙怜雨狞笑着伸过手来,正在暗叹此命休矣时,忽然一道白光闪过,尖锐的剑气如坚冰般冷硬森寒,逼得孙怜雨不得不挥剑抵挡,同时一股轻柔的力道托住沈烟清的身体,向后一送,将他稳稳地放在草地上。
“苏、慕、情!”孙怜雨瞪着半路杀出的不速之客,咬牙切齿,将要得手之际却落了个前功尽弃,任谁都会火冒三丈。
夜风吹动衣袂,那个狷狂俊朗的男人持剑而立,月光都仿佛明亮了起来。
苏慕情绽开一个从容淡定的微笑,问:“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孙怜雨怔了怔:“何出此言?”
苏慕情敛了笑容,一字一句道:“若没有,我便送你上路了。”
浓浓的杀气排山倒海而来,压得人几乎无法呼吸,孙怜雨明白能将内力如此收放自如的人江湖上寥寥无几,苏慕情的功夫显然在沈烟清之上,但要他放弃到嘴边的肥肉,实在心有不甘。
“得罪了。”苏慕情没有给他犹豫不决的时间,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刺穿凝滞的空气,如毒蛇的红信一般悄无声息,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它的来势,孙怜雨大惊失色,一敛息向后掠去,险险地躲过这一剑,却没躲开夹挟而来的剑风,腮边一热,已有猩红淌下。
苏慕情原本家学渊源,又师承昆仑剑派,成为昔年武林第一高手北松老人的得意_0_di_0_zi,江湖上已鲜有对手,如今盛怒之下,出手更是狠绝不留余地,交手数回合,孙怜雨渐渐招架不住,一咬牙,触到剑柄上的机簧,数枚钢针如暴雨一般朝对方射去。
苏慕情冷哼一声,长剑回腕一抹,将那些暗器尽数击落,剑走空灵,如丝帛般连绵轻柔,剑气却凌厉得穿肌透骨,顷刻之间,孙怜雨手脚的经脉尽被挑断,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喉间,孙怜雨委顿在地,不敢相信自己竟如此轻易地被废了武功。
苏慕情原本刺向他胸口的一剑又硬生生收回,转回身摸摸沈烟清的额头,急问:“你中了毒?”
沈烟清点点头,强撑着坐起身,道:“不碍事,先杀了那个恶贼。”
孙怜雨突然放声大笑,道:“他中的是牵魂散!三日内若无解药,不仅功力尽失,还会全身僵裂而死,苏慕情,你纵杀了我,也救不回他一条命!”
苏慕情在他面前蹲下,幽暗的月光下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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